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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夜半敲急鼓 射敌先射主

且说正要吃饭时,敌人来犯,张巡请战。

许远说:“你看,饭菜都没吃一口,我实在过意不去啊!”

张巡说:“待杀退敌人,再吃也不迟。”

百闻不如一见,许远也想亲眼见识张巡的军事才能。

至德二载,757年正月,安庆绪以尹子奇为河南节度使,以归、檀及同罗、奚兵十三万人南下。尹子奇为安庆绪手下之名将,率领大军扫荡河南,此时河南城镇纷纷陷落。

如果说之前与张巡对阵的是常规部队,那么尹子奇的部队绝对是精锐之师。

这些屡战屡胜、彪悍的马背民族,对小小的睢阳城根本是不屑一顾,以为像攻陷其他城镇一样,唾手可得。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次的对手是张巡,更不知道张巡竟敢出城主动出击。

张巡看着旁边一个新兵在发抖,拍拍他的肩膀,说:“众位兄弟,如今敌强我弱,所以他们很骄傲,看不起我们,更不会想到我们敢主动出击,我们这次一定能出奇制胜。”

张巡的将士个个憋足了劲,莫不是以一抵十。

张巡初战,斩首万级,为许远献上一份大礼。

许远拉住张巡的手,很激动:“我听说尹子奇的部队攻城略地,从没遇上对手,不想今日惨败在张大人手中。你的军事才能远在我之上,众将士听令—”

许远登上城楼,朗声说:“从现在起,城里的一切部队都要听张大人调遣,违令者,斩。”

张巡拜倒:“多谢许大人如此信任下官,下官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许远扶起张巡:“你就放心指挥打仗,后勤保障工作我来做。你我携手,共同保卫睢阳。”

张巡登高一呼:“保卫睢阳,永不投降。”

众将士齐喊:“保卫睢阳,永不投降。”那声音惊天动地。

许远为张巡请功。肃宗拜张巡为河南节度副使。

张巡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奖赏部下。

他写信给河南节度使嗣虢王李巨:将士们浴血奋战,有时一天打退敌人20余次进攻,所以他们应该得到奖赏。请大人给我一些空白告身(即委任状)和金银珠宝,赏赐他们。

李巨给了张巡30张告身,上面的官职都很低。至于金银珠宝,一点也没给。

李巨为什么这样对待张巡呢?可能因为当时的西北战事吃紧,朝廷没有意识到睢阳的战略地位。

张巡杀牛宰羊,犒劳将士。

张巡举杯,说:“各位兄弟,你们立下赫赫战功,我却没有争取到你们应得的奖赏,这是我的不对,请大家原谅。来,干了此杯。”

众人一起干杯。

张巡又说:“现在朝廷正准备收复两京,暂时顾不上我们。我们在这里英勇抗敌,就是对其他部队最大的支持。我向大家保证,等形势好转,再为大家请功。”

众人欢呼:“我们都听张大人的。”

夜晚,睢阳城里突然敲起急急的鼓声。接连吃亏的尹子奇再也不敢大意,命令手下:“张巡要出兵,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尹子奇的士兵手拿兵器,严阵以待,等到天亮张巡也没出兵。原来张巡敲了一阵鼓,就回去睡觉了。

张巡每天晚上都敲鼓,就是不出兵。尹子奇的士兵疲惫不堪。

尹子奇的手下说:“这个张巡真可恶,害得我们的人睡不好觉,白天打仗时都没有精神。”

尹子奇说:“他敲他的,我们睡我们的,别理他。”

这一晚,鼓声又响,张巡突然率兵出城,杀敌数千人。

尹子奇每天派出一千骑兵,围着睢阳城打转。这些人趾高气扬,骂着脏话,想诱使张巡出城决战。

这一天,骑兵又来了。突然,从护城河里冒出数人,挥刀砍马腿。

敌将措手不及,跌落马下,被擒拿。敌人正要来救,护城河里又冒出数十人,他们围成圆圈,弓箭齐发,敌人稍微后退。趁着间隙,唐军已经进了城。

原来张巡招募了五十名勇士,埋伏在护城河了,专门刺杀敌将。

敌将的头颅高挂于城楼。

尹子奇大怒,造数架云梯车,强行攻城。

张巡早想到应对之策。云梯车未靠拢,就被唐军的长杆叉住,然后唐军劈头盖脸扔火球。云梯车一下子着火了,敌人四散而逃。

尹子奇知道张巡厉害,怕张巡狙杀自己。所以尹子奇不打主帅的旗帜,穿普通士兵的衣服。

张巡还真想杀尹子奇,但是千军万马,哪一个是他?

城楼上突然箭如雨下,叛军中箭倒地。叛军发现自己没死,大喜,原来唐军的箭是草杆做的,根本射不死人。

士兵们纷纷涌到尹子奇身边,报告这个好消息:“尹将军,敌人的箭用完了,可以破城了。”

张巡一挥手,说:“一起朝那个接受汇报的人射箭。”一时万箭齐发。

张巡手下大将南霁云,武艺超群,而且箭法精准,百发百中。只见他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如流星,穿过敌群,飞向尹子奇。尹子奇毫无防备,正中左眼。尹子奇“哎呀”一声,后仰倒地。

张巡趁机进攻,敌人后退数里。

尹子奇命也大,没有死,在帐中养伤,敌进攻暂时缓下来。

许远神色凝重,说:“张大人,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城里的粮食不多了,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张巡大惊:“士兵们日夜苦战,体力消耗大,如果吃不饱,体力不支,如何应敌啊?我听说城里的粮食足够支撑一年,怎么会用得这么快呢?”

许远叹一口气,说:“事情是这样的:在尹子奇没有围城之前,睢阳紧急筹集了六万斛粮食,足够吃一年。这时,我接到李巨大人的命令,让我分一半的粮食给濮阳和济阴。我写信给李大人,请求留下这批粮食。可是李巨不同意,军令如山,我只得拨出三万斛粮食。后来,听说粮食刚运到济阴,济阴城破,粮食全被叛军抢夺。哎!”

张巡说:“真是太可惜了,好在尹子奇正在养伤,暂缓了进攻。我们的伤亡也很大,需要支援。”

许远说:“是啊,得派一得力干将出城借兵借粮,派谁去呢?”

张巡说:“我想好了,就派南霁云去。”

许远说:“此人有勇有谋,他去放心。”

器宇轩昂的南霁云进来了。

张巡说:“南将军,而今城里缺粮,敌人越来越多,你出城去搬救兵,弄些粮食回来。我给你五十精骑。”

南霁云说:“十骑足矣,多派一些人守城吧,末将定不辱使命。”

南霁云一行,趁着夜色,冲出重围。

南霁云首先向彭城许叔冀求援。

许叔冀打开城门,让南霁云入城。南霁云说明来意,许叔冀眼珠子一转,心想:你睢阳区区几千人,对付尹子奇几十万人,我若派兵,不是去送死吗?

许叔冀说:“南将军,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我也很困难,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借给你。”

南霁云说:“既然如此,许大人,那借一些粮食应该没有问题吧?”

许叔冀说:“好好好,我就是勒紧肚皮,也要拨一些粮食给你。放心,我会派人送出城。南将军,不如在这里吃饭?”

南霁云说:“多谢大人的好意,军情如火,我再到其他地方去。告辞。”

许叔冀说:“不送。”

南霁云看那车轮,根本没有凹下去,起了疑心。打开一看,哪里是什么粮食,是几千布匹。

南霁云回马想入城,可是城门已关。

南霁云大骂:“许叔冀,你竟敢欺我!这布匹能当饭吃吗,还是用它来勒死敌人?许叔冀,你给我出来,我要与你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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