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啊石的桌子还是空着的,我有些担心了。
罗成是啊石的同桌,我扭捏了一阵子便决定去问问他。
“我也不知道他生病要多久才能好,要不放学后我们一起去找他吧,我知道他家店铺的在哪。”罗成放下玩具,认真地回答我。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了,我立马收拾好书包,随同他一起去了。
从大马路里拐出,又进了一个小巷子,不知道又拐了几个弯。罗成说,就快到了。
地上有大片大片的积水,踩过后,蚊虫四下低飞,密集得又犹如一场高速移动的雾。
视野中出现了一颗大杨树,傍在围墙旁,一间小小门面的零食铺就在那大杨树旁边。
店里的零食摆放得整整齐齐,却也明显能见觉那一层灰尘,一位大叔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电视,时不时发出笑声。
“叔叔你好,请问啊石在吗?”我有点胆颤地说着。
他立马起身,盯着我看了看,说:“在的呢,诺,你再从这里往前走一点,估计他现在还在那里玩泥巴呢。”
玩泥巴?我有点疑惑,顺着大叔指的方向慢慢走着。
再往前走,果真是一片泥地。罗成慢走的脚步突然快了,越过我跑向前去。
啊石。罗成的声音先掠过我的耳际。
一个蹲着的小男孩便循声抬头看向我们,我对啊石笑了笑,但他并没有笑。
不是生病吗?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不去休息在这里玩泥巴。我马上收住了笑容,板着面孔问他。
我没生病。啊石一边低头捣鼓泥巴,一边低声回答我。
那没生病为什么不参加比赛啊。我有些生气了,加强了音量。
不想去。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回了我这三个字。
“你说了我努力为你加油你就努力跑步送我白兔糖的啊,你这个,大,骗,子!”我也蹲下身去,大声地冲他吼着,眼睛瞪着他。
但是啊石不抬头看我也不回应我,继续鼓捣泥巴。
我哇地一声,就哭着跑开了。杨树边,水洼上,巷道里,又安静下来,来得及说的还是来不及道,安静下来后就算是过去了。
从啊石那里回来,我生了一场病。一连发烧了好几天,迷迷糊糊中啊石的脸庞又出现在我脑海里,若隐若现,微光照射着啊石的脸,有柔人的金黄细线。
好不容易病好可以上学了,挂着两条发亮的柱条没羞没躁地赶到学校。
啊石呢,座位仍旧是空的,桌面上有浅浅的灰痕,我抹了抹。心底里一阵阵难受。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仍然没有来。
后来,罗成告诉我,他因为搬家所以转学到其他幼儿园去了。
我抬头,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又低下头去。
还有啊,啊石说,他会记得他欠你的白兔奶糖的,他以后会回来找你的。他接着说。
我抓起书包,推开他,离开了教室。走得太急,膝盖撞到桌角,我也不停下来,脑袋里忽然闪现出无数的画面。咬咬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什么转学,什么白兔奶糖,什么回来找我。什么都没说就跑掉,大骗子。我还没来得及知道你名字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笑起来多么帅气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多期待那天如果你能跑到第一名的场景啊。
眼泪流着,淌过一段段回家的路。老爷爷家的猫又循声跳到了围墙上望着我。
以后就叫你啊石好吗。
喵。
当你答应了哦。
也许我当时笑了,也许啊石猫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