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被他扫视过的一众下人都纷纷竭力埋首于胸襟前面,恨不得永远都不要抬头来才好,要不然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被这达奚王爷当成细作或帮凶来处理……
顾唯兮柳眉轻挑,不置一词,她现在倒不难理解达奚礼现在的心情,兜兜转转审了半天竟然又回到原点,除了让两个帮凶浮出水面之外,真正的幕后主使还在深海中潜着呢?
她倒是不认为达奚礼的生命安全会再次受到威胁,毕竟吃一堑长一智,达奚礼也不是吃素喝斋的良善之辈,况且她隐隐约约有预感,这次下毒事件针对的是上官家……
上官玄灏仿佛没有听明白达奚礼的弦外之音似的,轻咳了数声,看了一眼达奚礼,轻轻笑了笑:“既然下毒的凶手已经抓到了,而这次的事件本就与我们上官家送来的茶叶无关,本少爷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那茶叶是否合王爷的胃口?”
顾唯兮挑眉看了一眼上官玄灏,虽然她不太明白上官玄灏含糊其词、装傻充愣的原因,但不管如何,现在还是赶紧撇清上官家与这起砒霜中毒事件的关系为好。
达奚礼本来听到上官玄灏想撒手不管、置身事外的态度后,脸色一沉、嘴角一抽,看起来甚是不悦,现在听到上官玄灏向他问及送来的茶叶,说明其还是担心这次下毒事件会给“第一皇商”的金漆招牌造成不利影响的。
哼哼哼,想到这里,达奚礼当即仰首打了个哈欠,一边起身朝床榻走去、一边懒洋洋、病恹恹地开口:“幕后之人还未查出,本王现在是食不知饭味、饮不解茶香,唉,这砒霜落下的病根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好转,对那茶叶,本王如今还心有余悸啊!”
意思很明显,上官玄灏他们大可以撒手不管,但只要他达奚礼、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一天不松口,对外模糊其词,街头巷尾有一些流言蜚语传来自然在所难免,上官家的声誉想来也难保了……
一旁的余闲恨得牙痒痒,这达奚礼还真是得寸进尺,这事情明明就不干他们上官家的事情,而自家少爷和少奶奶已经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地替他查明案情、揪出下毒凶手了,他竟然还想把下毒的屎盆子扣在上官家头上,堂堂一国王爷真是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顾唯兮水眸微眯,真想大声质问一下达奚礼这丫的把自己的病情说得这么严重,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升天啊,但是还是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丹唇轻轻勾了勾,转眸看向上官玄灏,佯作一脸苦恼地说道:“既然如此,相公啊,那些茶叶咱们还是先拿回去好了,王爷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蝇’的心病怕是一时半刻也好不了,这些茶叶放在那里岂不是让他堵心?哦,对了,若是王爷还安心的话,咱们可以将这些茶叶上交予刑部,作为呈堂证供之用,待哪天查明了真相便可撤回了!”
达奚礼本就竖长耳朵听着上官玄灏几人的反应,想要从他们口中听到“愿意留下帮忙查明真凶”、“还请王爷网开一面”诸如此类的言辞,此时听了顾唯兮的话后,走回床榻的脚步猛地一顿,他的那些茶叶很多都是有价无市、提前向上官府预订了许好些时日才收归囊中的,这到嘴的鸭子如何能叫他吐出来?
再者,若是把那茶叶上交给刑部查个十年八载的,恐怕等那茶叶发霉了他还未能一饱口腹。
况且,要是让外人传出他达奚礼是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之辈,那他百战沙场的赫赫威名指不定该遭人如何编排呢?
达奚礼正想出口用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顾唯兮“好心的提议”,便见上官玄灏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地说道:“娘子说得极是,只是这样子似乎还不够,我想起王爷平日里也有从其他四国的上官家茶庄分号里订购一些珍稀茶叶,现在看来,为了王爷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回头还是给各茶庄分号打个招呼,让他们以后都取消达奚王爷下的订单好了!”
顾唯兮想不到上官玄灏这家伙更狠,直接把达奚礼的后路都给断绝了,果真是“无商不奸”啊,但也淡淡一笑,随声附和道:“嗯嗯,如此甚好,相公想得确实周到!”
达奚礼嘴角一抽,他现在真的越来越发现这两个人越来越天生一对、狼狈为奸了,机械地转过身子,嘴角牵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隐隐约约能听得到磨牙的声音:“多谢关心,本王并无大碍,这茶叶不必收回了,这订单也不必取消了,本王立即派人发出通报、澄清真相,相信上官少当家很快便能听到好消息了!”
说着,看见上官玄灏眉宇微蹙、似乎还不太相信的样子,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便挥了挥手,叫了个侍卫亲信上前吩咐几句。
笑话,除了上官家的茶庄,哪里还有这么多势力与渠道帮他搜罗各式各样的珍稀茶叶,此时自然不可能与上官玄灏扯破脸皮、闹得太僵。
而他刚刚这话本来就想借上官玄灏和顾唯兮之力帮他揪出幕后黑手,他则坐享其成、做那在后黄雀罢了,哪曾想这两个奸诈之人……
“如此甚好,既然王爷如此坚持,那我们就此告辞了!还是请王爷保重身体,娘子,我们走吧!”上官玄灏随意瞥了达奚礼一眼后,转头对顾唯兮温润一笑。
“嗯。”顾唯兮应了声,与达奚礼告辞一声之后,便与上官玄灏并肩走了出去。
顾唯兮和上官玄灏还未踏出门槛,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