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正常人躲避不及,不说齐腰斩断,起码也是小腿其根断裂,而老头显然不是正常人,他只不过是游离天际间的一道残魂。
那威势浩荡的一枪自老头身上穿过,在老头身后的山壁上留下一道足足十丈长、三尺深的巨大的划痕,整个山窟都在剧烈震动,不断有石块砸下。
所有人都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剧烈颤动!
老头与傀儡就是两破坏狂,随着他两的一追一逃,他两没事,但周围的环境遭殃,连带着周围围观的玄级八班一行人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这里快塌了,赶紧出去——”夜倾城当机立断,带领着众人冲了出去。
只听身后轰隆隆一阵巨响,无数石块砸下,瞬间把那片挖空的空间填平。
不仅如此,老头与傀儡边打边退,从暗门到暗河再到血灯笼草田,每过一处,都如同蝗虫过境,周遭的山壁出现巨大的裂纹,然后坍塌!
我擦!
所有人骂娘,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于是出现了一副很有意思的场景——老头与傀儡一打一追,偏偏谁都奈何不了谁,而在两人面前是一群人在玩命得奔跑!
待冲出山洞,所有人顾不得扶腰喘气,只听轰得一声巨响,灰尘漫天——山洞塌了!
所有人傻眼看着,心有余悸,差点就要被活埋了。
大猩猩狄楉发出一声惨嚎:“嗷,我的家啊,家没了!呜呜,儿子,以后我们只能四处流浪了。”
声音那叫一个凄凉,金猪潋金都快把头埋到地下去了,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真是太丢人了。
而打得正酣的两人将战场转到空旷的地面,继续两人的破坏大业。
“老大啊,那两位,要怎么办?”青晨压低了声音,狠狠咽了口口水,暗搓搓凑到夜倾城身边道。
“凉拌。”夜倾城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额。”青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索性直接跳过这一话题,小心得拿手指指了一追一逃的两人,又点了下自己的脑门,“他们,是不是这儿有毛病啊?”
“谁知道?两个脑子发热的家伙。”
这时,两个脑子发热的家伙停止相互间无意义的你追我逃,臭着一张脸站在夜倾城面前。
好吧,只有灵魂老头是臭着一张脸。傀儡李寒冬整张脸都被盔甲遮住,看不出表情,唯独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不时闪着猩红的光芒,跟蛇信子似的。
两人偶尔视线相对,噼里啪啦炸出一地火花,异口同声冷哼一声,然后动作神同步得转头。
“喂,臭小子,你收了我的好处,以后我跟你混了,你要包吃包住包玩。”这是一脸臭屁的老头。
“喝!你这小娃娃年纪不大,倒是修了一身好修为,而且脾气很对我胃口,以后我教你十七八招,保管你打遍同龄无敌手。”这是一脸酷酷的李寒冬。
说白了,就是两有仇、一见面就打恨不得对方下地狱的老家伙同时看上夜倾城这个东家了,想在她这边混个脸熟,讨个活计。
问题来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这次还是一次来两,本来这是件运气爆表的大喜事。但若是这两老是各自的生死仇敌,那就有得瞧了,一见面就打个不停,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围观的一行人相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满脸的无奈,这可有得头疼了。
不过眼底隐隐兴奋,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啧,他们可没那本事降服两个犟老头,他们就是一围观的,不是还有老大么?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头疼的事就交给老大去烦心吧。
“你们想跟随我?”
“什么跟随!”老头炸毛,跳着脚道,“勒个仙人板板,老头子当年也是一方人物,你居然想让我当你的跟随,未免太过狂妄自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哦,我几斤几两你不是领教过了吗?”夜倾城说着手指按上眉心,一点金光一闪而过,声音逐渐变冷,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周围甚至刮起一阵凛冽秋风。
老头嗫嚅着嘴唇,死鸭子嘴硬道:“反正我不是你的跟随,你只需要好吃好住伺候好老头子我就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原来是想白吃白住啊。”
老头刚想反驳,就听夜倾城道:“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世间残留的一道残魂,苟延馋喘罢了。真当自己是回事了,倚老卖老,目光短浅,简直是井底之蛙,不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
“我怎么了,时代在变,属于你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时代,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算哪跟葱!”
那声音平淡,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狂意。
老头喃喃自语:“和老骨头很像啊……”
“一句话,你跟还是不跟?不跟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抹杀你。”夜倾城意有所指地扶了下眉心,手指不经意间划过腕间低调内敛的黑金链子,那是由几小股暗色金属缴成一股的柔韧链子,上面绘着极罕见的恶魔花花纹。最后拍了拍那一身银白、华贵非常的高大男子的手掌。
老头脸色变了几番,狠狠咬了下牙:“跟就跟,反正我也不吃亏。”
内心却是泪流满面:他到底是招惹上了怎样的妖孽啊,到处都是克制他的人物。想当年他好歹也是勉强压了李寒冬的一方强者啊,结果几百年后被人压得跟狗一样。
果然,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嗯,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夜倾城满意一笑,实则内心轻舒了一口气,她的精神力诚如宫无雪所说,消耗一空。不仅如此,她的脑仁子一抽一抽得疼,没有修炼过的脆弱灵魂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破损。
只是她面色不显,正色道:“老家伙,我要打下精神烙印,别想着拒绝,老实配合,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我会让你尝尝灵魂炼制的灼痛。像你这样奸猾的老家伙只能硬不能软,不然哪天你反悔了怎么办?我可不想有天有人在我背后捅刀子。”
“你!我老人家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为夜倾城的质疑感到不满。
“嗯,小人一个。”
“……”
“哼!我不跟一没断奶的乳臭小生计较!勒个仙人板板,那什么精神烙印赶紧下,老头我要去休息了。”老头耷拉着脑袋,破罐子破摔,胸腔憋屈的怒火让心肝一抽一抽得疼。
“很好,不会亏待你的。”夜倾城手指隔空点上老头的额头,一股细弱却精纯的精神力飞快得与老头的纠结在一起,结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印结。
“你呢?考虑得怎样?”夜倾城单手负背,背脊挺直,眸光转向那一尊威风凛凛的金色傀儡。
心中哀叹,身高不愧是他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急不来……
哐——
金属与地面的沉闷撞击,只见将军傀儡李寒冬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横于胸前,咚得砸在左胸口:“沙国李寒冬,愿奉汝为主。”
“为何?”夜倾城挑挑眉,她可不认为桀骜不驯如李寒冬是个轻易屈服的人。
想当年李寒冬经逢大变,却依旧以傀儡之身恢复生前灵智,可见此人心性之坚韧。
而她虽是两世记忆共存的转世人,却不认为她就是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人民币,做不到虎躯一震,仅靠王八之气就能震慑一群人。
“他,很强。”低沉嘶哑的男声自头盔面罩下传来,只见傀儡男缓缓得竖起手指点向一旁的宫无雪,声音中有着他没法控制的深沉忌惮。
“我想与他一战。”头部转向夜倾城,眼部红光不断吞吐,有点骇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夜倾城莞尔:“所以,你就以身探敌营?”
宫无雪不屑冷哼:“就他?”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感到脖子一凉,周围飘散着一片片飞雪,自行脑补出后续——
这么微末的修为,连做他的仆人都算是抬举了。
老头跳脚:“老骨头,你的硬骨头呢?怎么可以奴颜婢膝!真是丢我的脸面,我为与你同时代为耻!”
“只准州官都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也不过尔尔。”夜倾城斜眼看他,对着身后一大行人道,“走吧,该回去了,历练时间快到了。另外,我也想看看,身为傀儡的你能成长到哪个地步。”
在夜倾城等人离开后,坍塌的洞穴前出现了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一身气质阴暗,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暗沉暴怒的声音自他黑袍下传出——
“是谁!是谁取走了祖上的遗物!啊,不管是谁,我都要他!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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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埃尔罗双手负背,站在瞭望塔上,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略有些担忧:“这次历练不会出问题吧?我这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会有事发生。”
“安啦。”他身后的半百老头抽了抽鼻子,整个蹲在栏杆上的一方兽首石雕上,“你这老家伙整天想这想那,你不累我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