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谣抬起头,看着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刚刚说,“穆谣我们晚上约婉棠,唐可,堇簌,尹晨,林可琼出来喝酒吧。”
用穆谣的话说,我就是找抽的型的。以前最讨厌喝酒的人,现在居然馋酒。
他按照我说的,给这几个人纷纷打去电话。
好久没在一起了,既然那些不痛快都解决了,那就应该回到过去我们疯狂的时候。
唐可,又五天没出屋了。那次在餐厅和尹晨别后,我就一直在她家陪着她。
她每天都正常吃饭,上网,睡觉,偶尔大笑。
她越是这样,越让我感觉不正常。
如果她不哭,不闹,我会以为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对尹晨只字不提,她说“苏念,我真的没什么事。”说完,没心没肺的笑了。
可是她这样,却让我痛苦到不能自己。
我说过,谁要是让唐可不幸福,我不会放过他。
可是,如今,我却没办法替她分担一点忧愁
。
是不是,假装无视你逝去的,就会真的过去了。
晚上,我和穆谣杀到钱柜时,唐可,婉棠,尹晨已经在那坐好了。可是以前的亲密早就被生疏所代替了。
堇簌没有来,穆谣说堇簌的电话打不通,一直都是无人接听住状态。
林可琼也没有来,婉棠说,他一定还没有处理好他的感情问题。
婉棠由于孩子的缘故不能喝酒,所以我们就放她一码。
我们高举酒杯,纷纷发表这些日子没聚在一起的感受。
穆谣说,“这么多日子,我们都是彼此的见证人,认识你们,认识苏念,这辈子值了。”
我举起酒杯,笑了,“我啊,就一个愿望,我希望你们全部都幸福。”
到了唐可的时候,她苦笑了一下,
“希望自己早日结婚,像婉棠一样怀着自己的孩子。”
话落,我和穆谣都愣在了原地。距离尹晨订婚的日子还有两天,穆谣曾偷偷的去找过尹晨,尹晨和姚梓莎订婚就是因为尹晨妈妈患了癌症,临终前就一个愿望,看到尹晨和姚梓莎订婚。
虽说对唐可不公平,可是尹晨也是出于无奈,而全天下都知道尹晨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尹晨举起酒杯,缓缓地说,“下周一,也就是两天后,我订婚。希望你们都到场,哥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婉棠和林可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婉棠笑呵呵的揽过唐可的肩膀,
“呦,你们可够快的。下周一我肯定到场。”
说完唐可尴尬的笑了笑,还没容得唐可解释,尹晨就说,
“我想你误会了,新娘不是她。”
一句话,就直直的戳进了唐可的心里,在心窝处。
唐可似乎感觉到鲜血正在从心脏,缓缓地流向身体各个部位。
终于,她还是要看清现实。这么多天来到努力,最终还是被一句“新娘不是她”击败。
后来唐可说,直到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个玩不起感情的人。
穆谣见到气氛尴尬,就提议我去唱首歌,我看着穆谣的神色,便走过去点了一首郑秀文的值得。
还没开始唱,我便接收到了堇簌的电话。
可是打电话的人不是堇簌,是个自称是警察的人,他说,
“苏小姐,你是最后与白堇簌通话的人。方便的话,马上到第三医院来一趟。”
我挂掉电话,心里感觉积聚很久的某样东西突然爆发,又突然想起那个噩梦。
我们这些人都急冲冲的跑到医院,路上我叫尹晨通知了林可琼。
到达医院我没有见到堇簌,却只等来了电话里自称是警察那个人给我的死亡证明。
我颤抖的打开那个死亡证明,上面的名字是我最害怕见到的名字,“白堇簌”。
这三个字,曾经是我最珍惜的三个字,可是最后却变成了我最不愿意的两个字。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哀号。
白堇簌,我是苏念。你去了哪里?
你就这么走了?你敢说,你舍得放下我?
白堇簌,你怎么傻到这种地步?
他妈的,你怎么就让我这么瞧不起你,为了那个男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白堇簌,你敢不敢活着走到我面前,让我狠狠地抽你几个耳光。
哪怕你是鬼,哪怕你不能说话,你回来看看我。
堇簌,别扔下我们。
我想起了苏奕,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在医院里哭的一塌糊涂。
我太害怕医院,太讨厌医院。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相继从我身边离去。
我无能为力,我才发现,死是那么可怕地字眼。
让我一想到,就有源源不断的冷汗流出来。
警察说,“堇簌是自杀,还有一封留给苏念的信。你们谁是苏念?”
“我是。”我用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回答他。
接过信,我就木讷的站在那里。
医院长廊里,男的在抽着烟,女的则在那哭泣。
想不到,分离了这么久,又重新聚在一起是堇簌的死亡。
堇簌的死亡,让四分五裂的我们又聚在一起。
我打开信,是我熟悉的笔记,
“我最爱的女人安娜:
我想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去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认识你,我真的就觉得自己这辈子用什么去交换都值了。
苏念,我我爱林可琼,爱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我没办法放弃孩子,没办法出卖你,没办法放弃自己舍生忘死的男人。
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可叫。
我不希望自己的那些痛苦与不干会降临在我宝宝的头上。
我不愿意。
当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恨他越源源抵不过我爱他。
舍生忘死的跟着你,只是因为我爱你。
爱,多么俗气的字眼,却让我万劫不复。
我不愿意放弃宝宝,不愿意背叛你,不愿意背叛爱情。
我只能一个人承担。
如若我死,我情我愿。
和他人无关。
爱你的堇簌。”
堇簌,真的死了。
我还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别人就对我宣告她死亡了。
活着的时候,我们轰轰烈烈,死了的时候,却什么都带不走。
我走到林可琼面前,用力的扇了他一耳光,
“堇簌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你还我一个活生生的白堇簌?你个王八蛋,是你对不对,是你让堇簌去医院做流产?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三个月了?你知不知道?”
我像疯了一样拿包轮打着林可琼,他只是呆坐在那里,不动。
唐可和穆谣都跑过来拉着我,我当时就像一头野兽,挣脱束缚一样。
我又扇了林可琼一个耳光,
“我靠,林可琼,你就不是个人,要不是因为你堇簌她会死么?堇簌爱你,你不知道么?你他妈的不爱她,为什么和她上床?你凭什么?”
我开始蹲在地上哀嚎。
林可琼任凭我怎么骂他,他都不说话。
“我告诉你,林可琼,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会。堇簌她说她爱你,她说她爱你,你听见没有啊?堇簌说她不能放下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命啊。”
“你为什么这么对待一个爱你的人?”
“她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你这样做不怕招报应吗?”
“白堇簌,你他妈是不是瞎了眼,爱上这么个人,你听没听见啊?你给我回来。回来啊你。”
白堇簌死了,让我对待林可琼的态度只剩下一种,就是厌恶,就是憎恨。就算堇簌不让我怨他,恨他,可是我还是要这么做。
我永远接着那天从医院离开,我最后对林可琼说的话。
我说,“林可琼,我恨你,不是一个恨字就能倾尽所有,如果我抱着刀,就能杀了你。”
我越来越害怕爱上别人,我害怕最后自己也会又这么一天。
我看着穆谣,却不敢伸出手。我望着他走向我,我却不敢走向他。
我承认,我是懦弱的。
那天从医院出来,我再也不敢踏进医院。
我怕,自己也被关在那里,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我没办法不把周围的人发生的事情,不与自己牵涉到一起。
因为他们离我都太近,让我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我甚至害怕,是不是在爱情里,每走一步,跌落后就是万丈深渊。
堇簌走后的很多日子我都睡不着觉。我甚至吃过安眠药啊,强迫自己的神经休息。
我害怕醒来,面对那些我不想面对的事情。
那些日子依旧是穆谣抱着我睡,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安全感。
我依旧觉得我被黑夜包围。
冰冷的墙,被眼泪填满。
堇簌走后的两天,我被穆谣强托到尹晨的订婚典礼。
如果不是穆谣告诉我,我似乎忘记了,尹晨今天订婚。
堇簌死了,可是尹晨依旧要订婚了。
是不是少了谁?所有安排好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不会因为丝毫的波动改变事实。
尹晨结婚就是事实,这是唐可说的话。
唐可坐在角落里,一眼就被我看见,她还真有勇气。
唐可望着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爱一个人一定要这么痛苦。
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订婚,还要微笑祝福。
我看着姚梓莎挽着尹晨的胳膊招摇过市,走到我们面前还特意对着唐可大秀恩爱。
我看了一眼唐可,我无奈的摇摇头。
订婚典礼上有人祝福,有人微笑,可是就我旁边着一个傻x在哭。
我拍着唐可的肩膀,看着她的眼泪沾湿她的脸颊。
才短短的日子,却翻天覆地的颠覆了我们这些人的生活。
曾几何时,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北京,我们最爱的城市。
却在这里,看着一切埋没青春,埋没我们相爱时光。
青春,逝去的青春里,唐可爱着的人就是尹晨。
唐可坐在着眼睁睁的看着他拉着另一个女人,相扶相依。
她捂住嘴失声痛哭,我知道她没办法接受这个冷冰冰的事实。
她以为拥抱住的,深爱过的就是全世界,可是错了就是错了,连改过的机会都不在了。
是不是青春时相爱过的只剩下时光,而不是彼此。
唐可在托我转交给尹晨的信上说,
“我没有任何怨言,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耗尽青春最美的梦。
我爱你,已经不是说说而已。
我想我们到最后都是爱着的,只是我们真的没有以后。
我没办法释怀你不在身边的事实,可是依旧来参加你的订婚典礼。
因为我想知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是否安好。
慢慢的我也会像你一样释怀我们曾轰轰烈烈的时光。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们真的不爱了,结束了。
很久以前我最怕的就是你不爱我了,
可是现在发现,我最害怕的是,你还爱着我,却站在另一个人身边。
尹晨,倘若你倦了,累了。
想一想曾经我在你身旁最珍贵的时光。
祝福你,是世界上最可耻的话,可是我还是要说,
尹晨,祝福你。
唐可
再见,青春。”
后来的日子唐可说她将北爱看完了,到最后她明白。
她现在拥有的就是全世界,亲情,友情,只是遗憾爱情缺席。
不管多么荒唐的青春,总是有那么一个你,舍生忘死相随。
唐可家里也安排唐可相亲,可是一次又一次都失败,她说,
“再好的男人,都不是那个和我荒度青春的他。”
那个曾经让唐可魂不守舍的男人,现在真真切切的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那是个事实,也是唐可永远没办法释怀的。
唐可说,前天晚上尹晨来找过她。
尹晨就站在唐可家楼下,他们通着电话,
尹晨说,“唐可,请你相信,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都是我们青春最美好的梦。有你的梦,我才会感觉那么美好。唐可,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我发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欺骗自己,我爱你,任何人无法代替,无法改变。唐可,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不好。我不需要哪些可恶的责任心,丢了你,我就是丢了一辈子。”
唐可透过窗户看见尹晨跌坐在地上,唐可捂住嘴失声痛哭。
“尹晨,我爱你。”
说完,唐可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的尹晨,嚎啕大哭。
唐可知道,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尹晨和唐可的这辈子都完了。
尹晨跌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明白他和唐可要永远的说再见了。
再见,唐可。
再见,爱人。
再见,彼此最爱的时光。
唐可在转身的一瞬间,尹晨开着车离开了。
或许某一天什么都不在了,可是他们之间还有爱情。
那是两个共同拥有的爱情。
很多年后,唐可说,
“我爱尹晨,无论过了多久都是个不容置疑的肯定句。”
我相信这是个肯定句,永垂不朽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