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府,明日一早便要离开这里往那深宫而去了,媚儿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刚叹了口气,就听见了叩门声。应允了一声才见白君逸推门进来。
他手中托着一个不大的锦袋,拉过媚儿的手放于她的手心,“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更何况那家伙跟着你,想来我们之间定有牵绊,你明日便要离开并州,而我,也要往南而去。到了京都你没有人可以依靠,身边不能少了银两。这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可是有时候少了它却是万万不能的。我已关照了那位王公公,他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多少能替你美言几句,到了宫里也定会为你安排妥当的,只是今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看了一眼隐在黑暗中的君逸,这些日子他似乎没有言语,尽管他原先也不多话,只是现在更寂寥了。
长叹一口气,白君逸望进媚儿眼里,“你……若是你现在反悔,名录还未上报至圣上那里,你若是后悔了……我还能带你离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出不舍,因为媚儿,他舍不得让她进宫吗?可当初将她推入宫门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媚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白大哥。媚儿不曾后悔,媚儿自小深深仰慕于皇上,能够如此,正是媚儿所想。”
听她这样说,白君逸更是不安,这丫头怎把皇宫想得这般好,皱了皱眉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宫墙之内远不是你想得这般简单,更何况这后宫更不是你这样的女子能够停留的,媚儿,听我一句劝,皇宫……”
媚儿的纤纤玉手盖住了白君逸喋喋不休的薄唇,“白大哥,媚儿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媚儿去意已决,这是我从小的梦,我不能眼睁睁的放弃,即便这宫墙之内再是险恶,我也想陪在那人身边。如若到时候真累了,厌倦了,也就是回来的时候了。”
白君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不知宫中的尔虞我诈,什么等到厌倦了也是回来的时候,若真到那时,哪还有命回来呢?只是看来,如今的她是不会明白的。从袖中取出一枚如指甲般大小的玉笛,扁平小巧,不仔细瞧还以为是块玉坠,“这是玉笛,吹响它,我的玉鹰便会寻音而去,你若真遇到什么急事,便将书信交与玉鹰,它会传送于我的。”
“好,谢谢。”媚儿接过玉笛,紧紧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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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行程还算稳妥,五日之后他们一行人便抵达了长安。三位秀女被安排在了妙烟阁,这里是每年入宫秀女们所住之处。入阁后才知道,已有其他地方的秀女安顿下来,还差豫州、锦州两处秀女未到。五日之后便是她们之间的选拔,谁是凤凰谁是麻雀,到时候便可定夺。
媚儿来到自己的住处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带来的物品,她的东西不多,衣物什么的不需要带上,全由宫里打点,唯一留下的便是白君逸给她的那袋子东西,当初只是接下了,却也没有细看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碎银和金玉首饰,还有一张字条,打开,纸上写着:王公公独爱玉饰。媚儿转了转眼珠,既是白君逸所写,那定是有益的。想必这位王公公在这的势力不小,她该好好孝敬他的。又寻出那枚玉笛,小巧且精致,媚儿见那玉笛尾端有两个小孔,想来是可以穿线的,于是寻了一条红丝绳,将它穿起后挂在了手腕上。
到了晚膳的时候,宫女送来晚膳,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王公公。他眯着眼,嘴角带着笑,只是这笑容明显只在其表,尖起嗓子道:“小秀女,你叫什么名?”
媚儿微微施礼,安然的答道:“回公公的话,民女叫武则天,但儿时曾有幸由皇上赐名,叫媚儿。”
王公公听着眼角一挑,笑道:“呵呵,原来你就是媚儿啊,忠烈礼部尚书之女。”
“是!”媚儿答得不卑不亢。
“恩,果然是名门之后,果然不同凡响!”王公公赞道。
“多谢公公美赞!”想起白君逸的纸条,媚儿侧眼见四周没人,小声道:“还请公公稍等。”说完小跑着进到里屋拿玉饰去了。再次出来,手中多了一只翠绿晶莹的玉镯,塞到王公公手中,媚言道:“王公公,您一路带着我们来到长安,这镯子算是媚儿孝敬您的,以后还要请公公多担待着点。
王公公是个识货的主,只一眼便能瞧出这玉的好坏,媚儿给他的这个镯子,实属是精品,一向钟爱玉饰的他又怎会不喜欢呢!这一回,他的笑更胜了,是笑到了心坎里,尖声应道:“武秀女真是贴心,依杂家看,这么多秀女中,就属你最懂事,人也美,哈哈哈,想必离封赏的日子也不远了。杂家还有事要忙,就先回了,武秀女日后得了册封,可别忘记了杂家呀。”王公公是个精明的人,以媚儿的姿色,外加她处事的态度,这个女子日后定能在宫中占得一番地位,如今拉拢于她,也是明智之举。
夜里,媚儿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却如何都睡不着觉。“君逸……”她轻唤着,却没听到回应。
“君逸,你在怪我吗?你也怪我来这深宫之中?可是,你该明白的,皇上他,在我心中始终……我仰慕那个男人,他是媚儿的天,不是吗?”
“君逸,和我说说话吧,你已经好久没有理我了……如今谁都不在身边,父亲不在,母亲也不在了,就连白大哥……有时候,我觉得很害怕,如果连你也不在了,我不知会怎样。”
“君逸,我也知道今日的做法不光彩,可是这都是没办法的,不是吗?白大哥说过,在宫中不能没个依靠,我…我只是想要…保全自己,如此罢了…”说着说着,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夜里的凉风袭来,吹干了面上的泪水,也吹起了梦神的催眠曲。
“我只是想要伴着他,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口中低低的呢喃,媚儿被倦意笼罩,渐渐睡了过去。
屋内传来一声极细的轻叹,如晚风、如月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