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夜,宴会才结束,客人纷纷离去,喧闹了一晚的岳府又陷入了深深的宁静之中。岳家人皆精疲力尽,可是岳怀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晚的宴会,他和谢慕天、向炳兴都分别攀谈过。一个老奸巨猾、一个滴水不露,竟是半句也不提生意上的事情,反倒是个宋俊文,好几次间接地提出想通过自己拜会县长。岳怀礼不傻,宋俊文做生意多年,却一直局限于封竹,拜会县长肯定是另有所图。
岳怀礼不禁叹气,看来禁烟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不过,如果能多争取一些支持自己的力量,行事肯定就简单多了。这样想着,岳怀礼又开始盘算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同盟对象。他翻来覆去,搅得杨玉华也睡不着,夫妻俩索性谈起天来。
“夫人,灵均这孩子今年也二十二岁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我那拜把兄弟都已经抱孙子了,我这还影儿都没有,唉!”
“怎么,今天瞧上哪家的姑娘了,想给你儿子做媳妇儿?”杨玉华玲珑剔透,一听便知岳怀礼的意图何在。
“知我者莫若夫人啊!”岳怀礼笑嘻嘻地把妻子的肩膀揽在臂弯里。二十多年过去了,妻子不再如同少女时那般纤巧,但是却有一种母亲的温柔和宽和,让岳怀礼忙碌疲倦的心总能轻易地柔软融化。
“那不知夫人有何高见?哪家的姑娘更合您这个未来婆婆的心意呢?”岳怀礼心中已有盘算,但是还是想先探探夫人的口风。说到底,禁烟的根源还是在向家坪,没有种烟草的,谢家公司再大,没有好货卖,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杨玉华思索了一会,把今晚几个出挑的姑娘在心里都细细过了一遍。
最漂亮的当数向家姑娘,可是那姑娘一脸傲气和骄纵,显然是个在家被宠坏的大小姐,如果要她作自己的儿媳妇,以后家里别想消停。梁家的女儿倒是不错,看起来很是乖巧娴淑的样子,不过就是太小家子气,畏畏缩缩的,岳家的儿媳妇不仅要入得厨房,也要上得厅堂,这样小气的儿媳妇以后不免丢脸。思来想去,还是宋曼玲最合适。人温柔大方又善解人意,和年轻时候的自己颇有相似之处,何况又和灵犀是好朋友,以后一家子人相处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隔阂。这孩子从小没娘,如果到了咱们家,我们俩就像亲母女一样岂不更好?想到这里,杨玉华拍了拍岳怀礼的手背:“你觉得曼玲这孩子怎么样?”
岳怀礼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夫人的眼光果然不错!不过均儿还年轻,先看看吧,这事不急。”
杨玉华疑惑不解,提这事的是你,现在说不急的也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岳怀礼本不想把官场上的事情说太多给杨玉华,她和女儿只需要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就行了,男人的事情还是由男人自己去解决。可是见妻子满脸不解,只得大略说了些。
“其实,我准备禁烟,这个事情一个多月前我就和张先生商量过了。可是,你也知道,封竹这个地方禁烟意味着什么。我在这里的根基不深,除非拉拢有力的帮手,否则禁烟不成,可能还会殃及自身。”
听到“禁烟”两个字,杨玉华激动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也滑到了腰际。岳怀礼也坐了起来,帮妻子掩了掩被子,叹气道:“夫人何必如此惊讶?”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禁烟等于断送了向家坪和谢家两家的财路,他们能与你善罢甘休?何况他们在此地多年,势力深不可测,你这完全是以卵击石!”
“夫人,你就这么小瞧我吗?当年我刚入水师学堂,连衣服都是破的,可是后来谁敢瞧不起我?我还不是照样娶了你做老婆?”
听他提起往事,杨玉华稍微冷静了些。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有爹看顾,你的功名也是你拿命换来的,如今我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非要去做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莫非你还想当县长、主席?”杨玉华没好气地说。
见妻子有些生气,岳怀礼呵呵一笑:“夫人,我是苦孩子出身,所以我更能理解穷苦百姓,我们国家现在之所以任人宰割,又是德国人,又是日本人,来来去去这么多年,烟草就是罪魁祸首。当年我参加中日海战,走运捡回了一条命。可是那么多弟兄不是被大炮轰死就是掉进海里喂鱼,你知道吗?他们好多人都是烟鬼,根本无力作战,但是有什么办法,明知道是去送死也要去,这就是命!如果不是抽大烟,也许他们也能像我捡回一条贱命,现在别说镇长,当了县长、主席、司令都是可能的!”
岳怀礼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手握成拳捏得紧紧的。他接着说道:“我恨日本人,恨德国人、英国人,可是更恨我们中国人。明知道烟草遗祸百姓,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助纣为虐。在我有生之年,只想做一点事,不为我自己,只当是为我那些死去的弟兄。”岳怀礼声音低了下去,脸色从红变白,神情也不再愤怒,而是悲哀和痛苦。
杨玉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岳怀礼。从她十八岁嫁给二十三岁的岳怀礼以来,她看着岳怀礼从一个耿直老实的乡巴佬变成今天这个威严正气的镇长。岳怀礼永远都是有力量、有勇气、不怕苦、不怕累的,可是今天这样痛苦、愤恨的岳怀礼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不禁紧紧握住的丈夫的手,也许她不能理解,也帮不了岳怀礼,但是她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可以给岳怀礼,那就是支持和信任。
“承忠。”杨玉华轻轻叫着丈夫的字,她已经多年没这么叫过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相信你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好。”
岳灵犀的腿抽筋了。跳了一整晚的舞,和谢玉树这样的舞蹈高手跳舞必须要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偏偏这个人又喜欢不时地说几句逗人的话,岳灵犀一心多用,紧张过度,早上起床两条腿几乎已经麻木了,丫头流云给她按摩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直到吃饭的时候,岳灵犀仍然愤愤不已。怎么就自己的腿抽筋了,真希望谢玉树这家伙也抽筋!最好动弹不得!
“爸爸,昨天龙家坪是不是没来人?”岳灵犀一口饭把腮帮子挤得鼓鼓的,声音糯糯的。
“没想你还注意到了这个,不错呀,我以为你光顾着跳舞去了。”岳灵均在一边打趣道。
“你还说我,明知道我是为了躲那罗公子,何况你也没闲着,你和曼玲跳了好几次,别以为我没看见!”岳灵犀不甘示弱,昨天她看到哥哥邀请宋曼玲跳舞,两人一个俊朗挺拔,一个温婉大方,堪称绝配。
“你!你除了伶牙俐齿有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岳灵均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反击得有些无力。
“谢谢夸奖,小女子当之不愧,我的优点需要有缘人耐心发掘,你这等凡夫俗子是难以看到的。”岳灵犀怡然自得地喝了一口牛奶,一边舔着嘴唇上的奶渍一边和岳灵均斗嘴。
“你们两个一大早就闲不住,都少说两句,快吃饭!”杨玉华无奈地摇摇头,又盛了一碗粥放到岳灵均的面前。
“灵犀眼神还不错,昨天龙家坪的确没来人。我给他们发了帖子,不过他们的二当家说龙头身体不适,无法前来,他事务繁忙,只派人送了贺礼来致歉。这个龙宣也真是奇怪,我上任一年竟还没见过这个人,龙家坪一应事宜皆是其弟龙定出面料理,连龙家坪见过此人的人也不多。这件事倒是玄得很。”岳怀礼饮了一口酒,悠悠道,似乎对这件事充满了兴趣。
岳灵犀听了,一拍巴掌笑道:“我知道!”三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分明表示不信。
岳灵犀一口气喝完牛奶,擦了擦嘴巴:“龙宣不出来见人的原因无非两种。要么是他有病,害怕别人说他能医不自医,要么就是长得太丑,怕吓到人,不好意思出来,所以故弄玄虚!”说完,哈哈笑着一溜烟跑到了门外。岳怀礼等人听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直笑得前仰后合。杨玉华止住笑:“没准儿,犀儿真说对了呢。”
岳灵均开车送岳灵犀到校门口,正好遇到了宋曼玲。岳灵均向宋曼玲点头致意,就开车去警察局上班了。直到汽车开到转角处看不见了,宋曼玲才怅然若失的回过头,正好碰到岳灵犀狡黠的目光,就像抓到偷腥的猫那般得意。宋曼玲被这样的目光一瞧,不自在地低下头就往学校里面走去。
“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岳灵犀偷偷观察好久了,宋曼玲肯定对自己哥哥有意,就是不知道哥哥怎么想。如果他们真能在一起,那就太好啦。
宋曼玲一向含蓄,被岳灵犀这么咄咄逼人地一问,脸刷的一下全红了,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别乱说,他是你哥哥,就,就像我哥哥一样!”
“哦?如果是这样,那我回去就跟我哥哥说,认你做妹妹怎么样?反正你又没有兄弟姐妹,以后多了个哥哥,又多了我这个妹妹,正好!”岳灵犀边观察宋曼玲的表情,边拍手笑道。
宋曼玲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又急脸更红了。
岳灵犀继续火上浇油,故意唉声叹气地说:“唉,我想要个嫂嫂,没想到却多了个姐姐。”宋曼玲一听她这话,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又急又气直去掐岳灵犀的腰,两个人又笑又闹的往教室跑去。
谢玉树来仁德女中代课已经快一个月了。和谢玉清相比,更多一分幽默风趣。谢玉清纵然学识广博,但是为人太过严肃冷清,学生对他尊敬有余而亲近不足。谢玉树就截然不同,他言辞时而犀利,时而俏皮,又时不时开玩笑逗趣,他的课堂总是很活泼热闹,学生们也不怕他,都敢和他开玩笑。谢玉树还有个习惯,他上课从来不带课本,总是即兴发挥,每每口若悬河令学生们赞叹不已,即使岳灵犀有些看他不顺眼,也不得不对他感到钦佩。
上午最后一堂课是谢玉树的国文课,讲的是唐诗。大家都是读唐诗宋词长大的,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谢玉树却不叫大家念诗,也不叫大家作诗,而是让大家品诗。
“同学们,唐诗佳作如山,高人辈出,今人望尘莫及。不知道你们最欣赏哪位诗人?
同学们七嘴八舌,一时间,“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名字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静一静,今天我来讲讲我最喜欢的诗人,大家很熟悉的晚唐巨擘,李义山。”说完,他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字“无题”,字体却是清瘦狷狂,不似最初的秀丽清雅。
“众所周知,李义山最出名的便是他的‘无题诗’,至今无人得知他的这些‘无题诗’的主题究竟是什么,有的人认为是情诗,这种说法最广为认可,也有人认为是抒发怀才不遇的悲愤和无奈,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感受来判断,读书切忌盲目追随前人的观点和思想,一定要有自己的见解。今天我们就来聊聊李义山的‘无题’诗,先说说你们最喜欢哪首吧,想说的同学请自己起来说,举手什么的就不用了。反正我的课堂你们也随便惯了。”他一说完,就有窃窃的笑声传出来。
顾延芳率先站起来:“我最喜欢李义山的诗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两句读来令人无限惋惜,潸然泪下,可是偏偏好像只有这样的缺憾才造就了这样的美,很无奈很遗憾。不管是情诗还是暗喻自己怀才不遇,我觉得都是恰如其分,字字珠玑。”
顾延芳还没坐下,向思明就迫不及待站了起来。“我觉得最好的应该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句诗好到,好到……”向思明想不到怎么形容,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下文,便有人嗤笑起来。
一向不爱说话的陈君琪居然站了起来:“诗人将自己的一番痴情比喻成春蚕吐丝那么坚定不移,蜡烛燃烧那么不求回报,虽然没提到一个‘痴’字,可是句句都是在说‘痴’,已经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陈君琪鉴赏得到许多人的赞同,纷纷称道。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不能说服谁。
女孩们吵成一片,岳灵犀却不参与她们的争吵。有什么好争论的,不就和吃水果一样,你爱吃苹果,我爱吃梨,她爱吃葡萄,那就选择自己爱吃的就好了,何必非要强迫别人吃自己爱吃的?岳灵犀闲闲地坐着,觉得同学们的争吵有些可笑。
岳灵犀一向爱玩爱闹,此刻她的安静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同桌的向思明正和顾延芳争得面红耳赤,刚想请岳灵犀来助拳,一回头见岳灵犀趴在桌上懒洋洋的,都快睡着了,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配上她又胖又圆的脸型,分外滑稽。
“灵犀,你说,是我的‘蜡炬成灰泪始干’好,还是她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好?”向思明一把把岳灵犀拉起来,吓得她差点踢翻椅子。
岳灵犀不想为这样的问题站队,可是向思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好像如果她不站在自己这边就要生吞了她一样。岳灵犀转过头,正好对上谢玉树似笑非笑的眼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岳灵犀腹诽:你要看着我出丑,我偏不让你如愿!
“其实我觉得这两句诗各有千秋,不然也不会成为千古名句了,不过,我最喜欢的却是另一句。”
一语惊四座,向思明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岳灵犀接下来的话如果不能令她信服,她就要把岳灵犀瞪出个洞来。
谢玉树似乎料到岳灵犀会这么说,一点意外之色也没有,反而背起双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说下去。
“李义山的诗我最喜欢的只是那一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喜欢就是喜欢罢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呢,能够说出那么多理由的喜欢便不是纯粹的喜欢了。”
整个教室静静的,半晌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向思明才喃喃说道:“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仿佛被她触动了某个机关,一阵掌声热烈地爆发出来。顾延芳一向不肯服输,这次竟也心服口服地鼓起掌来。
谢玉树满意地笑笑,待教室安静下来才清清嗓子说道:“岳灵犀同学的观点很好,很有新意,既然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那我也来说一句我最喜欢的李义山的诗句吧。”
说完他顿了顿,环视了教室一圈。可是岳灵犀分明看到,他对自己快速地眨了下眼。他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整我?
“我最喜欢的诗是‘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故意重重的强调了‘灵犀’两个字,眼睛也有意无意地瞟着岳灵犀。本来安静的教室瞬间笑成一片。向思明边笑边忍不住转头看岳灵犀。
岳灵犀气得满脸通红,她的名字竟被人这样拿来取笑!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谢老师,您不懂守礼之人都是要避讳的吗?”
谢玉树还没说话,顾延芳站了起来。“岳同学,避讳那是陋习,何况上次我们也讨论过谢老师的名字出处,你不会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教室又爆发出一阵更加猛烈的笑声。
顾延芳这句话一语双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本就是源自避讳闹出的笑话,顾延芳这么说既在讽刺岳灵犀处事不公,又在嘲笑她有避讳这样落后的想法,不可谓不狠。
岳灵犀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她气极反笑:“谢老师这么喜欢这一句诗,真的是没有什么理由的吗?”
谢玉树见岳灵犀真的发怒,便不再继续激她,陪着笑脸:“我的喜欢是有理由的。你们只知道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句诗最好的就是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心意相通之人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急对方之所急,想对方之所想,这种境界非常人所及,可望而不可求。‘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太遗憾太无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太凄惨太壮烈,‘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太痴太傻,不过如果最终能够‘心有灵犀一点通’痴痴傻傻,癫癫狂狂倒也是值得的,希望大家以后不管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还是‘未妨惆怅是清狂’都不要得一个‘此情可待成追忆’的结果。”
谢玉树说到后面敛了笑容,表情也不再那么玩世不恭,而是很认真地讲述着,教室又陷入了平静。甚至有多愁善感的同学呜咽起来。
她们都是豆蔻年华,有着无尽可能的未来,可是未来,谁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她们终将各奔东西,有的继续念大学,有的会出国留学去英国、美国、日本,认识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有的人毕业就会结婚,也许是和两情相悦的人厮守终身,也许是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貌合神离,以后,是个令人有太多幻想、期待和恐惧的词。
岳灵犀忘掉了自己的怒气,也许真的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灵犀”是母亲为她取的名字。十岁的时候,母亲告诉她她的名字出自李商隐的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当时她年纪太小,不明白诗句的意思,还特地跑去问哥哥。当时十四岁的岳灵均还在学堂里跟着老师摇头晃脑的念唐诗。岳灵均没好气地告诉她这句诗的意思是两个人只要真心对待对方,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小小的岳灵犀听得糊里糊涂,为什么真心对待对方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怎么才算真心对待?
直到六年后,父亲旧伤复发,重病在床一个多月,母亲衣不解带地照顾父亲。可是岳灵犀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说很多话,经常父亲一个眼神母亲就知道他需要什么,母亲叹一声气,父亲就知道她为什么叹气。岳灵犀呆呆地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心有灵犀一点通”,应该就是父亲和母亲这样,而自己的名字就是他们感情的一种纪念。从那以后,岳灵犀对自己的名字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珍视。
也许,谢玉树只是想逗逗自己罢了。岳灵犀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谢玉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