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崎岖不平的小山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那不是吹牛,换作平时,闭着眼睛,他都能在这条山路上疾步如飞,然而今天,他却像走太空步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不一会便虚汗直冒。行至半山腰,就在来时那条大蛇的葬身处,他不免心头一悸,顿时整个人像失去重心般,软绵无力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秋丰听到后面有异响,回头一看,猛然发现他父亲倒在了地上,赶紧放下猎物,飞也似地跑了上来。“爹,你醒醒,你快醒醒!”秋丰一个劲地摇着父亲喊道。然而任凭秋丰如何用力地喊叫,秋大刚始终安详地闭着眼睛。见此情形,秋丰确实慌了。一直以来父亲就如这座大山一般,是他家的依靠。如今这大山说塌就塌,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他背起父亲一路狂奔,口中不停地喊着:“爹,你可千万别睡着,别睡着哩,妈还在等着我们哩!”
跑过木桥,就是寡妇俞爱丽家的大院了。此时的俞爱丽正在家后院的菜地里浇菜,一眼看到秋丰背着个人影火急火燎地朝这边赶来,心想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也算是人之常情吧,她放下水桶,飞快地跑出院门,一把堵住秋丰,不由急切地问道:“咋啦?大侄子!”
“爱丽姐,我爹受伤了,他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快,快背到我屋里,让你爹歇着,我去叫顾郎中!”俞爱丽看了看脸色煞白,如死人般一动不动叭在秋丰肩头的大刚,慌得也说完就跑去找顾东彪了。秋丰更是六神无主,见俞爱丽这么一说,就言听计从地背着他父亲跑进了她家大院。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父亲放到俞爱丽的坑上后,找了个脸盆打来水,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一边大声喊着父亲,一边急切地望着门外,希望顾郎中能快点到来。
不一会儿,顾东彪来了。早上的意外的碰面还让他有所顾忌,没想到上苍这么快就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于情于理,他都很愿意帮这个忙。他细致地给秋大刚检查完伤口后,一边搭脉一边掐着他的人中,不过似乎也无济于事。一番折腾后,顾东彪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东彪叔。”秋丰实在熬不住了,见他摇头,不由紧张地问起来。
顾东彪再次探了探秋大刚的鼻子,发现呼吸越来越微弱,不禁叹了口气道:“你爹血脉混乱,呼吸也微弱,这内伤相当严重哩!“顿了顿又道,”恐怕我是无能为力了!“
”你个死郎中!关键时刻就是勃不起来!“俞爱丽听后禁不住骂道。
“爹,你醒醒啊!你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秋后听后心都碎了,忍不住哭喊起来。
“我的姑奶奶,这生死是由阎王老爷决定的!”顾东彪被俞爱丽骂得委屈地诉起苦来,“再说了,我也就这三脚毛的功夫,又不是华佗!”
“谁叫你是郎中,不管咋样总得想个办法!至少也得把大刚哥弄弄醒,人家还没交代后事哩?”俞爱丽几乎用命令的口吻对顾东彪道。
“大刚哥他不醒,我能有什么办法?”顾东彪也是无奈地回道。
俞爱丽倒真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就来气,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一把揪住顾东彪的耳朵,大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爬我坑头的时候怎么吆喝来着的?”
“哟哟哟……,你轻点!“顾东彪疼得直往后退。
“你不是把自个吆喝成包治百病的神医吗?咋关键时刻就顶不起来了呢?”俞爱丽接着骂,接着用劲拧。
顾东彪疼得嘴都变了形,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后退,后退。也算是巧,在他后退的过程中,他突然碰到了放在秋大刚傍边用来湿毛巾的脸盆。于是盆里的水一古脑儿地泼在了秋大刚的脸上。奇迹也就出现了,在这盆水的浇灌下,秋大刚居然抽抽鼻子,自个儿张开了眼睛。
“爹,你醒了,爹!”秋丰见状,喜出望外地叫了起来。这叫声也一下子让还在打骂中的俞爱丽和顾东彪回过神来。
“大刚哥!”两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俞爱丽瞪了顾东彪一眼,松了手,走到秋大刚跟前道:“大刚哥,你可终于醒了,都把咱吓坏了!“
“福大命大,醒了就好!”顾东彪也走到跟前,边揉耳朵边说。
“这哪儿哩?我咋在这?”秋大刚终于开口说话了,尽管声音有些虚弱。
“爹,这是爱丽姐家哩!下山的时候你晕了过去,是俺把你背回来的。”秋丰赶紧答道。
秋大刚一听这是寡妇俞爱丽的坑头,本能反应,腾地坐了起来,吓得一傍的顾东彪猛喊:“别动!别动大刚哥!”
可秋大刚哪里听得他话,起身就对秋丰道:“丰儿,回家。“转尔似乎又想起什么,问道,“猎物呢?”
“还山上咧!爹。”
“你个混球!走,快去拿。”秋大刚说完便急匆匆地跨出门槛。俞爱丽见父子俩要走,赶紧使了个眼色。顾东彪自然领会,几大步跑到秋大刚跟前,近乎哀求地道:“大刚哥,早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