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夫人又这份心思,想以此而使得许府在许乐莹的事后改变如今处境,也算是情理之中。卫昔昭不明白的是太夫人怎么会愿意促成此事……这对季府有什么好处?她实在是想不清。
随后又释然,不过是多收一房妾室,无论来日怎样,就算是到了最差的一步……季府会因为许乐莹而出了什么事,太夫人也完全可以说是许府一心讨好,跟她没什么关系。
许氏迟疑地打量着卫昔昭的神色,沉吟许久才又道:“两位太夫人若是一拍即合,那……你就要早做打算了……她们先一步有了默契,这事情定会被宣扬得满城风雨。不等乐芊进季府的门,怕是就已经坐实了妾室的身份。”
句句是实话,都是她要面对的难题或尴尬处境。
如果事情被宣扬开来,而她与季青城不同意的话,那么,她少不得会被人说成是善妒之人。话再往严重里说,她就是犯了七出之条。
她的婆婆,卫昔昭真的不理解了,甚至觉得不可理喻……给季青城张罗个妾室,于太夫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真正莫名其妙的事。
回季府的路上,卫昔昭一直笑笑地看着季青城,“将军今日就要有喜事,妾身先给你道喜了。”
季青城的手自她腰间滑至腹部,“要有喜了?”
卫昔昭忍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实在是服了他,竟能想到那件事去。勉强敛起笑意,她才说道:“是太夫人要给你添一房妾室,这可不就是喜事么?”
“添妾室做什么?”季青城拧了眉。
“还是痴恋你几年的女子。”
季青城想了想,便知她说的是谁,随后甩出两个字:“不要。”
卫昔昭对他这态度着实喜欢,可也知道,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件事,我做主,你不必记挂在心。”季青城又叮嘱了她一句。回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语重心长地道:“不过是添一个妾室,往轻里说,不过是可以当做摆设的人,接入府中又怕什么呢?我还不是为着你好,想让你早些开枝散叶。你不在京城的日子,昔昭经历了不少事情,身子骨是不大好的……你也不看看她现在瘦得成了什么样子,来日定是子嗣艰难,不早做打算怎么成?”
太夫人是将话往内宅扯,季青城却将事情与外面挂钩:“总归是兵部侍郎府中的人,怎么能来季府做妾?这话传出去,旁人岂不是要说我眼高于顶,对爹的名誉也有损。娘,这件事您就听我的吧。”
“我看啊,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吧。”太夫人的语气也转为不容置疑,“人是什么都能忍,忍不了过不了的那一关,不外乎是个情字。乐芊那孩子在龙城便对你有意,实在是怪可怜的。若来了府里,也不会与昔昭争什么,而且还不似昔昭手上那么多事,能够心无旁骛的服侍你……哪个男人身边不是三妻四妾,你又怕什么呢?”随即又问,“是不是昔昭和你说什么了?”
季青城却不顺着话题说,只强调自己的想法:“昔昭在府中这许久,里里外外都不遗余力的打理,身子不好,何尝不是因此而累的。”说着站起身,“许府那边,就烦劳您回绝了吧。”
许太夫人加重了语气:“我做不到!”
季青城语气依然平静,却也不容人质疑:“娘,我也做不到。”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第二日,卫昔昭记挂着卫昔晴的婚事,便又回了卫府一趟。
恰好,卫昔晴就在正房和许氏说话。
许氏寻了个借口,出去了,给姐妹两个说话的时间。
其实卫昔昭是来想问问卫玄默的意思,眼下这情形,她便笑着问卫昔晴:“父亲得知后,是怎么说的?”
“父亲说由母亲做主便是。”卫昔晴稍稍有些羞涩,但目光沉静,笑道,“大姐对家中的人,看得最是通透,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姐必然明白。”
“我明白。”卫昔昭点点头,叮嘱了一句,“日子总归还是要你自己经营,我也相信,你会尽心。”
卫昔晴便又笑着点头称是,“我求的,也只是嫁的体面一些,日后能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卫玄默今日去外面办事了,卫昔昭等了些时候,见还不回来,便告辞出门,途中细细想了一番,去了宁王府中。
宁王王妃待人很是客气有礼,得知卫昔昭是来见裴孤鸿的,便要亲自为卫昔昭带路,“他在后花园里住着……他想的多却想得开,不是什么明白人。将军夫人来了正好,若能提点他一二,是最好不过。”
卫昔昭心内狐疑,面上笑着阻止了宁王王妃,“不必烦劳您,找个人带我过去便可。”
裴孤鸿住在后花园一处幽静的小院儿。
有人进去通禀,迟迟没有出来,卫昔昭便径自去了室内。
到了室内,不由惊讶。
这要定亲娶妻的人,在室内悬着卫昔晽的画像,陈设中有许多卫昔晽喜欢的物件儿。
不知为何,卫昔昭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算是什么?做出情深意重的样子来给谁看?
萧晨逸驾崩之后,卫昔昭曾去过柳园,那里和此处亦是大同小异,可又有什么用?他曾真正为那份思念付出过什么?她看了没有感慨,只觉讽刺。
此刻亦是,讽刺之余,心头还有几分轻蔑。
裴孤鸿正歪在醉翁椅上喝酒,看到卫昔昭笑道:“我不想见你,因为我知晓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是来为你的四妹看看情形,劝说我娶了她之后好生待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