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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机

望着城墙上不停坠落的尸体,旁边荀彧终究是开口提议:“主公,吕布主力未损,强攻兖州实为不智。况且外面还有候成、张辽等大将,若是从后袭来,两面夹击,我军必败无疑。”

曹操回头说道:“所言有理,下令收兵吧!”

随着梆子声响,曹军送了一地的尸体和器具,又慌忙的撤了下去。大军后撤十里,方才安营扎寨。

等曹军走后,高顺立即带人马出城将曹军落下的攻城器具尽数销毁。吕布听闻曹军已退,亲上城墙观看,问旁边高顺:“战况如何?”

高顺答道:“损失了不到两千支箭(出城捡回来不少),士卒无一伤亡,还摧毁了不少攻城器具。按照这种打法,曹操兵力再多十倍,也拿不下兖州!”

吕布心有疑惑,摸着下巴上的短髯,皱眉说道:“曹操向来诡计多端,不要大意。兖州城还有兵马上万,曹操城外不过两万人马,我们以静制动,必然能守住城池。再过几天,阿辽、阿廉他们就要领兵回返,到时候两面夹击,必破曹操!”

吕布说到最后,疑惑已去,语气渐渐坚决。高顺默默点头,转身巡视城墙去了。吕布下了城墙,刚骑上赤兔,功曹田敏骑马赶来,低声向吕布禀道:“王楷在牢中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

吕布不甚在意:“死便死罢!我一再留情,他却私通曹***不足惜。”

郡守府中,陈宫闻信长叹:“主公在山阳不杀,却让他死在了兖州,山阳郡难以保全了。”

早在四个月前,吕布领骑兵入山阳擒拿王楷时,陈宫便写信给吕布,让他立杀此人,结果吕布不听。等鲁郡事发之后,又怀疑王家与许家有牵连,因此又捉王楷下狱,却不知虽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兖州的局势已经大为不同。曹操攻取汝南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兖州,此时人心惶惶,王楷自杀与吕布下令诛杀又有何区别?

深夜之中,曹营之内。

曹操正用短刀切猪蹄吃,听闻密探呈报王楷已死的消息后,忍不住咧嘴大笑:“世族果然离心了!”

精神一振之后,随即放下嘴边美食,用破布擦干净手后,提两柄短斧,亲自巡视营地。恰好撞见还在布置营房的于禁,看见他脸上裹着一层白纱,遂问:“箭伤如何?”

于禁回道:“一点皮肉小伤,不碍事。”

曹操点了点头,当他看见于禁帐下士卒大多收拾好了行囊,且睡觉甲不离身,忍不住惊问道:“这是何故?”

于禁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问曹操:“主公难道不是想回去截杀张辽吗?”

曹操脸色一变,问于禁道:“你既然猜到,依你之见,我的计策可曾瞒得过陈宫?”

于禁不假思索的说:“瞒过陈宫很难,瞒过吕布却很容易。若有城中那人帮忙,陈宫即便是知道也无用。”

曹操遂笑道:“文则真乃吾腹中蛔虫,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于禁微微一笑,恭送曹操离开。第二日,曹操聚将议事,对诸将说道:“我两出方华山,吕布都被我吓退。所以,我又将实施疑兵之计,暗中奔驰寿张,截杀张辽的部队!”

众将精神一振,齐声道喏,曹操左右环视了一圈,目光突然停留在于禁身上,于禁心一突,听见曹操在帐中说道:“吾观帐中诸位,就文则心思最为细腻,竟然早已经猜到我的计谋,所以这次迷惑吕布,非文则不可!诸位以为然否?”

众将一片轰然,随即幸灾乐祸的看向于禁,于禁一脸苦色,却不得不抱拳领命。

却说张辽驻扎寿张已久,曹仁屯兵于须昌,两方多有试探,未分胜负。听闻曹操攻略汝南,大军攻打兖州,便欲提兵回援,不过军队刚出城不远,曹仁带军追来,双方战了一场,因张辽骑兵骁勇,曹仁不敌,败退寿张。张辽继续前行,曹仁知道厉害,不敢紧追,只是远远吊住。

路过一峡谷,曹仁见前方斥候未回,不敢深入。等到下午,曹仁心有怯意,所以带兵返回,因天色已晚,遂下令在山谷扎营,营帐刚立不久,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急忙出帐,抬头向山头一看,只见狼烟已起,顿时脸色大变,赶紧聚集士卒迎敌。不到片刻,张辽带兵杀至,曹仁抵挡了一阵,知道不是对手,立即弃寨奔逃,张辽在背后紧追不舍,眼看着要赶上。

偏将晏喜掉转马头,向曹仁高叫道:“你乃主将,不可有失!”

言毕,高举大刀,口中呐喊,直向张辽冲去。张辽提刀相迎,二将斗了十来回合,因晏喜携死志而来,张辽一时间战不下,眼看着曹仁就要逃离,心中着急,一刀荡开晏喜,拨马直追曹仁。晏喜大怒,拼命直追,等战马刚刚赶到,张辽瞬间回劈,照头一刀,将晏喜砍翻。

晏喜一死,跟随晏喜断后的曹军再无能力阻挡张辽。张辽挥鞭直追曹仁,追到一河边,眼看着要赶上,一彪人马却突然赶到。曹仁看见领头大将,不由大喜叫道:“子廉救我!”

曹洪勒停战马,让出一条道路,放曹仁进去,口中说道:“兄长毋忧,且看为弟帮你报仇!”

言毕,提刀而出,直向张辽杀去。二将便在溪边交战,斗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两匹战马践踏溪水,两柄大刀互相劈砍了不下十来次,张辽见曹洪刀法精妙,不下于自己,便准备拉开距离,用箭射杀。哪知道刚退不久,又一支曹兵杀来,为首大将横着两柄大铁戟,仰头大叫:“张辽休走!”

曹洪听见喊声,以为张辽不敌自己,于是拍马急追,张辽将身子慢慢拉低,手中大刀紧贴着马腹,听得马踏水声,算准机会,猛一勒马缰,大刀斜着撩出,曹洪猛然一惊,赶紧低头,大刀削掉头上盔缨,来不及庆幸,张辽坐骑横撞在曹洪战马的脖子上,用力一拱,顿时人仰马翻。

张辽提刀便劈,曹洪在溪水中狼狈躲避,典韦纵马赶到,张辽不敢恋战,弃了曹洪拨马便走。典韦仗着马快在后面追赶,张辽弃刀取弓,在马背上暗扣弓箭,反身一箭射去。

那一箭擦着典韦面皮飞过,惊得典韦勒马俯身,再不敢紧追。二将见张辽已走,只能杀张辽部队泄恨。曹仁拍马走近,对二将说道:“晏喜死命抵挡,我方能逃脱。还望二位能助我取回晏喜尸身!”

二人点头,带着部队照原路返回,赶到阻敌之处,看见晏喜被砍掉了半边脑袋,脑浆撒得满地都是,曹仁跳下战马,抱住晏喜的尸体便是一通大哭。曹洪、典韦在旁安慰,曹仁抱起晏喜的尸体,咬牙切齿的立誓道:“此仇不报,曹仁誓不为人!”

背后曹操带军赶来,听闻张辽已逃,便要回师兖州。曹仁跪地向曹操请求一支精兵,用以追杀张辽。曹操斥责道:“心中带仇,岂是为将之道?难道我为报父仇,攻打徐州差点命丧吕布之手的事你忘记吗?我亦如此,你又能如何?”

曹仁被曹操一通痛骂之后,面带羞惭,沉默无声。曹操又出声说道:“你与张辽对峙这么久,明明兵力比他多,却占不到丝毫便宜。你追张辽,反倒是先中了他计谋。这些东西不就是表明,你不如他吗?你不是子廉,既知兵书,更要灵活运用,日后方能成为一代名将。”

曹仁跪谢教导:“大兄之言,子孝铭记在心!”

曹操听见曹仁此时唤他大兄,不由得面带欣慰,亲自将他扶起,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即扭头下令:“全军回师兖州!”

兖州城中,曹军在头一天败后,连续三天不来攻城,陈宫心中起疑,向吕布进言道:“曹操围而不攻,要么是兵力不够,要么是回击张辽!温候不如出城试探一下虚实!”

吕布因前几次不用陈宫之计,导致自己屡屡战败。如今听了陈宫所说,立即回营召集兵马,出城杀向曹营。

曹营之中,因曹操带走大部分兵马,此时兵马不过两千。于禁见吕布亲自提兵前来,知道自己这点人马肯定不是吕布的对手,于是传令鼓手大声擂鼓。吕布听闻营中鼓声响起,不敢带兵直冲曹营,勒马停在营外,抬头观看。见鼓声之后,一群人马飞快出寨,在寨前摆出了一个偃月阵形,一将提枪而出,扬声高叫:“某乃大将于禁是也!特奉主公之命迎战吕布?你们哪个是吕布,快快出阵与我大战!”

于禁在曹营中颇为低调,官职也不高,吕布未曾听过他姓名。此时见对面曹将面裹布纱,分明是伤势未愈,又听他口出狂言,忍不住仰头大笑,大笑之后对高顺说道:“曹孟德使一无名小卒前来羞辱我,我岂能中计?他既然是邀战,便派选一弓手前去迎战便是!”

高顺皱眉说道:“大战岂是儿戏?主公不出,便让高顺前去会一会这于禁!”

言毕,拍马而出,来到阵前。于禁在那头喊道:“你便是吕布?听说武艺不俗,正好让我热身!”

高顺怒哼一声,也不答话,掉枪而出。于禁拍马迎着,两人斗了五回合,于禁突然掉头,高叫少歇!高顺勒马停住,看那于禁如何分说。于禁喘着大气说道:“今早未进食,所以力气不济,且容进食之后再与你大战!”

高顺大怒,正欲再出,后面吕布却高声叫道:“阿顺,让他去吃,吃了再杀,做个饱死鬼也不错!”

高顺听后,提枪一指,喝道:“速去!”

于禁慌忙回寨,向亲卫要了瓢水喝,休息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再次出城。高顺等得早已经不耐烦了,看到于禁来了,提枪又出,于禁强打精神,保持守势,强撑了八十回合,然后一声高叫:“吕布太猛!非你敌手!”

随即撤枪便逃,高顺追了一阵,见追不上,于是停下战马,取弓射了三箭,都不中,于是打马而回。吕布迎着,见高顺一脸阴沉,便对他说道:“曹操奸诈,使一无名小卒前来。这种无名之辈杀了也无无6益,阿顺不必介怀。”

此时已到中午,吕布见曹营之中炊烟四起,外面人影重重。吕布便道:“看来曹操并未离营,士卒们也都饥饿了,还是回城算了!”

等吕布走后,于禁方喘了一大气,营地里的炊烟,都是让士卒们故意弄出来的,这一次好不容易骗走了吕布,于禁心思:“陈宫果然有所发觉,不过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若主公不早些归来,说不定就要命丧于此了!”

言毕一声长叹,继续捉刀巡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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