二十杖子打重了的话铁定得敲得皮开肉绽的,彩霞一听到自己居然要领这么重的罚,神色更加慌乱起来,连忙双膝跪下向老太君求饶:“老太君,饶了奴婢的命吧,这二十杖子奴婢实在受不了的呀!”
老太君本来就对上官泉偏向顾唯兮、自作主张给她身边的人量刑颇为不满,这不是明摆着打她这做母亲的脸么?连跟着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都可以任人宰割,那她当家老夫人以后在上官府还有何威势与立足之地可言?
再者,老太君看到彩霞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想着这彩霞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深得自己器重,对自己忠心耿耿,无功劳也有苦劳,那时想将她送给灏儿当个通房丫环,奈何被拒绝了,总之也是个可怜人,因此心肠一软便说道:“行了,泉儿,彩霞是我的丫环,事情都是我吩咐她去做的,即使处理得有所不当,也不过是小过失,以后改正便是了,用不着打板子这般严重!”
上官泉皱了皱眉,彩霞见此便知道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梨花带雨的小脸上不由得神色缓了缓,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她就知道自己是受老夫人的信任与器重的,而老爷又是个孝顺儿子,绝不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
但一想到三少爷刚刚如此狠心质问自己,都是因为顾唯兮这个所谓的三少奶奶害的,以前府里的人有谁看过三少爷为谁强出头的,现在却为顾唯兮破了这例,如此想着,便对顾唯兮多了一分恨意。
看着上官泉似乎有些犹豫不定,顾唯兮想着无论如何,今天都是要树敌的,左闪右避还是逃不过这高门深院中的宅斗漩涡中心,那就绝不能轻易放过这些心术不正的奸佞小人,现在暂时动不了这位老太君,那起码也得从彩霞这个帮凶身上讨些彩头与利息才对得起上官玄灏刚才那劳心劳力的倾情演出啊!
如此想着,顾唯兮便趁着上官玄灏不注意一把将手抽了回来,抬起双眸悠悠开口,小脸满是委屈状:“老太君,您错怪孙媳了,孙媳又岂是那不知天高地厚、忤逆不孝之人,既然这热茶是老太君为孙媳准备的,孙媳自然不能辜负您的一番好意,说什么也会稳握着茶盏不放的,为人儿女的为了长辈尽管前面的刀山火海也是要下的,更别说一小杯滚烫的热茶了!”
上官玄灏嘴角抽了抽,微微抿了抿唇,轻咳了数声,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下首座位上的上官明风眸光略闪,若有所思的望着顾唯兮的背影。
而上官瑶则不屑地低低嗤笑一声:“竟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又如何,还不是把茶盏给摔了,倒是看不出有几分真心诚意……”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大声说出来的,刚才碍于上官玄灏的维护顾唯兮的样子不似作假,让她不禁要思虑多一层……
“我知道你是御封的郡主,从小又是在侯府养尊处优惯的,一时转换不了身份也情有可原,但一旦进了上官府就要得知规矩守礼数,所谓‘初归媳妇落地孩儿’的,不会的地方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手把手教扶一把也是可以的!”
老太君拿过身侧的茶盏浅浅地啜了一口,顿了顿才一脸正色地对顾唯兮说道:“可像你现在这样,明明态度不正当却硬是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长辈、文过饰非的,着实让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心寒哪!”
老太君似是本着长辈教育的后辈的慈爱态度,可是字里行间全是夹枪带棒,谴责顾唯兮明明是嫌烫而故意打翻了茶盏,实在是对长辈明目张胆的挑衅,这种忤逆不孝的行为无论是在高门大宅还是平民小户里都是为之不容的。
明眼人也许心知这滚烫的茶水是老太君对顾唯兮的刻意刁难,但外面的人可不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若是在新婚第一日便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损害的始终是顾唯兮这个做小辈的名声。
顾唯兮低眉顺眼地听着老太君唠叨完,才不紧不慢、毫不含糊地解释道:“祖母怕是错怪了孙媳,孙媳刚刚并不是故意打翻了这茶盏的,而是靠近这茶盏时被吓了一跳,一时不察才滑了手!本不该大肆宣扬,只是事关老太君的身体健康,此时孙媳不得不出言提醒一番……”
闻言,老太君愣了愣,拿着茶盏的手也顿了顿,而后眸底闪过明显的愠色,这顾唯兮还真是会瞎掰,死不承认自己故意打翻茶盏就算了,还拿自己这个老人家的身子来开玩笑,真是岂有此理!
“呵呵,我还当怎么回事呢,原是三弟妹竟被这小小的茶盏给吓破了胆儿!”上官瑶以丝帕捂着嘴巴打趣道,掩住了嘴角那丝嘲讽的弧度。
霎时之间,屋子里的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把夹杂鄙夷与嘲弄的目光投向顾唯兮,传闻她连在蓝疆国使者面前都能够处变不惊、对答如流,现在说被一杯茶吓着了,试问谁信哪?亏她连这种蹩脚的借口都想得出来!
顾唯兮叹了口气:“祖母有所不知,刚刚彩霞将那茶盘捧到我面前,我便闻到从茶盏中散发出一阵古怪的茶香味,细嗅之下,才发现原来这茶盏竟是盛着生茶!”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后,她继续解释道:“所谓的生茶,是指杀青后不经揉捻而直接烘干的烘青绿茶。这种茶的外形自然绿翠,内含成分与刚采摘的鲜嫩茶叶基本无异,其香味带有严重的生青气。一旦老人家饮了这种茶,对胃粘膜的刺激性很强,饮后易产生胃痛,即咱们平时所说的”刮胃“,这病痛就是放在咱们年轻小辈身上也是受不了。刚刚孙媳一想到这府里竟有喝生茶的习惯以及祖母很有可能吃了这种生茶而身子不适,就一时心慌以致乱了分寸,还望祖母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