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就当完成了一天工作的布鲁斯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坚持收拾完铸造工具再回房休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铁匠的声音。
“好了,今天就先放着吧,到我房间来,我有东西想要给你。”不等布鲁斯回答,铁匠自顾自的走回了房间。“给我东西,什么东西还神神秘秘的?难道是我没看过的《绅士天堂》!!!嘿嘿,原来这家伙还藏着我没看过的,今晚肯定要大饱眼福!”布鲁斯打着小算盘,表情猥琐地走进铁匠的房间。
铁匠的卧室和当初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原本杂乱无章的房间现在变得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被安置的井井有条,房间里的桌子上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空酒杯,布鲁斯不解地问道:“师傅,你不是戒酒了么,怎么啦,忍不住想喝两杯啦?”
“哈哈,谁跟你说过我戒酒了,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过来跟我喝两杯。”铁匠边说边打开威士忌的瓶盖,倒进两个酒杯里。
月色好?布鲁斯看了看窗外,只见一轮明月安静的悬停在空中,洁白的月光照耀着大地,空气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安静,但是这种感觉却让布鲁斯有些压抑。他摇了摇头,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对着铁匠说:“师傅,为了庆祝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干杯。”
“臭小子,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来,干杯”铁匠笑着跟布鲁斯碰了碰杯子,随后两人又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安静之中。“对了师傅,您说有些东西要给我,是什么呀?”突然想起还有这回事的布鲁斯满心期待地看着铁匠。
铁匠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个跟了自己三年的小子在想些什么,笑着说:“臭小子,整天没个正经,我虽然教了你不少铸造的本事,但是我却没有教你太多做人的道理,或许是因为我自己自己本就不是一个成功的人吧”
“怎么会呢师傅,您可不知道我有多佩服您的那两本实验笔记,我第一次看的时候,绝对不相信一个元素亲和力这么差的人,会有这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布鲁斯正色道。
“臭小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其实就像你说的,我的很多实验设想确实一般人是不可能凭空想象出来的,如果我真的能自己完成设想,我也早就不会在这个地方混迹一生了。”铁匠喝了一口威士忌,慢慢地说道。
“这么说,师傅您的设想也是别人告诉您的?”布鲁斯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不能算是告诉我,只是我在阅读了别人的实验笔记之后,对自己在笔记中不能理解的论点提出的设想罢了。”
“不能理解?”布鲁斯越来越糊涂了。
“没错,这本笔记你随手翻翻看。”说着铁匠从书橱上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的封面竟然是木制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里面的书页有些泛黄,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本有些历史的笔记本了,布鲁斯翻阅的时候相当小心,生怕弄坏了这本看上去就很珍贵的笔记。
但是随便翻阅了两页,布鲁斯的脑海里就仿佛有东西爆炸了一样,布鲁斯瞪圆了眼睛,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此时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个人刷刷的翻书声。
过了几分钟,或许是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可能完全理解书中的内容,布鲁斯放慢了翻页的速度,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师傅,这本。这本实验记录太惊人了,里面的一些铸造手段和方法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铸造师可以实现的,如果成功按照里面的方法铸造武器,那打造出来的一定是一把非凡的神兵利器!”
“没错,这本实验笔记是我还是学徒的时候,我的师傅和一位来自东方的铸剑师交流的记录,这位来此东方的大师并没有因为我们制造工艺的落后表现出了任何的藐视。相反的,他非常耐心地向我的师傅介绍了东方的铸造手法和工艺。”
“当年师傅他老人家一时间也难以接受,只是让身为学徒的我一字不落地将这么大师的话记录下来,待大师离开之后,我和师傅仔细阅读了这些记录,但是不管怎么研究,我们得到的只有更强烈的震撼和不可思议,我们都不敢也不想去相信原来大海对岸的国家,已经在铸造工艺上领先我们这么多,这些看似天方夜谭的铸造工艺,却都是经得起推敲的高明手法,只是现在的我们不管在器械还是人员上,都相差甚远,长此以往恐怕双方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师傅他老人家曾经带着这本笔记走访各地的权贵,希望得到他们的重视和资源上的支持,但是大多数的贵族在听到家里那些半吊子的铸造师下的结论之后,都拒绝协助我们,很多人都认为师傅和我都是骗子,而且是一对只想用一本笔记本就骗吃骗喝的白痴。
“就这样,师父他最后郁郁而终,而我也放弃了寻求外界的帮助,一个人在这里安顿了下来,独自开展研究。”说到这里,铁匠又抿了一口威士忌,仿佛陷入了当时的回忆当中,眼神变得有些伤感。
“师傅,您不用难过,我一定会和您一起完成这本笔记里的铸造工艺的!我们要让这些工艺在这片大陆上发扬光大,让他们都知道师傅您不是骗子,您是最有本事的铸造师!”威士忌对于布鲁斯来说似乎还是有些烈了,这跟布鲁斯喝惯了的麦酒不一样,只喝了两,三杯布鲁斯就觉得自己变得豪情万丈,脑子也变得有些直线思维。
“哼,臭小子,你有这份心就好了,这本笔记你收好,以后就是你的东西了。”铁匠翘着嘴角,笑着说道。
“师傅还是您留着吧,这么宝亏的东斯,万一我隆丢了就不好了,我想看我就来找您呗!”已经渐渐不胜酒力的布鲁斯,说话也有点大舌头了。
“布鲁斯,再过一个月你就16岁了,我没什么东西能当做成人节礼物送给你,这本笔记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吧。”铁匠摇了摇手中的酒杯道。
“师傅。这么贵。我不。能收。其实。。我想要。。《绅士天堂》。。呼。。噜。。”一直在听铁匠讲故事的布鲁斯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瓶威士忌,不胜酒力的他慢慢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臭小子,睡觉滚回自己房间去。”看着呼噜震天的布鲁斯,铁匠轻轻的踢了他一脚,笑骂道。
铁匠顿了顿,表情有些落寞地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红发少年:“布鲁斯,接下去的话,可能你听不到了吧,其实我的生命已经时日无多了。
常年的酗酒加上糜烂的生活已经对我的内脏造成了太大的负担,在你来之前这里以前,医生就跟我说如果还不戒酒,我最多还能再活一年。我其实压根没想收你这个徒弟,最初我只是想拿你父母的那笔钱,好再多喝几个星期的酒而已。
但是那天晚上当你问我那个问题的时候,毫无生气的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么一丝亮光,在看到了你在铸造上的天赋之后,我对生活又重新充满了一点点希望,我希望自己能用这双眼睛看着你成长,希望你能完成我和我师父没有完成的事。
我试图戒酒,但已经为时已晚,酒精对我身体造成的伤害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使戒了酒,这些伤害也是不可逆的。最近我又看了一次医生,那位医生看到我还活着也觉得相当惊讶,但是检查之后他还是宣告了我的死期。
其实我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我只是希望医生能让我确信自己的推断还不再疑神疑鬼罢了,我的生命就剩下几周了,每一天醒来我都觉得自己比昨天虚弱,每天我都担心睡着了之后第二天我不会再睁眼。
失去安杰丽卡之后,我原以为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已经看透了生死,但是真当这一切到来的时候,我又感到了无比的恐惧。我的路看起来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但是布鲁斯,你要相信你自己脚下这条才刚刚开始的道路。
铸造是不会让你失望的,铸造也一定可以改变你的人生,就向它直到最后都在试图带给我美好的回忆一样。”说罢,沉默了一会儿的铁匠起身给布鲁斯盖了一条毯子,独自拿着酒杯向院子走去。转身离开的铁匠背后,一滴晶莹的眼泪从躺在桌子上的布鲁斯眼角流下。
两周以后,铁匠平静的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无亲无故的铁匠没有什么盛大的葬礼,简短的仪式之后,铁匠就被下葬了,布鲁斯一手操办了葬礼,也给铁匠的墓碑立了碑文,碑文上用好看的花体字写着:于此地长眠的是一位正直,善良充满智慧的良师,挚友,他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铸造,他的精神将伴我同行——简森。雷明顿(王国历09年2月—王国历48年8月)
三年后,布鲁斯。奥斯丁遇到了当时的诺伦丁一世并加入他的队伍,为其铸造神武,助其完成统一诺伦丁大业,当然。这一切都是另外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