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我记忆中泛起湖漾的曼陀罗,此时我手边的拉灯闸,因手中力度掀开了它的一角。
我试图睁大眼睛从黑暗中脱离,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让我眼中渗满眼泪。是的我有个坏习惯,从莫名的哀伤直到处处都不可剥离的忧愁,使得我这个十六岁少女无数夜里睁大瞳孔再黑暗里捕捉瞬间消逝的灵感。
用了七十多个夜里波澜至奔溃的情绪,你一定看不出是这样温文尔雅的我表露出来的狰狞面孔。
写这部小说之前,我和文中女主顾柳君一样,是一个喜好隐伏于灯下眷恋书香字迹穿梭无休止阴霾的少女。
我喜欢像疲倦得像托着太阳的懒猫静静在屋檐瞻仰世间种种不幸,偷窥他们的情绪,然后历尽脑中所学去放大他们各自的青春疼痛。
每个人的表情以及突然停顿已到嘴边的话,成为我无数个夜里从手下流过的字迹,流通我血液里的固执。
文中的顾柳君像个待放的新鲜生命,灵里灵气的傻,永远想不到老天爷总在那天夜里,夜色正浓,着手编制下步路的流离。
很多时候,像我这样的择笔人也会同情她的不幸,我一面不留痕迹的大力挥笔写得她遍体鳞伤,一面是自己黑暗里如快天明时枝头为她哀歌的鸟儿。就比如她的确有句话,每个人都是魔鬼,只是谁又相信了谁,而将就为天使。
有读者问我,究竟谁才是文中的男主角,那极其戏剧化来而匆匆去而不舍的刘海,空白了她人生一大段。她舍生忘死的李鸿浩,并不会像翻得老套而熟络的小说情节,带给她惬意的瞬间。更有受众人猜测的李然,是否早早就对顾柳君暗生了情愫,但他始终扮演着月挂山间的错觉,不明就里的远而近。
这本《别在等天亮》到第一章的时候,我就开始给它没有文理的强行命名,同时很快被读者指出,别在等天亮…
那?她的世界天亮过吗?
我想认真去品味其中细节的读者已经在平淡不起华丽的结局里嚼出天亮的气息。这个天亮比较特殊,不带有清晨的味道,也不带一丝飘浮的希望,它轻轻掠过顾柳君的忧伤,迎面给人一种去了还洒脱的错觉。
其间顾柳君与B家族姐妹的年少轻狂,叛逆而张牙舞爪的岁月,以及血淋淋的现实,悠久的哀愁淡淡漂浮。
这么一个屈折的从绿色木门,白蚁泛泛,至校园里人尽皆知的独角戏,再从法律制裁中坚毅爬出,浩浩荡荡掠过十七岁死亡。
那些曾经固执的,所谓紧拥的,都泛滥不过天际的初阳,其实顾柳君没有那么坚强,任何读者任何人都没有。
上帝所赐予人类一副相似的皮囊,再承接他洒下的苦难,大多数人选择表现在脸上,少数人选择埋进心里,丢在回忆深沟里。顾柳君则是后者,写这部小说起初是想描述淡淡的青春疼痛还有不为人知的阴暗。直到写到了结尾,可以说是被她所熏陶吧,在没有一丝人气的社会里慢慢揭露她的狼狈。更教会我这时对所有读者敞开心扉的说起心中无人可触及的惆怅。
说句难听的,没有人会希望,固执了一路,发现自己是个患者,也就是这样的氛围,这本小说和顾柳君圆润的在文后画上句号。
那些不甘,那些褶皱,就随再也不能说出口的苦涩风干被遗忘,而顾柳君,只是曾经存在黑暗中的一者…
你不知道的黑暗,其实正攀着你熟睡的身躯,爬过你被定义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