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静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道破了自己二人的身份之后不但没有上来抓走自己二人,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静悄悄地退走了。但是安静知道,这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突发善心,见他们可怜所以才放他们一马的。
想刚才安然一进来,就什么话都不说,坐在凳子上发呆和安静怎么问她都不说的表现来看,说不得是因为安然答应了她们什么要求或是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的结果。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只怕想要做到,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东西,能抵得上自己二人的两条命?安静实在是想不出来。
“那个领头人说她是我爹。他说……”安然皱着眉头,颇为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说,让我跟他回去。”
“什么?”听闻此言,安静一下就站了起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安然的家人总有一天会找到她的,她就知道安然的家人会带她回去的。这些事情她早就想到了,所以她也没有觉得多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早到有些让她觉得有些突兀。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抽走了安静身边所有的空气一般,逼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了。
待想起安然早就表明过她不会丢下自己,安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此刻的安静,心中还是忐忑,害怕的。
然而此时让她忐忑、害怕的却不是安然会不会撇下她一个人。而是安然和自己回去以后,应该要怎么生活。
她知道既然安然的家人能在知道杨园在通缉自己二人的情况下还坚持要安然回家,那么安然的家世,一定不会弱。至少,也能与杨园持平。自持安然回去之后,就算是光明正大地出门,杨园也是不敢大张旗鼓地对付她的。
那么既然如此,对方的势力在百羽皇朝,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在安静小的时候,安素有时闲下来了,还是会跟她讲些故事的。那些豪门世家什么的,里面的生活复杂得很。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指不定这风平浪静,就是那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一个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整你呢!
安然是失忆了的,对哪个所谓的“家”,相必现在还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对里面的情况,可谓是和自己这个“外人”一样,有一点儿都不清楚的。也不知道安然家里有没有什么二娘三娘的,会不会对安然的突然回归感到不满。若是他们之中有人想要加害于安然,那么自己和安然二人又该如何自处?
然而见安静在听了自己这话便开始沉默的安然,却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安静是认为自己要丢下她一个人回去那所谓的“家”。便连忙站起来轻轻地抱住安静,柔声道“静静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若是他们能容得下我们二人,咱们便是进去闯上一闯也无妨。然若是那饭桌上容不下多出来的两副碗筷的话,那咱们也不必去了。”
说道这儿,安然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仿佛是连带着空气都一起冷下去了一般,安静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肘上,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说自己早就知道安然是不会丢下自己的,可是此刻听安然这样抱着自己亲口对自己讲出来,安静心中还是不免多了些感动。
“嗯,我知道。”感受着从安然身上传来的心跳声,安静眨了眨微微泛红的眼眶。“安然姐姐,不管你是选择回去还是不回去,也不管将来的路有多艰难,我都会陪着你。”
风过,了无痕。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安然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言语。男人也看着他,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男人似是终于沉不住气了。轻轻地跺了跺脚,朝安然蹦出来两个字儿“如何?”
安然仍是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头到脚,从下到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看的那男人心中直发毛。
然就在那男人快要失去信心之时,安然却冷不防地开口了。也只有两个字“忠心”话虽简短,却听得那男子眼睛一亮。他知道,眼前这女子是看得上自己的。先不说其他,就这一句话就能看得出来。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也相信自己有被那个女人选上的实力。
点点头,男人的嘴角,却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显出了一丝笑意。
见此,安然也不再唠叨。凑上前去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声,便不再言语。
而那男人,却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安然,他的眼神中有着惊愕,也有着一丝忧虑。
然他却不知道,此刻面上毫无异状的安然,心中对他却是已经产生了一丝杀意。
自己等人的身份以及被杨园追杀的这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在安然决定告诉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中下了决定。别说这男人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决定不追随自己了,就算他只是表现出了一丝犹豫,安然也是断断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不管他会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亦或是会不会出卖自己二人,她都不会放过他。只因这个结果,她是无论如何都赌不起的。
虽说自己等人现在已经算是有了一个“靠山”,但是谁知道这座“靠山”到底靠不靠得住?若没有绝对属于自己的人马的话,自己心中就算是有着千般计划,那也只能是空谈。
见那男人到现在都还没开口,安然袖子下的手微微一动,三根银针已经夹在了指缝中。安然决定,自己再在心里数三个数。若是自己得到的结果还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的话,那么就不要怪她手下无情了。
这些事情是那个男人所不知道的,然安然却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性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的她,是断断不会因为一件不确定的事情而想要杀一个人的。以前的她,也是断断不会想如当下这般步步为营,考虑这么多的。然而为了生存,她却不得不如此。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对于她,到底是好是坏?
“安然姐姐,我们就这样走吗?”站在门口,安静摸着自己那不施粉黛的脸,皱着眉头向安然问道。
虽然以前也的自己也是不化妆的,但是最近逃命,出门的时候,那胭脂水粉的,都是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抹的。现在一下子全擦掉了,让阳光零距离地照射在脸上,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呢。
“呵呵!”看着在一边用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脸的安静,安然笑了。“你啊!难道硬是要将那脸用胭脂给糊得严严实实的心里才舒服?”
“哪儿有!”安静掘了撅嘴,不满地放开挽着安然的手,安静道“只是因为这几天一直都有那样化妆,现在突然不用画了,人家有点不习惯罢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宠溺地摸了摸安静的头,安然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做这个动作了。“走吧,他还在下面等着呢。”
安静当然知道安然所谓的“他”指的是谁。这些天,安然都是这么称呼那个人的。安静知道如今的安然对于那个所谓的“家”和那个所谓的“亲人”是没有一丝印象的,冷淡一点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安然的反应有点儿不对。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虽说或许也不会对那些所谓的“家人”生出多少的亲近感,但至少也应该有些激动以及对自己家情况的好奇吧?
可是安然没有,没有于家人重逢的喜悦,亦没有一丝激动。那种感觉,就好似……就好似这件事情根本就与她无关一般。对,就是这样。安然在这件事情上给安静的感觉,就是这样。
仿佛是在看戏,用那旁观者清的态度,讽刺着所有入了戏的人。
却又仿佛是在演戏,带上了似有若无的面具,玩弄着所有入了迷的人。
想到这儿,安静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安然,想要再其身上找到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希望能找到的什么东西。却发现,自己好似越来越不了解安然。
明明看得那么清,但却感觉好像自己看到的都是假的。
明明靠得那么近,却又感觉她远得让自己连衣角都触碰不到。
“嗯?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安然走出两步,到了楼梯口才察觉到安静竟然没有跟上来。一转头,却见她站在那房间门口,对着自己发呆。
“啊?额,没什么,没什么。”将肩上的包袱往上提了提,安静回过神来,冲着安然幽幽一笑,却是让安然一下就忘了问她失神的缘由。
其实安静发呆这会儿,也想通了不少。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着点儿隐私,没必要非去将其翻出来研究。而若是安然不说,自己也着实是没必要去参与这些。因为不管安然的家人如何,也不管她们之间的关系怎样,她安静,始终是跟着安然的。
那在下边儿等着的人,是安然的亲人。自己跟他们,若不是因为安然,指不定还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既然安然都不在乎,那自己又何须在乎?
思虑间,二人已经下了楼。
只见大堂之中,一中年男子身着一身玄色衣衫坐在桌前,一手提着茶壶,正往那茶杯中斟茶。茶水自那茶壶嘴中倾斜而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终是落入了茶杯之中,惊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不知是这客栈的老板招呼不周,只上了半壶茶,还是来人已经等得太久,硬生生喝了半壶茶。那茶壶,硬是被他倾斜得都快倒过来了。看的安静不觉得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