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妇见此,还以为安然不敢与她争论,脸上的倨傲之色瞬间便显现出来。正待她要说写什么之时,安然确实率先开口了。
“二娘?您莫不是我爹爹家中排行第二的姐妹?我怎地不记得?”那美妇脸上的倨傲之色在听到安然这话的瞬间便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羞愤。然安然却不管她的反应,接着道“再说我这妹妹,除却她的家人和我,便只有与爹爹和你打过交道了。你说她净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那些个不三不四是人是指我着妹妹的家人呢,还是指我和我爹爹?抑或者,是在说你自己?”
那美妇闻言,颜色变了几变。却终是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和震惊,强打着笑脸道“原来如此,那想来便是我误会这位姑娘了。我就说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正经的人啊。却是不知道怎地对那红坊楼的姑娘手中的手绢儿那味道这般记忆深刻,还将我这手绢儿上的香味与那味道扯到一起。”
见那美妇又提起她手绢儿上的香味,安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开口道“对于让人喜爱和厌恶的东西,想必每个人都会记忆深刻。却是不知您对我是否也如此记忆深刻,在我不在家的这两年中,可有想起过我。”
安然这话说得棱模两可,惹得那美妇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安然却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转过头来对着肖仁贤说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却是不知我出门两年,家里可还有我的房间?”
“雪儿,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萧仁贤看着安然,语气在疼爱之余,不觉地夹杂着几分责怪。“这两年你虽是不在家,可是房间还是有下人定期打扫的。如今房内的东西都完好无损,连房间的摆设都没有丝毫改变。就怕你回来了住着不习惯呢。”
想到安然已经失忆了,萧仁贤体贴地招了个丫鬟让她领着安然回房。
看着房内的景色,安然还来不及感叹,安静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在当安然疑惑不解的时候,安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冲着安然抱怨道“那个女的是谁啊?真讨厌!本来她手绢儿上的味道就像极了那个红坊楼里的姑娘手绢儿上的味道嘛,我说出来她竟然说我净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明显就是说我跟红坊楼的姑娘交好嘛!真讨厌!气死我了!”
看着安静气闷的样子,安然笑了笑,也坐了下来。“静静啊,你可是生气那女人说你跟红坊楼里的姑娘交好?”
“啊!安然姐姐你还笑!我都快被她给气死了!”见安然此刻不但没有帮着自己说话,竟然还笑了起来,安静心里生气之余,不免又多了一丝委屈。撅着嘴背过身去便不再理她。
安然苦笑一声,扳过安静,正了正脸色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本来就是嘛!要是她这样说你的话,你能不生气吗?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这样说我,这不是毁我的名声嘛?”被安然扳过来的安静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无果后,便气鼓鼓地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因此生气。但也一定不会让她好受便是。”安然看着安静,严肃地说到“我不会生气,是因为虽说阁子里的姑娘多半都身子不干净,且名声不好。但生在阁子里,她们却也是多有无奈。若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呆在那种地方。而且阁子里的女人,却也不是没有心性善良,脑子聪颖之辈。她们生在那烟花之地,旁人只能看见她们脸上那讨好客人的笑容,却又有谁能识破她们心中的想法?而这些姑娘,却是有着寻常人家姑娘没有的忍耐力和心计。而这些,却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而至于我说我不会让那在人前讽刺我与阁子里的姑娘交好之人好受,却也正如你所说,她明显就是在毁我的名声。毕竟在大多数人心中,与那阁子中的姑娘交好之人,也不可能会是个正经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安然说完,便不再言它。一双眼睛只盯着安静,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
过了良久,安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是那女人手绢儿上的味儿真的跟那阁子里的姑娘手绢儿上的味儿很像啊!难闻死了。”
安然冷笑一声,开口说了句让安静震惊不已的话来。
“本就是那红坊楼挑出来的熏香,连那功效都一样,甚至更甚一筹。你说,怎能不像?”安然冷笑着打开窗户。而院子中间,刚才的一群莺莺燕燕已经不见,只留下一些丫鬟、家丁们低着头来回穿梭着。安然却是突然发现,少了那一群莺莺燕燕,这院子中的风景,其实还挺好看的。
“什么?那女人手帕上的熏香,竟然还真是那红坊楼给调制出来的?”安静可没有安然那般淡定了,听闻此言便惊得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我就说这味道怎么那么像,原来竟然还真是出自红坊楼啊!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还怪我将她手绢儿上的香味与红坊楼的姑娘手绢儿上的香味相提并论!谁知道她手绢儿上的香味本就是出自红坊楼?既然如此,那我说得也没错啊!”
“小点声!”见安静如此大声地吼出来,吓得安然猛地关上了窗户。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安静身前皱着眉头低声喝道“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不成?”
“安然姐姐你干嘛?你也说了,她手帕上的香味本就是出自那红坊楼。这都是事实了,你干嘛还怕我吼出来?”安静见安然反应如此大,不满地道。却还是听话地放低了声音。
“你说呢?我们才刚到萧府,这儿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你如此大声吼叫,若是叫些不怀好意之人听了去怎么办?”说到这儿,安然放缓了语气,却依旧严肃地对安静道“那女人手绢儿上的香味,久闻之下,有的功效。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些年来那萧仁贤晚上在府中过夜的地方,怕多半都是在那女人房中的吧?”
说着,安然缓缓坐下。“而我观那女人虽说有些恃宠而骄,却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而她用那从红坊楼调出来的熏香一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听说过哪个阁子里的人会将自己阁子里的熏香往外卖的?”
经安然这一说,安静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看着安然,不确定地道“那安然姐姐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更红坊楼的东家,有关系?”
“对!不止如此,二者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小!”对着安静赞赏地点了点头,安然接着道“要炼制这熏香,需要的珍贵材料却是不止一点半点。想来怕是红坊楼的姑娘,都少有人有资格用。若是这个女人与那红坊楼的关系没有密切到一定程度,红坊楼的人,绝对不会将这么珍贵的熏香交与她!”
“那这个女人的身份和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不会就只是为了得到萧伯伯的宠幸吧?”随着安然越说越多,安静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当然不会!却是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那杨园派过来的细作呢。呵!”安然冷笑一声,却是收起了脸上的严肃之色,眼中却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气!
“什么?那……那安然姐姐,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萧伯伯啊?”安静大惊失色,却只是片刻便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道。
安静本以为安然会同意,谁知道安然竟是毫不在意地道“告诉他?告诉他做什么?”
“安然姐姐难道你不打算告诉萧伯伯吗?”安静焦急地道“要知道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的话,那萧伯伯可就危险了啊!”
“的确,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萧仁贤的状况确实是危险不已。”看这安静那仿佛是在问自己为何知道这一点还不去告诉萧仁贤的时候,安然轻声笑了笑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事情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是没有证据的。若是那女人不是杨园安排进来的细作,或是她能掩饰这一切的话。依着萧仁贤对她的宠爱程度,虽说是不至于对我做什么,那心中怕是也免不了会有些微词吧?说不定还是认为我们是还在为那女人说过你的事情耿耿于怀,是以才这样诓骗与他,好打击打击那个女人。到时候他还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产生隔阂先不说,若是那女人真是杨园派过来的细作,那经我们这么一折腾,可不是打草惊蛇了?”
“额……安然姐姐你这样说是没错拉,可是我们真的不要告诉萧伯伯吗?要是那个女人真是杨园的细作,对萧伯伯出手的话可怎么办啊?想萧伯伯常常在那女人那儿过夜,若是那个女人趁着萧伯伯熟睡的时候对萧伯伯下手的话,萧伯伯哪儿还有还手之力?若是真让那个女人得逞了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办啊?”虽说是懂了安然说的道理,安静却还是忍不住为萧仁贤担心。毕竟萧仁贤给她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更何况他还是安然的爹爹?
“呵呵,静静你就放心吧。那个女人是不会对萧仁贤动手的,至少近期是不会的。”轻轻地拍了拍安静,安然轻声安慰道“据我所知,萧仁贤在朝中的声望还是不错的。如今正直多事之秋,若是那杨园真要杀了萧仁贤,对杨园来说,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我们现在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我相信,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来的。至于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那女人露出马脚来。然后在时机成熟之时,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