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舒展了身子,“我来这里好像也好几个月了,既然你跟我都没有要准备的东西了,那就选在后天办婚宴好了。反正我也想早日看看你那些侄孙们究竟怎样难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如果可以,最好也能见见皇上,她还没瞧见过皇帝亲临的阵仗。
“后天?”公孙祸微微讶异的重复了一句。虽说他是想要尽快完婚,但后天也显得太仓促了些。
水半夏连连点头,“就这么定了,后天吧,我已经等不及了。”虽说她是不怕夜长梦多,可早晚都要办的事还是趁早的好。
天龙皇宫。
“父皇,您宣儿臣来有何吩咐?”三皇子公孙瑞礼在御书房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皇上批完奏折。
瑞王爷一早就放出风声要到西郊游玩,所以他才命人日日埋伏,且当时那个名动皇城的水半夏人还在那里,本以为自己捉到那个女人是十拿九稳的事,谁知道会出了岔子。他手下的人不止受了伤,还说出了瑞王爷手下的两名侍卫根本不曾出手,伤了他们的竟然是那个女人!
难道这女子只是瑞王布下的棋子,意在混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以为这是他的软肋,就好像之前的宣芝郡主一般。可若真的只是为此,养在身边做个妾也就够了,何必要大费周章娶她做瑞王妃?
要知道瑞王妃的位置可是从没有女人有幸得到,今天竟然就落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上。
“瑞礼,今日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妨直说,前些日子你五皇弟离城之前你可动了什么手脚。”皇上虽未抬头,但言语之中也显得有些严肃。毕竟是在龙椅上做了二十余年的人,心思早已被磨得细密。
公孙瑞礼心下一惊,面色倒是一如平常,“父皇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是知道了儿臣私下的举动。”皇叔公虽然深不可测,可父皇也不是能轻易哄弄的对象,所以他无心隐瞒。
皇上稍稍叹了口气,“瑞礼,你可知道朕一直不立太子为的就是平衡各方势力。尤其,是你皇叔公。”经过上次的事他已经可以确定瑞王爷对皇位并无觊觎,可是同时也让他隐隐的察觉到公孙祸对太子人选是有着想法的。
即便他从未挑明,相信瑞王也清楚他心里一直是属意三皇子承继大统,可是……
公孙瑞礼犹豫了片刻,“父皇,请恕儿臣直言。五皇弟离宫多年,朝中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无心皇位,甚至他平日也一直温和待人,任谁也不会怀疑他心有不轨。可是那日早朝之后,皇叔公在这大殿之上跟五皇弟的谈话却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一怔,“你听到了他们私下的谈话?”
“没错,除去九皇弟之外,皇叔公对其他的皇子一直一视同仁,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暗中帮助五皇弟。甚至这多年离宫的背后都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为的就是减低旁人的戒心。”若真如此,他们今日方知也显出了对方手段的高竿。
皇上沉吟片刻,“如你所言,瑞王也不曾跟瑞祺有过多的往来,怎么就肯支持他登上太子之位?”
公孙瑞礼轻道,“这点儿臣不知。但此刻皇叔公心里必然不是记挂着太子人选的事。”那个名叫水半夏的女子俨然成了皇宫内的传奇,倒是人人都想见她一见。
“你是说瑞王准备大婚一事?”皇上陷入沉思,这些年来他送了多少美人到瑞王府,竟没有半个得他宠爱。没想到如今竟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要问鼎瑞王妃的宝座,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公孙瑞礼淡淡的道,“父皇有所不知,那女子并不简单。儿臣派去的人手尽被她所伤,只说她深不可测不在皇叔公之下。”他找人查看过那些人所受之伤,竟没人知道那是何利器。
皇上猛然一怔,“深不可测?那女子不是寻常人?”近日他听到的传闻不少,那女子竟然买下了皇城最为有名的青楼并加以变化,如今在城中沸沸扬扬。只是那背后多少是有瑞王府在撑腰,所以他一直没过多留意。今日听到瑞礼所言,似乎那女子的本事真的惊人。
“父皇应该知道,皇叔公自幼拜得世外高人为师,应该还有同门的师兄弟姐妹,儿臣怀疑那名叫水半夏的女子,或许跟皇叔公师出同门。如此以来也就解释了她武功高强的原因。”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这女子的出现等于不是瑞王爷的致命弱点,反而让他如虎添翼。
皇上轻抚着胡须,有些感概的道,“你这么猜测也不假,只怕你派去的人,早在瑞王意料之内。他的心思,朕始终参详不透。”从多年前公孙祸还是一名十岁孩童的时候他就看不透他,如今瑞王三十岁,他只觉得更加迷惑。
公孙瑞礼笑了下,“父皇,此次皇叔公大婚,或许也是个机会,我们可以瞧一瞧究竟那水半夏是何方神圣。”
“可是据朕所知,瑞王并不打算大肆宴请,若他执意不肯,即便是朕也不好加以勉强。”虽说有君臣之别,可在这私人事宜上,瑞王毕竟是他的皇叔。天龙皇朝历来以仁孝治天下,公孙祸是他的长辈,自然他要给予足够的敬重才是。
“父皇有所不知,那位水姑娘叫人传了话,说是希望在宫内的皇子王孙一个不落的都到瑞王府去参加婚宴。所以不需要多久之后,皇叔公必然会大行言宴请。”他倒要亲眼看看那水半夏究竟有没有长了三头六臂。
说来也让人意外,他派去的人手在卧龙客栈中想要杀了公孙瑞祺,水半夏竟然会出手相救,甚至还为了公孙瑞祺受伤,难道那也是出自皇叔公的授意?
“大行宴请?这倒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皇上若有所思的道,“瑞礼,你大哥近日可有什么举动?”自从之前他被人在饮食中下毒以来,虽然瑞王并没有存心挑明是谁所为,但他也早已心中有数。
公孙瑞礼淡淡的道,“皇兄历来不与儿臣有所往来,即便逼不得已的那些招呼也纯属只是应付,他的动作,只怕是处处防范儿臣。”
皇上皱起眉头,“他是只恨朕不能早些驾崩,好让他以皇长子的身份登上皇位。不过经过上次的事,他跟瑞王之间也有了明显的间隙,只怕如今也不好过。”瑞王宣人进宫为他诊治病情,下毒之人必定要怀恨在心了。公孙祸何其英明,怎么查不出是谁所为?
三皇子笑了笑,“皇兄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派人去行刺皇叔公,只是那些人一去不回,甚至连被皇兄握在手里当作人质的那些人都被皇叔公的人劫了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上意味深长的道,“瑞礼,在几位议储的皇子之中朕对你是最寄以厚望,只是有句话,今日父皇不得不对你明说。”这还是当初先帝驾崩之前卧在床榻上对他所讲。
公孙瑞礼凝了凝眉,“父皇直言便是,儿臣必定洗耳恭听。”
皇上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道,“想要坐稳龙椅,必须要得瑞王爷助益。”这是先帝嘱托他铭记也是务必要让将来的太子谨记的话。
公孙瑞礼明显的一愣,“父皇,您这话的意思是……”
皇上轻道,“行刺瑞王爷,是不会成功的。你想坐稳龙椅,必须要得到你皇叔公的帮助。这话并非父皇所言,而是当初先帝驾崩之际留下的遗命。虽说朕这一生大多的时间对你皇叔公心存疑虑,却也不能不承认是因为他,朕才能坐上龙椅。”
良久的沉默过后,公孙瑞礼轻道,“父皇的意思是说,儿臣须要讨好皇叔公才可?”此番言语既不是父皇所言,那必然是先帝在位之时有他们所不知的某些事。所以先帝才会在临终前有遗言示下。
皇上笑了笑,“是啊,朕这些年不也一直是如此么?你皇叔公年纪虽轻,城府却是常人难以企及。尤其他天资聪颖,是天龙的福星,所以自一出生起便被太先帝封为王爷,这在历代都是没有过的殊荣。甚至先帝的王位,也该是你皇叔公来坐的。”只可惜公孙祸年幼,尚不能掌权。当初他一直是作此想,直到如今才只知瑞王根本不屑登上九五之尊。
“父皇,儿臣始终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究竟皇叔公在意的是什么?如果不是皇位,那他为何……”
“瑞礼,你跟朕一样清楚你皇叔公并不执掌天龙的兵马大权,可是他身上自然的带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气息,是连朕也远远不及的。”
想到瑞王爷,公孙瑞礼轻笑一记,“父皇说的是,记得儿臣幼年始终弄不清楚为何明明他与儿臣同年,甚至生辰还小了儿臣一月有余,却总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连父皇您都对他敬畏有加。”那时候他甚至搞不清楚辈分,以为公孙祸跟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父皇的儿子。
感到胸口有股逆流涌上,皇上忍不住咳嗽几声,公孙瑞礼紧张的皱起眉头,“父皇身子还是不爽?”从上一次下毒事件之后他已经派了专人负责皇上的饮食起居,良药也没少服下,就是不知效果究竟如何。
皇上摇了摇手,“瑞礼啊,你应该知道,这后宫之中其实还藏着不小的杀机。朕的饮食会被人暗中下毒,只怕是前朝后宫勾结所为。你虽然不是朕的长子,可却是皇后为朕所生的唯一子嗣,你母后过世,朕原本是不打算继立皇后的。而今皇后是你的亲姨娘,且膝下无子嗣,她做皇后,必定会待你如亲子。”
“父皇为儿臣所想,儿臣心中明白。”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他的确是最被看重的一位。这一点,想必皇叔公心里也是清楚之极。若说才干,他并不觉得自己输给公孙瑞祺,反而五皇子性子稍嫌软弱,不足以担当起一国之君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