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素红轻手轻脚的来到她身后,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她,惶恐慌张。自从见了落妃娘娘回来后,皇太后就一直呆在寝宫里,不言不语,侍女们伺候时都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谁也捉摸不她的情绪。这次的反常,谁都看得出来。皇太后变了,没有发脾气,反而安静得令人恐慌。“您该用膳了。”
她端在手里的盘子都有些颤抖。莫不是落妃娘娘跟皇太后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可再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她已经派人去跟皇上汇报情况了。但愿皇太后的心情不是特别糟糕才好——不然他们一个个都要遭殃了。
“先放那、”皇太后默默地挥了下手,示意她们退下去。
现在心情沉郁的自己着实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理会过多,脑子里盘旋的一直是唐绮落告诉自己的事情。她真的要自己赐死么?假死——这调虎离山之计行得通吗?一方面,她要多些担心与墨傲川的关系,怕墨傲川因为这事给自己制造万劫不复的境地,另一方面又担心这只是唐绮落的圈套,套的就是她。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允许自己擅自行动。近来,被这些事情缠绕的她,明显发丝上有些白了的迹象。
铜镜中,是略微凌乱发丝的自己。
心里一动,“素红,来给哀家梳梳。”
她,也老了吧。有许多事情都很难再管的动。
“是。”素红惊了一跳,莫名不知所措,只能连忙应道。将手中盘子端给其他侍女后,就赶紧朝身后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侍女们就端来了各式各样的梳妆用具。
紧张而有条理的忙碌后,三三两两侍女便退了下去。只剩下素红站在皇太后身后,屈膝略微欠了个身,“皇太后青春依旧!”
“呵,是吗?”她冷冷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礼服是正红色的,绣了九只金凤,华丽异常,凤冠上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凤冠后面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凤冠上的翠蓝部分均使用翠鸟羽毛制成,炫丽而耀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尊贵而又馥丽的气息。
当年她被奉为皇后时,后宫以她为瞻,当年她宠红半边天,却最后还是落了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下场。好在,墨傲川很争气,当她重新登上位时,头衔已经变成是皇太后。她还年轻么?年轻,却反遭如此?
此刻的她明丽动人,风韵犹存,艳惊四座。却依然掩不住双眉间的愁。
慢慢地,她抬手轻摸了凤冠旁的发梢,那隐藏的白发还是显露了她的年华正在老去。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的心一横,终于决定了下来。“素红,、拿文房四宝来,还有哀家的印玺。哀家有懿旨!”
现今,她也只能险走一棋,顺着唐绮落的意思,赐她死!
而素红被她这不着边的吩咐吩咐得有些不着边际。只能一再应是,一再顺着要求来做。
当她将文房四宝准备好后,却见皇太后优雅的大手一挥,那娟秀雅致的字体就在金黄色的绢布上写开。她在隔壁磨着墨,偶然瞥见那内容,不禁吓了一跳。
‘赐唐氏绮落者死?!’
顿而,磨墨的动作停住了,她惊恐的看着那皇太后,见她面上的坚定时,心里仿佛有一角坍塌了。“皇太后——”
“嗯?”她大笔一挥,奋笔疾书就写好了。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素红的异常,“你让人去下旨。”
“这——”素红眼睁睁的看着她搁下笔,毫不犹豫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您真的要赐死落妃娘娘吗?”
落妃娘娘并没有下毒残害丽妃,这个她伺候在她身旁,是很清楚的。落妃根本没有那个时间,而且,她从何而来的毒药,分明,她就是被陷害的。可为什么皇太后还一直要揪着这个不放,不惜代价要赐死落妃。难道就仅仅因为皇上对落妃的宠爱吗?落妃当时对自己不薄,自己被派到她身旁伺候,她也从来不怀疑自己。甚至,她待自己如姐妹,有什么好的都是共享,从来不端架子。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总是在经历着后宫的阴险变化。
“你想帮她吗?”皇太后冷冷一勾眼,睨她。“别忘了,你可是哀家派到她身边的一条狗。哀家,才是你的主子!”
“奴婢不敢!”心,有道口子,被狠狠割开2。
“素红,就算你想帮她,你也别忘了,现在她知道了你的身份,还容得下你吗?更何况,当时她一有什么是非时,你可有帮着哀家的份。这一笔笔帐要是算起来,你也逃脱不了罪责。现在,你还想帮她吗?”当初,她看中素红,就是她忠心的份上。
可现在看,只怕她的忠心变了,变了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
“是。”素红本心里就没抱什么希望,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更是阴沉了下去。“奴婢知罪了,还请皇太后饶命。”
“下去。”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心里满是不快。“不知天高地厚!”
听着,素红就默默的退了下去,握着懿旨的手的力道却不曾松减,反而,那劲儿好像要将懿旨给掐成两段。她从来没忘,心里所属的那个主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