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你明明知道,我并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感情。”这句话他说得毫不勉强。遇到水半夏之前,他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天龙一朝,近年来更是为了美人图一事心中难安。儿女私情,从来都不是他生命中的主题。
不过如今似乎有些不同了,跟半夏成亲之后他一直在想着两人可以有的未来。只要再等上不久的一些时间,只要公孙瑞祺登上皇位,届时他便可以辞去王爷这个虚名,从此只以龙天苑主子的商人身份与半夏过新的生活。
这样想着,他就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段牵连身上。至今为止,牵连根本无法确定半夏是否会再次消失于天龙。偏偏师父这一年来音讯全无,除去段牵连之外,当世唯一有通晓古今本领的人也非他师父莫属。
水半夏扬手打断他,“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对她动过感情,所以才要问你。”自始至终,公孙祸都不认为自己是绝情的,因为他没有对流苏留过情。
公孙祸的眉峰因为不解而微微上扬,是他理解问题的能力退化的太严重还是半夏刚刚的表达的不够清楚。怎么他听的一头雾水?她明知道他没有对流苏等人动过感情,何必还要特别的提出来问?
水半夏观察着他的神情,笑笑的道,“不明白?”她已经可以准确的捕捉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并且揣摩出其中所代表的意思。
公孙祸轻道,“既然你清楚我根本没有在意过她们,为什么还要介意?”他可以把半夏坚持要见到那些女人的举动定义为介意吧?
“我只是想告诉她们,属于她们的幸福不在你身上。”如果说过去的二十多年她从来不是善良的人,那么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要善良一次。做一次天使,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
公孙祸微微一愣,“什么意思?”这一次他确定是半夏表述的不够明确,而不是自己的理解有何问题。
水半夏恩了一声,而后放下筷子,“这么说吧,流苏爱你,可是你不爱他。如果不是碍于你王爷的尊贵身份,很多人都会觉得流苏的处境是很可怜的。这就好像是很多女人期待着同一个男人的恩宠一样。”她越来越发觉跟公孙祸以及这里的其他人解释清楚一件事难度非常大,为了避免再出现生疏词汇引起节外生枝的状况,她宁可现在说的复杂一些。
公孙祸挑眉,“那又如何?”
半夏淡淡的一笑,“你或许会觉得你的爱不是人人都能要得起的。可是我告诉流苏的是,在感情的问题上,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说的更直白一些,在她喜欢你的问题上,你跟她的地位是一样的。你们只是平等的男女两方,所以你没有喜欢上她,并不存在什么配与不配的问题,单纯的只是因为她的幸福不是你给得起的。”
公孙祸稍有怔愣后才道,“我……给不起?”这种字眼在他过去三十年的生命中是相当陌生的,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他公孙祸所给不起的?
半夏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你不爱她,自然也就给不起她想要的幸福。而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是很公平的,你给不起,自然是有旁人可以给予。”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公孙祸有些想不明白半夏此举的动机。她跟流苏根本全无交情,没道理去帮别人设身处地的分析现状。
水半夏浅笑一记,“你想知道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天使,可是遇到你,我真的觉得此刻自己是幸福的。为了保有这种幸福,才要做更多让别人幸福的事。”这种接近好人有好报的事,她这辈子大概也只做这么一次了。等到自己老去之后能拿出来回味,一件就足够。再多的话,她会成为集团上下的笑柄。
公孙祸先是不解,而后了然的道,“你是怕自己的幸福来得太猛,同时也有可能丢得太快,所以才决定要做善良的事来为自己积福?”
水半夏不动声色的揉揉眉心,跟着便自顾自的接着吃起东西。公孙祸不解的看了她,“怎么不说话了?我理解的不对?”她刚刚的话分明就是那个意思嘛。
“有时候意会的重要大于言传,你明白就好,不需要特别的讲出来。那会让人觉得很没面子。”尤其是对她这种集团首领而言。现在她几乎可以想象云想衣跟尹青鸟在高雄是怎么应付那票好奇的损友,说不定还会说出她性子大变,有朝着痴情女发展的趋势。
公孙祸笑笑的道,“半夏,那天你曾经问我若是日后有机会愿不愿意跟你到属于你的世界,这个问题此刻还作数么?”对她,他似乎也慢慢养成了妥协的习惯,只要半夏开心,自己是可以让步的。
水半夏笑了笑,“你说真的?如果有机会,愿意跟我到二十一世纪去?”如果真的有那种机会她可要好好想想以公孙祸的能耐该做什么工作才好。说不定经过一番培养之后,商若水跟她都可以退居二线,转而把他推向风口浪尖。
公孙祸神色中尽显温柔,看着水半夏轻道,“保护天龙皇朝是我的使命,等到皇帝驾崩,公孙瑞祺登基之时,我的任务也就宣告终结。届时瑞王爷的身份于我也就不具意义,我可以带你过更自由自在的日子。当然也可以去寻找机会回到属于你的那里。”大事一了,对他而言也就真的可以宽心了。
水半夏有些感叹的道,“平心而言,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太累么?你并不亏欠天龙什么,更不是生来就该为这个国家背负沉重的责任,为江山社稷着想,那是历代皇帝最该操心的事。可是如今,你做了这么多,却还是被别人猜疑,这种滋味……”假若她是公孙祸,才不会选择这么隐忍的方式来对待那些同姓公孙的家伙,那种豺狼虎豹的亲戚就像她说的,是有不如无。
公孙祸微微一怔,随即露出苦笑,“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些年来,护卫天龙已经成为我心里的一种定式。好在它不是永无止尽,这段时间我会多留在宫里,如果冷落了你,也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既然答应要助公孙瑞祺登基,自然要加快处理宫内各方势力的速度。原本自己是可以坐等时间慢慢过去,哪怕再有三五年也不成问题。可那是因为在完成这件如同使命一般的事情之后他便再没有新的目标,如今他对半夏真的用心,也就希望真正属于两人的生活可以早日到来。一日不见新帝登基,他一日也不能安稳。
水半夏眨眨眼,“你不说我倒还不觉得怎样,这两天你那些侄孙们可是送来不少稀奇玩意儿给我把玩。尤其是那个仪表人才的三皇子,不过直觉告诉我,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虽然公孙瑞礼言语上不乏恭敬,可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别有用心的感觉。
“半夏,你不同于朝中的文武百官,想必可以看出来,皇上心中其实已有太子人选。而三皇子自己,当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否则公孙瑞礼也不会做事如此肆无忌惮。
水半夏无辜的摊摊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自古以来都有人说后宫不得干政么,也就表示女人不能随便议论朝政,这立谁做太子可是有关国本的大事,我怎么好胡言乱语?”
公孙祸不禁失笑,“好了,有本王在,谁敢说你的不是?你的读心术对付他们,绝对不成问题。”单凭这一点他就肯定半夏是知道皇帝心中所想的。只是这么多天下来,她一字不提,自己只能抛砖引玉了。
水半夏笑了笑,“你说的没错,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好奇的很。论资质,三皇子并不优越于大皇子跟八皇子,论母系势力,八皇子似乎还优胜三皇子一些,皇上为何执意要立他为太子?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前皇后所生?”
公孙祸怔了怔,“这个你应该也知道才是。皇上后宫内佳丽虽多,可是他与皇后却是少年夫妻,两人感情自是旁的女人所不能比。前皇后过世多年,皇上始终不曾想再立新后,只是碍于三皇子无人照应,所以才立了如今的皇后,也是三皇子的亲姨娘。”在天龙还从来不曾有哪位皇上娶过寡妇,可惜大多的人都以为皇上是真的喜欢新后的美貌,所以忽略了他从开始便属意三皇子为新帝的心思。
水半夏有些意外的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心里一直是怀念前皇后的,所以才要把她生的儿子立为太子?可是在登基之前子凭母贵,所以才不得不帮他寻一个真心为他好的母后。”若是一般女子,只怕会有私心。但这新后与前皇后即是姐妹,倒也……
“你有所不知,如今的皇后曾经嫁与镇国将军,不过在多年前陈将军为国捐躯。而前皇后更是撮合这段姻缘之人,皇后感念自己亲姐的恩,也为了一族的荣耀,所以才会入主后宫。不过这些事,并不是人人皆知。”
水半夏摇头感叹,“这个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看来皇上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每天要算计来算计去,难怪自古皇帝多薄命呀。”真是白白的浪费了万岁这个称呼。
公孙祸笑笑,“你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这话在王府内说说也就算了,到了外面还是收敛一些。尤其是本王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碍于他的身份,朝中是无人敢对她怎样,但事有万一,他还是多叮嘱几句的好。
半夏偏头看着他,“没了你的保护,你以为我就要任人宰割么?我知道那些人或许会挑我的软肋下手,比如百媚生,不过我早已经安排周全,想要去百媚生闹事不是那么容易的。”谢思年跟司徒少凡以及采药都是现成的人才,她不用也是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