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一烫，眼泪一连串地落下来：“这次是娶方妙薇，那下次呢？如果一路走下去，你不得不娶这个，不得不娶那个，你是不是全都要娶？”
“是！”他高声，“但是舒蒙蒙，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别人我都看不见！”
我无声地掉着泪，咬着唇说不出话。
对不起，卓子絮，我明白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我不能因为自己就让你将得手的东西再推出去，爱上你就应该接受你的身份，但是我的思想告诉我，那不可能，爱是占有，你可以占有我，但我同样也要占有你。在爱情上，我很自私，自私到超出你的想象。
你的难处，不是不懂，是故意装不懂。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爱的要是你？如果让我重新选，我只希望他是个平凡的人，平凡得不用去想天下，不用去想苍生，整个心，装着我就好。
但我，还能再选吗？
他低头吻我的眉眼，我的鼻尖，吻掉我的眼泪：“乖乖在我身边，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接连几天，我对卓子絮都是一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而他却愈发殷勤，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我不高兴。方妙薇搬出了正院，另安排了清秋苑给她。
她身子好多了，偶尔也会在王府里转转，因为不愿与她碰上面，我除了去帮犀利哥浇花，就是窝在漱芳斋。不过不愿意见她只是我不鲜少出院的原因之一，事实上，我也在躲府里其他人。他们都在看我笑话吧，看我怎么当小三，怎么从麻雀变凤凰，又怎么从天堂掉地狱。流言蜚语我不怕，但众口铄金啊，本来没有也会被他们说得头头是道。
卓子絮每天会来，有时候就我们就随便说说话，什么都说，说没遇见彼此之前生活是怎么样的，说喜欢吃什么食物，甚至说以后会生几个孩子，但也有一句话不说的时候，任他把我抱在膝上，很安静地互相靠着。每次当说到未来时，看他满脸憧憬，眼里透出的全是幸福，我纵是再憋闷也不忍心说穿。
有方妙薇在，我们怎么会有美好将来呢？
我和他现在的代沟是，他以为只我是觉得做侧妃委屈，而我却是打心眼儿里不待见一夫多妻，就算他让我当大老婆，我也坚决说No！
这两天从卓子絮那里了解到方妙薇的一些事情。她是右相之女大家闺秀就不用说了，从她如何被掳说去。当然，她不会像外界传的那样，被山贼掳走，此番遭遇不过是皇后的计谋，一是阻挠方家和齐王的联手，二是用方妙薇要挟右相。至于她怎么逃出来的，我和卓子絮都认为是卓子梵做了手脚。虽然脸被划伤，但好在命还在，而且照现在这样日日敷着金贵无比的药材，没多久就能好。
奶奶滴，不知卓子梵是当真好心的还是故意要我不好过，可偏偏他的大义之举又让我责备不起来。
这天，没精打采地打理着初露尖尖角的花苗子，犀利哥观望着我，叉腰剔牙。
他扔了牙签，清清喉咙问：“老四快成亲了，你们现在这样是个什么说法？”
我撇嘴：“正当的恋爱关系。”呸，自己说着都心虚。
“你不是死都不做小么？”
“唔。”我敷衍。
他揶揄：“我瞅着方妙薇也是知书达理的人，也许你们相处甚欢呢？”
我没说话，但心上不自在，极度郁闷，手上干活的力气变得很大。相处甚欢，欢你个头！要欢也是卓子絮比较欢吧，左拥右抱，还能白白捞得些军马。
“一会儿你去老四那儿帮我拿件东西。”他很是倨傲。
我心情本来就不大爽快，他颐指气使的模样更是大大刺激我。
“你自己怎么不去？”
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顶了回来：“我就是想让你去！成天吃了就睡，也不运动。你不是老说什么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任命体质么，也不树个榜样！”
丫的，这厮什么时候又偷看我做第八套广播体操了！
我翻白眼：“你一没给我工钱，二没给我饭吃，我干嘛要听你的？”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他吹胡子瞪眼。
切！拽什么，还不是学我说话！
我甩了手里的水桶，撒了一大片的水，不知死活道：“打啊打啊，你们卓家就会欺负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犀利哥火起，随手抓了个棍子怒气冲冲就朝我来。亲娘啊，犀利哥可不是会跟人讲道理的主儿，他说要打肯定会打，跟别说已经提着家伙来了。我从来不指望他会怜香惜玉，从以前卓子絮的种种就能看出这老子不怎么样！
舒蒙蒙历来没出息，嘴巴比天大，胆子比针眼小，眼看要惨遭毒手，不躲才怪！
我哇啦哇啦地边叫边奔：“知道啦知道啦，我去还不行么！你要我去拿什么呀？”
“舆图。”
跑了一段，眼看他没追上来，便停住，歪头抓头发：“什么是舆图？”
他握着棍子的，渐渐放松的手陡然又是一紧，作势又要重来揍我，我赶快提着裙子奔了。丫的，跑慢一点皮就没了。
悻悻地骂着娘去了正院，卓子絮不在院子，想是又在屋里钻研书籍，于是迈着小步子就朝屋里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男一女的对话，立刻收了脚，听了听墙根。
“那子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舒姑娘进门？”声音柔如水，柔得我自惭形秽。
整个王府，哪怕整个齐州，整个大武国，能喊他“子絮”的女人，除了方妙薇，还有谁敢？我都没得喊。
卓子絮：“同我们大婚一起。”
方妙薇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也好，跟着你这么久，不能委屈了人家。”
卓子絮用很软的口气：“妙薇，我明白这对你不公平，但是……”
“我懂的，没关系，以后我和舒姑娘定会好好相处，不让你为难，明面上我大她小，可私下我与她不分大小，姐妹相称，你放心吧。”
呵，果真是贤惠，相较起来，我蛮横无理了不是？
卓子絮叹了口气：“这样最好，你的这份人情我记住了，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快乐。”
我全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回事。别做梦了卓子絮，方妙薇大度，但我小家子气，要我们共侍一夫还要和平共处，更可恶的是还希望我们都快乐！简直是天方夜谭！你当你人品爆发啊，一天同时娶两个女人，美了你的！
“小姐，”邤儿从背后叫住我，略带诧异：“王爷不在么，为何不进去？”
我茫然摇头，讷讷不知所云：“不是，他……我……没事。”
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撞翻了什么东西，旋即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我头顶冒烟，心里伤悴，转身就跑。
“舒蒙蒙，站住！”身后是卓子絮的一声厉吼。
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耳边呼哧呼哧的风。眼泪冒上来，强忍着不哭出来。我谁啊，我舒蒙蒙，什么事都哭鼻子，还是那个想行走江湖四处为家的女侠么？
卓子絮个比我高出很多，腿也比我长得很多，没跑多久就被他拽住，死命圈着我按进他怀里。
我理所应当要挣扎，他个乌龟王八蛋，把我当什么，当他很多女人中的一个么？！我没他还不能活了是不是？
他抱我抱得很紧，我拳打脚踢他也不松开。
“你打吧，打够了，我们再好好说。”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说什么，啊？卓子絮，你还想跟我说什么？我告诉你，我不要你了，从今天，不从现在，此时，即刻开始，我，舒蒙蒙，不—要—你—了……”
“了”字还在舌尖打转，我就被封了口，被卓子絮的口封了口。
小样儿，跟我来强吻，我是不会从的，打死不从！
我用力推他，他抱得更紧，嘴上功夫也不落下，吻得那是热情洋溢，给他两把花，他就能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
平时怎么就没这个劲呢，偏偏在矛盾的时候展现狂热的一面。可惜没用了，留着去吻你的方妙薇去！
卓子絮太热烈，我太抗拒，以至于我的牙把他的嘴唇磕破了，腥气的血丝漫进我嘴里。他根本没感觉，沉浸在他的强吻事业里。
我干脆放弃了挣扎，让他吻好了，吻够了，气没了，自然就放开了。
感觉到我安静下来，他离开我的唇，亲我眉心，很温柔地擦掉我脸上挂着的泪珠子，最后再收进怀里。
“你想嫁给我吗？你能嫁给我吗？上次我问你，你还没有回答。”他俯首在我耳边问。
我冷声：“不想，不能。”
他呼吸加重：“为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不能完整的拥有你，我宁愿不要。”
“你怎么想不明白呢？你已经完整地拥有我了，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
甜言蜜语也无济于事，哪怕肉麻到把我鸡皮全都震掉在地，也只是冬扇夏炉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