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飞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家里没有人,他回到房间洗了一个澡,坐在沙发上翻开着当天的报纸。
上面都是关于《时间》这部电影的争论,关于他和伊柏林两个人关系的揣测。不过今天的报道有点意思,大标题上耸目的写着,“影帝白尘飞自毁形象,难掩影片空洞事实”。
他粗略的看了看,微微一笑,将报纸放在一边。最近这段时间,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争论,讨论他这样改变形象拓宽戏路究竟值不值得。甚至还有人尖刻的说,他这样是白费力气,因为习惯了他在屏幕上光线正派的粉丝们是不会答应的。而事实上,在定妆照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粉丝中间引发了一场大骚动了。
可是他就是想演!
除去伊柏林说他被自己禁锢死总有一天演艺之路会再也走不下去之外,这个剧本这个角色,他想演!他从来没有对一个角色有这么大的企图心和渴望。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白尘飞已经回到书房,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听见。楼下传来大嫂的声音,他打开门探出头去,看见大嫂从外面进来,扶着微醺的大哥。
“你没动,我来接!”安然看着正欲下楼的白尘飞说道。她把白如天放在沙发上,然后向电话走去。
“喂?老二?”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白尘飞忽然就看见大嫂脸色刷白一片。她摇摇晃晃的撑着身体站好,听筒却从手中落了下来。
白尘飞见势不妙,立刻下楼去。白如天将妻子扶起来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捡起听筒。
“喂。”白尘飞问道。
“老四啊……”电话那头传来白子扬疲倦的声音,这让白尘飞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从心底涌了出来。
“施亦绯出事了……她被毒蛇咬了,现在在医院里,情况有些不妙。”
事后白尘飞回想起来,根本想不起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段时间里,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只有一阵高过一阵的嗡嗡声。白子扬好像在耳边又说了些什么,可他根本听不清。他只知道施亦绯出事了,情况很不妙。
恍惚中,他感觉到有个人扑过来扼住他的肩膀用力晃动。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他才看见白如天脸色焦急双眼充血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大哥……”
白尘飞用力张了张嘴巴,他想说“你看二哥又在整人了。”可他随即却发现嘴巴是那么重,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发不了声。
“老四,你清醒一点!”
白如天的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一样。白尘飞想我怎么就不清醒了?我清醒得很,二哥的恶作剧一点也没吓到我。
最后等到白如天放下电话的时候,他才真正慢慢清醒过来。
施亦绯出事了。
可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抓起衣服就往门外冲。可冲到一半,却被白如天死死拉了回来。
“老四你干什么!”
“大哥你别拦着我!”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根本就没有班机!”
白尘飞回过头,白如天看着他充血的眼睛里依次闪过惊恐和哀伤,不由得长长叹一口气。
“你总得收拾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去机场,看看有没有最近的转机。”
落地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钟,来接机的是工作室的同伴,一个名叫戴维的法国人。
车子载着白尘飞和白如天夫妇一路飞驰。风吹得有些凉,安然将车窗摇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前排副驾座的玻璃上倒映出白尘飞的脸。眉头紧皱,一脸无助。
车子吱的一声在医院门口停下,白尘飞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白如天摇摇头,跟着下车,在医院大门前将人拦住。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就这么冲进去干什么!”
白尘飞止住脚步,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他现在脑子里已经一团乱,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在飞机上度过的这十几个小时,大概是他生命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因为乘坐飞机的关系,他们几个人的手机都呈现关闭状态。他一直在想施亦绯究竟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想得头都痛了。当别人都陷入沉睡中时,却只有他睁着一双眼睛难以入睡。只要一闭眼,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如果抢救不及时怎么办?如果在飞行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她已经扛不住了该怎么办?然后硬生生的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本能的想制止这样的胡思乱想,可是根本没有,思维在不经意间总会往那个方向飘去。
事后白尘飞承认,即便是后来看见施亦绯沉睡着躺在病床上几天都没有醒过来,也不及那个时候一半的害怕。他害怕在他还没有为两人只之间的关系作出任何改善的行动之前,一切就来不及了。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有很多时间,他可以按捺住性子慢慢来。慢慢等施亦绯想通,慢慢等待她重新接受他。可一场意外告诉他,很多事情如果再不做,就真的来不及了。
来到病房外面的时候,白子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凌晨的医院走廊上只开着地灯,灯光从下方反射着打在白子扬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僵硬得好像一尊雕像。脚步声惊动了他,他转过头来,就看见白尘飞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浑身好像虚脱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向他走过来。
白子扬赶紧迎上去,将自己这个兄弟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