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看不出差别,可待脚一落入,才知道卓子梵真是一番用心良苦,我鼻子情绪化地酸了酸。若不是卓子梵在我旁边站着,我定会以为我这是在齐王府,在我的漱芳斋。
格局是照着漱芳斋弄的,我也不清楚卓子梵怎么会将漱芳斋的布置记得如此仔细。
“我说过,他能给我的,我一样能给。如果你喜欢这样的院子,那我就为你建起一模一样的,你在这里面是要想你的心上人也好,回忆往事也好,我丝毫不干涉。”他神色复杂地将我望着,明明是在笑,却凉得到人心里去。
“卓子梵……”
“本想连名儿都一样,可我总希望有一点记忆是属于我们俩的,所以,换了名。即使陈设布置一样,但你须记住,这是我与你的‘望蒙阁’,不是你与他的‘漱芳斋。”
我哽了哽喉咙:“你……何必。”
“就算只是望着你,我也满足了,总比空空的想念好太多。”
吃过晚饭,我一脸餍足,在望蒙阁附近进行饭后散步。
啊,好久没做操了,礼王府油水很足,懒女人是会胖滴!我在古代这纤细的身子,吃胖了可没纤体公司也没减肥药来帮助我恢复曼妙身姿,嘎嘎。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清心寡欲……”做着扩胸运动,我满脑子念着扩胸运动能不能顺便丰丰胸。
“郁儿。”肩上搭了一手。
我旋身回头一看,呀,是卓子梵的大老婆呢。
“诶,王妃姐姐何时来的?我怎么都没看见你啊?”
王妃俏丽一笑:“是郁儿太专注了。你在干什么呢,口中念念有词。”
嘻嘻,她要是听到我念的是啥,脸绝对是羞红了。我打诨道:“我在背诗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哦?背诗为何要扭动身子?”王妃提问。
“哈哈,这是我发明的,生命在于运动嘛,边背诗边活动,既能陶冶情操,又能强身健体,岂不很好?”
“郁儿总是懂些我们不懂的,往后还要同你多学学呢!”
哈哈,这话我爱听,多博学啊我!
我挽着她的胳膊,带她进屋子坐。“好说好说,呵呵。对了,王妃找我是有事吗?”
“没事,今日府内进了果脯,我给你送过来些。有好几种果子呢,你捡着喜欢的吃,没了只管遣个人上我那儿取。”
我回头看了看,可不是嘛,两丫头拿着好些呢,垂涎啊垂涎。
“哎呀,王妃姐姐,你待我可真好。”既然人家夸奖我,又给我送吃的,我自然也要回礼赞回去。
进了屋,我请她坐,把望蒙阁有的所有点心茶果弄上来。这个王妃我极是喜欢的,她真把我当自家人,也不会因卓子梵对我当众示好而大肆吃味儿,相反,对我不羁的行为还很包容,不皱一下眉头。
“王妃姐姐,你没事就多来我这儿逛逛,闲着可闷了。”我与她同坐。
“好呀,我也喜欢跟郁儿在一块儿呢。”哎呀呀,这笑容,恬淡又清纯,卓子梵,去他奶奶的,这么好的老婆还不满足,真该拖出去太监了。
“唉,你说同是王妃,怎的姐姐就如此易相处,她就对我步步相逼?”我哀叹。
“嗯?她是谁?”
“不就是齐王爷的王妃嘛!”我不经大脑,理所当然就回答了。
王妃姐姐花容突然失色,用手绢捂着嘴,讶然道:“郁儿怎会同齐王有接触?”
哼哼,不只有接触,还热恋呢!
我摸摸脖子:“呵呵,就是见过这么一回,没什么接触。他那王妃,我也是听得流言蜚语,并未当真见过。”
王妃姐姐这才缓下气来,抚着胸口:“这就好,咱们不能跟齐王有任何来往,特别是如今这不太平的时日。”
这话在我听来不免蹊跷。
我愈发挨近了她一些,问:“姐姐,我不大明白,为什么不能同齐王有来往,我瞅着卓子……呃,咱们王爷同齐王关系不赖的啊。还有,不太平是个什么说法?”
王妃咳了一声,遣开了屋内所有婢女,才谨小慎微道:“王爷没同你说么,前几日,皇上首次提出废储另立,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此举,一派当然反对。齐王得此消息,联合了定北大将军,威立大将军以及右相党派,以‘清君侧’之名,起反了。”
“啊——”我方端起的茶,听得“起反”二字,猛地一抖,全泼我身上了。
王妃连忙拿着手绢替我擦:“看看你,作何这么不小心,没烫到吧,得请大夫来敷点膏药。”
哪还顾得烫是不烫,我放了茶盏,一把抓住她的手:“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清君侧’是什么意思?‘清’皇后吗?另立太子,立的是谁?”
她急急捂了我的嘴,蹙眉警告:“什么话当说,什么不当说,你自己须分清楚,有心人听去了,若是想陷害你,你纵有十条命都不够!”
“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不是只同你讲么,没有有心人的。”
她瞥我一眼,叹气,无奈道:“好吧,就告诉你,但你别声张啊。”
我连连点头。
“齐王具体攻到何处,我也不清楚,但我可告诉你,另立的人选,是咱们夫君,所以‘清君侧’冲着的也只有皇后娘娘了。”
我瘫软,嘴唇翕合,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废太子,狼烟起,兄弟反目,刀剑相向。卓子远,卓子絮,卓子梵,三个高贵而本性纯善的皇子,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最不愿意看到这样局面的应是犀利哥吧,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为了卓氏江山,清扫外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怪不得卓子梵近日没怎么来找我,应是忙着调军镇压卓子絮的异己势力。狄自翩千方百计想将我送来礼州当是预料到这样的局面,我若在上京,闻此消息,必定闹得人仰马翻,她没多余的心思来看管我一举一动,来替我收拾烂摊子,所以,索性将我塞给卓子梵,让他接住我这烫手山芋。
“郁儿,咱们夫君快是太子了,你不高兴么?”王妃凑着小脸,露出疑惑。
我动动唇角,随意敷衍:“唔,高兴,高兴。”
她只是个深闺女子,以丈夫的一切为荣,单纯地因丈夫的平步青云而喜悦。若是别个女人这么问我,我肯定会跳起来嚎道“高兴个P!他当太子,我的卓子絮,狄自翩的卓子远怎么办?”,可她是如此静好的女人,对着她,我只能暗自为这一切惊心动魄。
相较于她,我何尝不自私。若胜利最后站在卓子远和卓子絮这边,皇后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而卓子梵有什么下场,一样可以预见。
之后她又说了些什么,我大致是左耳进右耳出,心猿意马。
待送走她后,我急匆匆去了卓子梵的住处,想将一切问清楚。
卓子絮,他如今担起了自打出身就压在他身上的责任,举旗起兵,成了人们口中的反叛势力,不成功便成仁,一旦被镇压下去,皇后老妖孽能容忍他继续存在下去么,别说什么王爷之位,就是命也丧去黄泉了。
虽说与他相忘,可真能相忘么?不知何时起,他似乎,很重要很重要,甚至比我的命还重要呢。舒蒙蒙,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