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合作,怎么就牵扯到了白婉柔身上,怎么就毁在她手里?
来自家庭、公司、社会的多重压力,让韩沐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拿出手机,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这次还能找出一点儿背后操控人的线索。
刚翻出白婉柔的电话,手机就响了,韩沐风莫名的心惊,手指被笔尖儿扎了下,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二婶惊慌失措的声音:“沐风,快,快来,出事了……”
韩沐风霍地推开椅子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头一阵晕眩,眼前有短时间的黑暗。秘书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就看到韩沐风扶着桌子,向前走了几步,却是在原地踏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韩总!”秘书上前扶住他,受不住惯性,倒退了好几步。
韩沐风摆摆手,他撑着站起来,现在,他才理解乔芊羽当时的心情,原来,他真的是如此的禽兽不如!
韩沐风打着方向盘,所有的动作,紧凭单独的肢体支配,没有思想,没有感觉。
窗外的冷风吹进来,他摸了一下脸,才发觉,满脸的泪水,灼的手指生疼。
车子一路疾驰,他还是感觉慢,很慢。
到了医院,韩沐风推开门,脚伸出来,踏下去,一脚踩空,整个身子跟着翻出去,好半天没有爬起来。
“沐风,你终于来了……”二婶眼睛红着跑出来,扶着韩沐风,身体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韩沐风看着二婶哭红的眼,张了张嘴,喉咙堵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拖拖绊绊,医院就这么长的路,他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术室的灯亮着,手术室外,却一个人都没有。
“二……婶……”好半天,韩沐风费力的吐出两个字,像是刚咿呀学语的孩子,剩下的话,再也问不下去。
二婶扶着韩沐风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自己挨着坐上去,微微发福的身子有些抖。她忘不了听到那刺耳的刹车声和尖叫声,出来看到的那一幕。
血,都是血,倒在血泊里的两个人,前一秒还在她面前鲜活的存在着,下一秒……
她是干过不少事儿,但是,那从来都是她下命令,血腥的事情,用不着她上手。她在看到那一滩血的时候,整个人就软了。
“沐风……你听二婶说,你一定要撑住,大嫂在做手术,医生说,说……爸,他……受了刺激,你二叔在陪着检查,现在,剩下的就是你了……”二婶说完,拍拍胸口,还有些后怕,要是那时,陪着韩母出去的是自己,那是不是自己也跟着躺在手术室了。
韩沐风没有说话,脸埋在掌心,冰凉的湿意顺着指缝流下来。他知道二婶没有说完的话里的意思,怎么会?怎么会就突然出车祸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是最煎熬的。
韩沐风突然想起舒心颜出事的时候,乔芊羽的疯狂、无助。
那个时候,他对她做了什么。在舒心颜的面前,用她最痛恨、最害怕的方式,侮辱她。
这是报应吗?如果是,为什么不是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忍着亲人随时可能离去的痛和对他的恨活下来的。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韩沐风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一会儿是乔芊羽恨不得将他抽筋扒骨的仇视,一会儿是母亲陪着他读书、写字的温馨。
早上,母亲还亲手把外套给他披上,给他整了整领带,送他出了门。他还想过,等公司的危机过了,一定要抽出时间陪陪母亲。他发现,在他忙得分不开身的这几天,母亲似乎老了许多,甚至一向保养极好的黑发,也有了几根白头发。
另一侧的手术室灯灭掉,听到开门声音,韩沐风噌的站起来。医生拉着病床出来,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头发上还沾着血迹。
“谁是伤者的家属?”
韩沐风听到声音走过去,床上躺的是白婉柔,苍白的脸上,布满青紫,“我是。”
“病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胳膊骨折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韩沐风机械的点点头,眼睛盯着仍旧亮着的手术室,任由医生推着白婉柔进了病房。
“二婶,你帮我去照顾一下柔柔,我……在这儿等着妈……”
二婶这会儿也不能推脱,她拍了拍韩沐风的肩膀,不敢看他的脸,怕一看,就掉下泪来。
这才几天,韩沐风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子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绅士儒雅的韩沐风,现在,哪还能看到半点影子。
“沐风,会没事的……”
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韩沐风站起来,靠着墙的支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好像,眨一下,就会错过了什么似的。
就在他眼睛睁得发涩、酸痛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他用手撑了下墙,脚步不稳的走上去,“医生,我妈……”
“颅内淤血压迫脑神经,现在只取出来一部分,另一部分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微妙,我们会去研究手术方案,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醒不过来,若是醒不过来,那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叫无能为力?韩沐风看着母亲惨白的脸,连嘴唇都是白的,白的那么不真实。他在六岁时候经历了父亲病逝,现在,只剩下母亲了,上天连他最后的亲人也要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