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白芷一点头,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说出一大堆老馆子,而且,特别强调,说:“***坊饕餮场面可是堪称极盛哦,况且——”甜腻腻的一笑,说:“还可以吃到大麻糕、豆腐汤!”
伸手,探进裤兜,黄径行不由的摸了一下钱包——要说,这月工资可真是没有剩下多少呢!
进门,三人坐下,白芷唇角一勾,说:“你点吧!”
黄径行一抬手,叫来服务生,说:“四喜汤团,三碗——”目光投向白芷,白芷明眸直视黄径行的,唇角依旧勾着,狡黠的一笑,黄径行无可奈何,说:“大麻糕,还有豆腐汤!”
上来,服务生放下三碗四喜汤团,白芷端起一碗,吃了一口,说:“难怪,许多人来,都要过来吃,还真是跟别处的不一样。”
黄径行身在福中不知福,说:“怎么不一样?”
白芷说:“是按照传统工艺制作的呗,而且,用的粉是水磨粉——”
“水磨粉?”黄径行一怔,说:“是什么啊——”
白芷一撇唇角,说:“就是水吊粉!”
“可是——”黄径行苦笑一下,说:“水吊粉,又是什么啊!”
白芷一怔,不由的哀怨,说:“你是不是只吃,不做啊!”
黄径行无可奈何,说:“吃员工餐厅的,当然,只吃,不做啊!”
“好吧——”白芷吁了一口气,说:“是米粉磨出来之后,拿纱布兜住吊高、沥水、沉淀、过滤的——”
“可是——”黄径行一撇嘴角,不屑,说:“这又怎么样?”
“可是——”白芷一抬下巴,说:“这米粉质地细腻啊,而且,一般的米粉用的是40%的糯米和60%的粳米搅合在一起的,而他们家的用的米粉可是70%的糯米加30%的粳米哦——”
“可是——”黄径行好奇,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芷说:“吃起来,更加软糯有香味呗!”
“可是,40%、60%,也是吃出来的?”
白芷诡笑一下,耍赖,说:“我自然有方法知道。”
桶贴大麻糕,也叫手贴大麻糕,白芷特意交代,说:“要拿桶,不要拿电烤箱。”
黄径行说:“为什么?”
白芷说:“烤箱,是250摄氏度恒温烤出来的,桶,温度能够达到1000多摄氏度,而且,麻糕背面和正面受热温度不一样,吃起来酥香松脆跟电烤箱烤出来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讲究——”黄径行感慨,不由的吁了一口气。
桶,离着三人不远,看起来,跟做锅盔的差不多,半人高、一米宽,桶底是熊熊燃烧的炭火,师傅手蘸一下凉水,拿起圆的麻糕,正面粘满白芝麻,送进桶中,啪的一下贴在竖直的桶壁上,白芷侧头,注视着,黄径行一瞟,说:“有什么好看——”
白芷抬手,比划一下,说:“看麻糕牢牢地粘着,应该跟师傅的手法和蘸凉水多少相关吧!”
“可是——”黄径行一撇嘴角,不屑,说:“这又怎么了?”
“可是——”白芷一笑,说:“我好奇,真的想知道。”
受热膨胀,麻糕出锅,四周焦脆、表面金黄,黄径行拿起一个,说:“真的,跟锅盔差不多。”
“可是——”白芷却较真,说:“口感却不一样,而且,锅盔基本上就是馅饼,馅还分肉馅和糖馅,而麻糕,更像是酥饼,一层层的,层次跟千层酥一样分明,一口咬下,面皮雪花般纷纷的飘散!”
一哼,黄径行说:“你还真是够矫情!”不过,一口咬下,面皮还真是雪花般纷纷的飘散,而且,由于加了猪板油,散发出透着丰腴的香味。
“对了——”白芷娇笑一下,说:“你想不想知道,起酥的质感是怎么来的?”
黄径行果断,说:“不想知道!”
白芷抑郁,不由的失望,不过还是说:“是来自制作麻糕面团前期处理的手法——”明眸睁大,注视黄径行,不由的期许,可是,黄径行一口吃下麻糕,却又什么都没说,不过,白芷还是径自往下说:“你知道吗,师傅揪面块、擀平,擀长,还有卷起来,再捶平,而且——”抬手一比。“整个过程自始至终都要保持一个固定的方向,才不会破坏卷过的面片在烤制时起酥。”
可是,黄径行对这着实没兴趣,依旧闷头,吃着麻糕,什么都没有说。
无可奈何,白芷吁了一口气,索性,说:“对了,我帮你,你怎么报答我?”
黄径行一怔,说:“什么?报答你?”
白芷一咬嘴唇,发狠,说:“当然——”
“可是——”黄径行汗,说:“我不是已经请你吃夜宵?”
“可是——”白芷强调,说:“大恩哦——”
“好吧——”黄径行无可奈何,说:“说吧,还要我怎么着!”
白芷一笑,说:“要不,你带我去中控室,再说,你是安保部主管,对于你来说,这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什么?”黄径行一惊,不由的警觉,说:“你要我带你去中控室,想要干什么?”
“可是——”白芷一撇唇角,却说:“这管你什么事?”
“可是,你毕竟是要我带你去中控室,再说,中控室可是酒店安保系统的‘神经中枢’。”
“可是——”白芷吁了一口气,不太耐烦,说:“我要的只是你带我进去,其他的,都不需要你来做,况且,我帮你的可是大忙哦——”
“可是——”黄径行还是一摇头,说:“这我真是不能答应你!”
“什么?”白芷一怔,神色不由的阴冷,说:“你说,不答应我!”
“是啊!”黄径行一点头,说:“我说,是不能答应你。”
“可是——”白芷一挺蛮腰,说:“你欠我的呢?又该怎么算?”
黄径行抑郁,说:“这,咱们只能另外谈,况且——”黄径行不傻,说:“你帮我,难道为的是让我帮助你,或者,确切的说,就是带你进中控室?”
白芷一笑,说:“算是吧——”可又补充,辩解,说:“毕竟,平白无故的,谁也不会管闲事,况且,还是跟张显相关的。”
出门,黄径行送李苓到家,一转,往自家走,可是,白芷却依旧紧跟,黄径行一怔,说:“干嘛?”
白芷一笑,说:“怎么?不带我回家?”
黄径行汗,说:“干嘛要带你回家?”
白芷说:“我无处可去。”
“你?”黄径行一瞥,着实不相信。
可是,白芷却十分认真,说:“是啊,我,无处可去。”
转过一个字画古玩店,老街经过修缮,可却并未能够做到修旧如旧,白芷一撇唇角,说:“怎么视觉上跟马赛克似的无序,新粉刷的白墙掺杂着陈旧的老宅——”抬眼,目光一扫。“电线还都纠缠在一起,跟蜘蛛网似的,也不怕搅乱大家的视线吗?再说——”一哼,愤懑,说:“老街的韵味不也被无情地淡化了?”
可是,黄径行却并没怎么在意,说:“毕竟,屋檐上还挂着一串串灯笼啊,摇曳着,不也依稀透出旧时风韵吗?”
“好吧——”白芷吁了一口气,可又按耐不住,补充,说:“你还真是不讲究——”
来到老街深处,一盏灯笼高高的挂着,可却跟寻常见到的尼龙质地的、钢丝骨架的不一样,而且,红却不艳丽,黄径行停住,一推门,说:“进去吧!”
可是,白芷抬手,一指,却说:“拿什么做的?”
黄径行抬眼,目光一扫,说:“是竹篾和桃花纸——”
“桃花纸?”白芷好奇,说:“为什么?”
黄径行说:“涂上清漆,不怕风雨啊,年前挂上,一直能够挨到元宵节!”
“是吗?”白芷不由的赞叹,说:“那买的?”
黄径行说:“不是买的,是自己做的!”
一怔,白芷说:“你?自己做的?”
“是啊——”黄径行一笑,说:“我家是做灯笼的,我自小就跟着一起学着做,而且——”神色一变,不由的得意,说:“细竹篾编制灯笼壳,我手灵巧,翻飞自如,跟蝴蝶翩跹飞舞差不多。”
“可是——”白芷疑惑,说:“却又为什么跑去酒店当安保部主管呢?”
黄径行深深地一吸,无可奈何,说:“电灯出来,灯笼注定只能走向没落呗!”
进门,院落不大,右边立着一座二层楼,左边仓库依旧挂满了灯笼,有白色的还未涂油,也有红色的已经完成了,由一条杆子穿着,横空而过,足有上百个,蔚为壮观,角落还码放着许多木地盘和捆扎在一起的竹灯壳,白芷一瞥,说:“为什么不扔掉!”
黄径行直言,说:“舍不得!”
一串灯笼一共有三个,白芷抬头望去,每一个之中都安装着一个节能灯泡,连缀在一条电线上,汇入空中无尽的电网中,啪的一下,黄径行打开电源,灯泡亮起,驱散冷清,给院落带来暖,白芷一笑,说:“要不要乘凉?”
可是,黄径行却一摇头,说:“不——”
白芷一撅嘴,说:“为什么?”
黄径行直言,说:“睡觉!”
“可是——”白芷娇俏,明眸一眨,却不肯罢休,说:“‘乘凉’出现在‘纳凉’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