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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困城岛--小鬼

========困城岛地下基地第四层贾尔指挥部================

――情报可靠?

――确实可靠

贾尔的地下基地指挥部,无数的接线与仪器的环绕着整个房间,又间或地分布着血肉与仪器纠结而成的被称为共生体的半生物人工智能。不可计数的数据,呼叫与乱码在接线,电磁波与仪器中呼啸着涌动着徘徊着,似狂岚,似洪流,只有直接以神经接入其中的共生体才能知晓这些数据之流的力量与恐怖,也会因此而明白为何贾尔阵营中那些直接以大脑接入电子数据的共生体们需要不时地被更换,只因这洪流如此复杂,这风暴如此暴虐,足以吞没寻常生物的心智,令其永远迷失于其中,被永恒地分解,永远不能重组。这既是代价,共生体这种血肉与钢铁,大脑神经与电脑元件融合的产物弥补了贾尔与亚恩在人工智能上的缺陷,甚至在应变能力上更加灵活,但是共生体因长时间处理信息使信息量过大最终导致心智瓦解的宿命般的代价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

但是在指挥部中对话的两个东西显然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感慨这些共生体的命运――毕竟它们就是为此而生,也应当为此而死――这两个东西,准确说是一个武士和一个搭载着基地负责人的装甲巨蝎正在讨论更加重要或者说更加致命的问题。

――确定是它们

――确定是怖魔

那是关于怖魔的问题

――怖魔在进行下降作业?

――是的,根据仪器探测怖魔的辐射残留,它应该已经从外太空下降到平流层底部,接近对流层的位置,虽然有300米左右的垂直误差,但是大致是这个高度是可以确定的

――它就在这个岛屿的正上方?

――准确说是基地的正上方,怖魔从下降开始就没有进行任何水平方向的移动。这是根据辐射残留路径推测出来的。

――无法用其他方式观测?

――怖魔的存在就会扭曲周边的物理规则与数学定律,至今原理不明,但是结果就是我们几乎无法对其进行远距离的直接观测,只能依靠精密仪器来感应怖魔留下的独特辐射残余痕迹来判断其走向

――它的目标是这里

――最大可能就是第五层的至高遗物,被我们的文明导师人类称为天座的终极遗物,鉴于目前与怖魔仅有的接触中对方展现的一些特性,我们基本上可以放弃拦截措施,更何况基地目前也没有任何拦截高空物体的能力,即使它在下降。

装甲巨蝎发完这段信息后,它面前代理武技长指挥整个武士中队的武士指挥官沉默了,它在思考,最后它抬起头看着巨蝎。

――根据对怖魔专用应急备案1432条,我建议您立即进入逃逸舱从地下通道进入深海撤离,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怖魔仍在一定高度的话,只需要潜入到1000米深度就足够逃逸舱撤离到不受怖魔影响的安全区域。

巨蝎沉默了,随即它用一个问题回应武士指挥官

――第三层,守不住?

――亚恩的无人机军团为他们带来了压倒性优势,以我们现在的底牌,没有任何策略可以翻盘。总之胜负已定。但是您作为贾尔,又是基地负责人,您保有的经验与信息极其重要,至少希望您逃脱。

巨蝎在沉默片刻后,给出了回答

――那我执行,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转移重要数据到逃逸舱,大约一个时间单位

――我们可以争取的,一个时间单位还是没问题的。

――我现在就开始转移数据

――我们会坚守战场,很抱歉,不能护送你离开,所以请多小心

――好的

周围仪器与共生体的运转声陡然上升。庞大的数据正在被转移并且储存到另一个地方,逃逸舱的数据储存单元。武士指挥官则转身离开,但是在跨出大门之前它停了下来,发送了它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怖魔,真的是从和平缔造者里面出来的?或者说和平缔造者本身就是一个休眠的怖魔?

――你越级了

巨蝎冷冷地回答着,但是随后它又看了武士指挥官一眼,低了下头,像是叹了一口气

――算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答案是是的,至于细节,我只能警告你,你越级了。

武士指挥官点了点头,便沉默地离开了指挥部,奔赴它最后的战场,那注定的死地。

===========地下基地第四层无名角落幻魔之腹============

是么

在这虚无的异常空间中,几乎与黑色虚无融为一体的发丝们飘扬着,就像是能够与夜空融为一体的黑色丝绸一般乌黑柔顺,而它们的主人则蜷缩着身体悬浮在在这片虚无的异常空间之中。那名为天选者7153的少女,或者有着青涩少女外形的不明存在。

宛若陶瓷般白皙的柔荑轻轻地伸向那一片昏暗而虚无的空间,闭着双眼的天选者少女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仿佛凝固一样。

然后芊芊玉指所指之处出现了一抹妖异的黑与红,两种颜色蠕动着,随即旋转收缩起来――那是一把黑底红纹的半透明的伞,又点缀着**花边。随着伞的收起,它的主人也露出了身影,那披肩的柔顺黑发中挑着一丝猩红,黄金与白银的异色瞳孔,娇小精致的身材,冷色调的衣裤,还有那如同面具一般令人感到诡异的淡漠微笑。

君莫愁

天选者少女平静地呼唤着来者的名字,任由君莫愁轻轻握住天选者伸出的手并对天选者行吻手礼,少女依然静闭着双眼。

有何指示,我的主人

行礼之后的君莫愁重新恢复了站姿,并且发出了询问,那重新撑开的伞旋转着,让那本就不停蠕动的黑与红更加迷离莫测。

他们快到了,那些亚恩

没有语言与声音的传递,是在思维上,在心灵之间直接传达彼此的思绪

第五层,那个守卫有点碍事,让那些亚恩先去消耗一下,然后你去收个尾,记住,扫清障碍,给我开一条干净便利的路来,明白了么。至于灭音,那个玩具让我失望了,力量的最强反而使心智趋向不成熟,终究是个次品,罢了,大脑控制与力量赋予的实验看样子还是长路漫漫呐。

君莫愁点头示意了解,但是显然对于主人面前的状态,她有些疑惑。

我还想在保持这样,在保持一会。这种虚假的睡眠,让我在体验一下,哪怕再虚假再拙劣,也让我去回忆,去模仿,模仿......

宛若梦呓一般的回答,却表现着天选者的某种脆弱与渴望,但是终究只能是虚妄的幻想,现在的她已经不可能体会真正的睡眠与梦境,只能拙劣地模仿出类似睡眠的伪物。

君莫愁沉默着,那副面具般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她的内心,亦或是说那内心真的是人可以理解么?

快去吧,我,等一会就来

天选者在发完这段信息后就再次进入了那虚假的仅仅是类似睡眠的状态之中,同时收回手抱住了趴在自己胸口的处于名副其实的睡眠状态的果冻。而君莫愁只是一鞠躬便转身离开了幻魔之腹。

“唉”在君莫愁离开后,天选者少女的左眼微微睁开,看着自己怀中正缩成一团沉睡的果冻,发出了一声叹息,可以听到的叹息。

“真好啊,还有梦与睡眠,真好啊,对我来说,这都不属于我,只能徒劳而可笑地去模仿,但是终究连皮毛都没有达到。唉,罢了,罢了,此乃代价。”

淡然而哀伤

=============地下四层中央长廊=================

中央长廊,这条横贯二分之一的第四层并且连通动力区,仓库与计算机房等多个重要机构的大型通道可以说是第四层最具战略价值的一个区域,当然,现在它也是亚恩与贾尔残余部队交战最激烈的区域。

亚恩与贾尔在各自的信念的支撑下血战于此,依靠无人机军团无比的组织与力量还有死骨等人得力指挥,亚恩军队几乎是摧枯拉朽般地一路杀进这里,然后这股钢铁的洪流止步于此,就像全速突进的巨蛇被一把扼住了七寸。

在这里,智能跳雷隐形诡雷满地皆是,即使无人机硬生生踏平了雷区,专业的布雷兵种也会快速地发射新一批地雷进行部署;在这里,集中了贾尔最后的全部武装力量,在这长廊中与剩余的所有武士齐心协力;在这里,所有的重型武器几乎都被安置在这里了,最后一台高脚蛛如同孤傲的骑士一般伫立在一个关键性火力点,在藐视般地承受伤害的同时以猛烈的火力以牙还牙,一台狼蛛战车则如骑士的侍从一样拱卫在它身边保护它侧翼的安全;在这里,重新集结的贾尔挡住了处于优势的亚恩,硬生生将战局拖入僵持!

这正是死骨来到前线时,亚恩们所面对的情形。

“目前战况就是这样?”

“没错,死骨中校。”面前的中尉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问题关键是那几个重型火力点,它们支撑起了整个战场。”黑蔷指出了这个战局的关键,“针对火力点的打击效果怎么样?”

“效果只能说令人失望,贾尔使用了某种高端纳米技术进行修复,并且隐藏的狙击手和预备火力点足以使他们撑到被击伤的火力点恢复到可以继续战斗为止,不过损伤终究无法避免,只要给我们世界,我们可以慢慢地磨掉这些火力点,最后给予关键性的一次突破。”

中规中矩的打法,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行。

“这很需要时间,但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死骨平静地说着,“我们已经失去了与地表的联系,而且这个基地的一层顶部也开始出现一些异常的空间畸变。”

死骨看了周围的一圈装甲脑袋上的高分子防弹面罩后继续说着,“根据技术人员分析与计算,可以确定是来自岛屿上方的某个未知异常来源造成了岛屿地表与一层顶部的异常现象,引发方式是物理规则的改变,并且在计算期间,那些异常现象的平均海拔高度,在下降。”

“那个未知来源在下降高度,”接过话的是黑蔷,“我们无法阻止也无法对抗那种强大的物理规则扭曲,现在整个一层顶部正在被撕裂,为了防止军心动摇我们只能部分保密,总之现在,我们不论如何只能继续向下,向下九死一生,但是不向下,十死无生!”

“什么......”这名中尉显然因为这个可怕的情报陷入了震惊之中,但是作为优秀的军人精英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那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战斗,根据可靠情报,三层是敌军主力全部集结的地方,只要打通中央走廊,三层的控制权就不可避免地落入我们手中,至于接下来无战斗人员的四层应该不用花太多时间,然后五层.....”

“停。”死骨打断了中尉的推演,“关键是如何快速解决中央走廊,其实与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的局势只能强攻了。”

“无人机伤亡过大的话,后面的四层和五层我们的助力会大大减少,尤其是五层,那里一片未知。”

“但是总比我们在三层全灭好,刚才我和先锋的中校指挥官达成共识了,不惜代价,不计损失,全力强攻!”

=============贾尔地下基地第五层外围区=============

那混沌中的意志在缓缓走向清晰,那不可言的污秽扭曲着畸形的体魄匍匐而出,原本承载它的容器在黑暗的侵蚀下寸寸溶解然后被吞没,就像爬出蛋壳的幼蛇吞食蛋壳。对它而言这的确算是它苏醒以来的第一餐,一个小点心,但它当然不会满足于此。

污秽匍行着,黑暗扩散着,缓慢而有力地侵蚀着周边的一切,金属,树胶,塑料等材料皆被其溶解蚕食,直到黑暗触碰到了隔绝外围与内核的超级合金外壳。

仅仅是一瞬间。

原本是半醒半睡的浑浊意志刹那间便被惊醒,它从空洞中发出了尖锐而令人难以忍受的尖啸,就像是用力地用猫爪摩擦玻璃一样,尖锐而极度刺耳。随即这尖啸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掐断一样的尖啸,但实际上是它自己硬生生止住了那本能地尖啸,它非凡的感知当然不会被那些简单的超级合金阻拦,那些所谓反超自然措施实际上根本干扰不了它,因此它可以如此清晰地观测到内核最中央的那个东西,那个可畏的存在。

那不是应该来到这里的东西,那是它绝对无法破坏也不敢破坏的东西,那是一个信标,不,应该是一个功能更加综合更加丰富的东西――那个方尖碑!

那方尖碑并非死物也非活物,但是它有意志也有思想,黑暗可以感知到,当它窥视那方尖碑时,方尖碑也在以一种更加冰冷的方式回应着它,令它胆寒,绝不能靠近!

黑暗如潮,但是却在退去,它退却了,与那层外壳保持着足够的距离,然后无尽的欲望或者说渴望涌了上来,啃噬着它扭曲的内心,它压抑不住了。

在混沌的驱使下,黑暗与污秽开始疯狂地向外扩张,远离那个寄居着恐怖之物的内核,向着五层的更外围,向着上一层进发。

大量的吞食让它的力量渐渐恢复,混沌的毒火喷涌而出,熔化了它所见的一切以加速黑暗与污秽的蚕食,它加速了,黑暗如潮,吞没一切!

然后它被阻挡了,在通向四层的主要通道处被一层无形的力场死死阻拦,合金大门两侧怪异而巨大的机械们冷漠地运转着,释放着残酷而冷酷的力场横在混沌,黑暗与污秽面前,令它们无法向前,哪怕一步!

只差一步!不管是远离那个恐怖之物,还是获得无数它所渴望的物质的机会,都只差一步!一步!!!!

整个五层响起了它愤怒而扭曲的尖啸!

机器们冷漠而高效地运转着,仿佛在嘲笑着这个不情愿的被强迫的最终守卫,嘲笑它的无用功。

对,这便是被释放出来的第五层最终守卫,以怪物来守卫怪物。

============贾尔地下基地中央长廊末端===============

――防线正在崩溃

这道信息来自一个正在奋战在前线的武士发来的信息,虽然对此武士指挥官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亚恩在舰队空投无人机军团后便拥有了几乎是压倒性的兵力优势,这优势已经大到了任何策略与计谋都无法逆转的地步。

――继续收缩防线,尽可能集结所有剩余的兵力,所有。

武士指挥官如此强调着,然后再次发出一条指令

――全体武士,除了之前明确下令死守阵地者,都来预定地点集结,准备最后的决战

一句话平平淡淡地决定了所有幸存武士的最终命运,但是所有武士都非常平静,本就作为战争机器出生的他们,也早就明白它们注定会死在战场,只不过是时间或者地点的不同罢了。

一名上身四肢是机械义肢的武士点头敬礼后立刻离开,准备战斗――顺便一提,这名武士正是之前与先锋作战时被灭音斩去四臂的那个武士。

武士指挥官转身开始了最后的收尾阶段的指挥,或者说是战败之前最后的垂死挣扎。它看着远处那台如同孤高骑士般的高脚蛛战车,即使它全身装甲破碎不堪,即使黑烟滚滚也在继续战斗,但是终究在亚恩几乎无穷无尽的猛攻之下轰然倒地,爆炸成千万碎片。它不由得感慨大势已去,然后召集了最后的兵力,检查了自己的装备,毅然转身踏上了不归的死路。

天生的战争机器,自然天生便有了战死的觉悟。

===========贾尔地下基地第四层指挥中心==============

――他们已经去了

装甲巨蝎完成了最后的数据作业,亲眼看着最后一道数据传入逃逸舱的储存元件之中。隐藏在巨蝎内部的贾尔指挥官也明白了自己该离开了。

巨蝎的腹部装甲打开了,一个长有六个节肢足的球体从巨蝎体内跳了出来。呆在球体最中央的贾尔迅速地操作着自走球快速地进行移动,可以说是连蹦带跳地钻入逃逸舱之中,然后六只机械足收起,变化成一个完美球体的它被周围的机械装置紧紧固定住。红色与黄色的信号灯开始在逃逸舱周围有规律地交替闪烁着――它该出发了。

但是贾尔指挥官还有最后的事情要做,在脱出困城岛之前,它下达了几个指令。

彻底封闭指挥中心指挥中心与机房在三分钟后立即自毁五分钟后解除第五层大门对最终守卫的限制,让它进入四层。

完毕

随后层层装甲如同花瓣一般收拢合并,彻底完成封闭的逃逸舱在交错闪烁的信号灯的照耀下缓缓滑入了通道深处,在短暂的安静后,伴随着推动装置尖锐而短暂的爆发声,整个逃逸塔顺着预先挖好的岩石通道被发射进了海洋之中并且迅速地下潜以期望可以通过潜入深海依靠深度来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世界,在被怖魔毁灭之前到达安全地点。

不久之后,随着一连串的剧烈爆炸,指挥中心与机房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

可以说逃逸舱的前途,依然是一片混沌,模糊不清。虽然离开了舞台的它已经和舞台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瓜葛了。,是它走之前留下的指令,却足以让这个舞台的终幕提前到达。

伴随着机械的停息,冷漠的力场消失了,早已等得焦躁不安的黑暗们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吞没了那些曾经让它咬牙切齿的机器,然后像是撕开纸片一样腐蚀了大门侵入了第四层。它如海水倒灌一般急切地淹没了第四层的一切,欢欣而愉悦地吞噬着同化着目之所及的一切,直至大半个第四层都被这怪物其占据为止。

这既是贾尔指挥官最后的底牌之一,第五层的最终守卫,用来守护怪物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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