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背地里在王全面前,不知多得意,觉得自己跟这个长孙斗了那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现在,看尽他各种吃瘪的样子,不由得身心更加愉快。
所以,现在的徐暮川在老爷子看来,真的就只剩下传宗接代的用处了,当然,公司那些事除外。对于已将八十高龄的老爷子来说,自从上次中秋之后,就越发觉得,名利财势都是浮云,什么都不比儿孙绕膝的感觉来得让人满足。
对老爷子霸权耍横式的命令,徐暮川嗤笑一声,挤兑道:“真是奇怪,你不是最看不上她的吗?这会儿又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
老爷子鼻孔哼气:“想刺激我?好让我恼羞成怒?我还真就宝贝她了,这丫头能忍能受,心地善良又大度,在医院还有个响当当的头衔,我那些老朋友知道我孙媳妇儿是专门给人破脑子的大医生,哪个不羡慕嫉妒恨?比起那些讨个明星名模,或者胸无大志的深闺名媛,再或者是八面玲珑终日跟人在饭局上暧昧的商界女强人,我孙媳妇儿凭技术受人敬重,可甩她们好几条街。”
哪怕是徐暮川这样喜怒不善于言表的人,听见老爷子这一大段话,都已快憋不住笑意。羡慕嫉妒恨?还真是难为他了,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还能应用这些网络词汇应用的那么传神。
徐暮川不知道的是,周末那两天,老爷子在家里呆的无聊,就受了一些老朋友的邀请,到棋社去玩棋。
都是一些老人,聚在一起,谈得无非就是谁家子孙在生意场上大刀阔斧,谁又添了孙子或抱了重孙,谁家的孙辈又谈了某个名媛或者娶了哪个大明星,谈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老爷子低调的很,只专注下棋,默不作声,也不跟着众人附和。说实在话,他也看不起那些什么明星名模的,一点都不觉得,搭上这样的所谓名人,有哪里好。
跟他对弈的老瞿头,算是众多老朋友中,与他最对味的。他的孙子瞿安,是个名律师,跟自家的长孙还是好朋友,可惜,太爱玩,也不喜欢自家的家业,可把老瞿头愁坏。
那天两人下几个回合之后,老瞿头念叨:“徐老头,这里就属你家暮川最省心了,把家业打理的有声有色,眼下又要成家立室给你添重孙。我看我这辈子是看不到我家安子结婚生子,继承家业了。”
徐家这些年,就没件什么好事,尤其是前些年三个儿子之间的互斗,更是让老爷子在伤心之余,还在这帮老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自己教子无方,太失败。
这会儿眼见越来越顺心,老爷子心里愉快了不少。尤其是老瞿头当着一帮老朋友的面这么提起,他心里暗爽的不行,可面上,却是故作平静,只道:“成家立室要讲究缘分,急不得。”
旁边观棋的几个人,听着两人这么聊起,兴致浓浓的问:“日子定下来没有?”
在座的都是到过之前那场订婚宴的人,偶尔通过媒体的报道,也略微知晓徐家的长孙有了意中人,但因为经过上次订婚宴的那次乌龙糗事,难免会有些想法。
有些已然儿孙绕膝的老人,喜欢攀比自家的子孙比别家孝顺懂事有本事,这会儿听见老徐头家那名气响亮的长孙真的要娶媳妇了,难免就有了攀比之心。
当然,攀比徐暮川本人,无论家世还是能力再或是自身条件,他们都是相当有压力的。但孙子比不了,比比孙媳妇总是可以的。
所以,就有老头问:“徐老头,你家孙媳妇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都是一些退出商界许多年,只过悠闲日子的老人,平日里不会跟那些年轻人或者媒体一样,天天盯着这个城市的一举一动。所以,即便知道徐暮川有喜欢的人,也不会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的一切事情。
徐老爷子当时在思考怎么走棋子,一时没回答上,是老瞿头代他答的,蹙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回想,而后才道:“好像是穗城省院的医生吧,好像还是主任医生来着。”
瞿老头记得住,还是因为自家孙子瞿安跟徐暮川要好,有些新闻难免关联得到自家孙子,所以,比其他老头多关注了些。
在座的老头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深知要当医生,得有多不容易,文化程度高,自然不在话下,关键还得要胆大心细,沉稳镇定。试问能有多少女孩子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具备这个资格?并且人家还是主任医生!
有老头不服气,追问一声:“是妇产科的主任医生吗?”
如果是妇产科,那倒也能够理解,毕竟,相对来说,女性医生选择妇产科的比较多,也相对其他科系来讲,妇产科复杂的手术较少。
老爷子下了一步棋,吃了老瞿头的一个子,握在手里把玩,淡声道:“是副主任医生,不过,她是神经外科的。”
你不细心看,丝毫发觉不出,老爷子其实很得意的在说这句话。
几个老头一听,当即默声,摸着鼻子灰溜溜的自己另外找位搭伙,另组棋桌。
老瞿头哈哈大笑:“神经外科,是专门给人破脑子的那种吧?孙媳妇好能耐,这活,一般的男医生都干不了!还副主任医生,神经外科的一个副主任医生,奋斗个十年八载的,拿下院长的位都有可能。孙媳妇简直就是一高级知识份子,一般女孩子,难以比及啊!”
瞿老头这话一说,徐老爷子不乐意了,瞪一眼:“孙媳妇是你喊的吗?你想要,让你家安子找去!”
可能是因为徐暮川在挂断那个电话的时候,没明确说回还是不回,老爷子心里不得劲,索性给纪唯宁打了个电话。
老头显然不觉得,自己是不是让人烦。电话拨过去的时候,正好纪唯宁在病房看病人,接得比较及时,老爷子言简意赅的道明了打这个电话的目的,纪唯宁也没怎么迟疑,答应下来。
可能女人都容易心软,她实在没办法拒绝一个老人渴望子孙团聚的心,所以,即便有些杵下棋,她也顾不上了。
于是,下班的时候,她上了徐暮川的车,直接就说,要回徐家老宅去。
徐暮川不是很情愿,但终究,他的卡宴还是往着城北的方向过去。
主屋,依旧是那些人,不过,徐暮思不在。纪唯宁随口问了声,何湘芸答了句:“她父母快回来了,这几天她都在外面找房子,想重新买栋楼在这里安个家。”
纪唯宁在这里住的这段日子,对徐家的了解更深。知道徐暮思的母亲原卿,当年在徐炜清被放逐后,跟老爷子赌气,卖掉在穗城的所有物业,追随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去了国外。颇有跟老爷子和长房一家断绝来往的意思。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徐暮思当初为了学设计,早已远赴巴黎好些年,而据说温润如玉的徐暮云好像也是因为厌烦三房之间的不停争斗,远离了穗城和徐家。
之后原卿游走在一双儿女和丈夫徐炜清身边来回兜转,除切每年一度的股东大会,真的就再未曾回过穗城,而徐家,更是没踏入一步。
所以说,二房的人在穗城,已经没有房子没有家了。
对于有钱人来说,找房子其实还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个城市大把的独栋别墅,带奢华装潢甚至附送园林车位什么的,只要你一次性把钱扔进去,人家马上就给你把各种手续办的妥妥的,让你以最快的时间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