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去后的第三天,李治整日被那妩媚的身影魂牵梦绕,做事做了一半,眼前每每浮现起那日在御书房的情景,虽说在父皇面前,他有些惶恐和紧张,可是一想起那不似人间之物的女子,他的心头就开始燥热不堪,想起她曾善意的助自己背完《九歌》,李治的嘴角无意识的已经扬起了大大的弧度,那种感觉,好似是食了蜜糖一般,甜蜜而美好。
终于,李治再也不法忍耐心中的思念之情,提起手中的小楷,在纸上细细写了什么,而后藏于衣袖之中,拔腿朝着御书房而去。
踏入殿堂,他第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梦的女子,心,仿佛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碍于父皇在场,他不得不遵循礼数,微微屈身,控制住内心的激动,缓缓开口:“儿臣叩见父皇。”
“恩,治儿起身吧,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听得出李世民今日的心情颇好,言语间透着快意。
“回父皇,儿臣作了一幅春江山水图,特意携来给父皇过目。”李治的表情有些紧张,拿出画卷朝着台上而去,与此同时,他隐藏在袖管下的左手紧紧握住了手心中的纸条,微微颤抖着。
来到李世民身旁,轻轻展开画卷,将之铺在案台之上,趁着李世民赏画之际,他不着痕迹的将纸条塞进了媚儿手中,而后稳定了神情,候在李世民身旁。
可这忽来的动作却叫媚儿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握着手中的纸条,不知该往哪里藏,慌张的看了一眼李世民,幸好他忙于观画,并未发觉她的不自在,实在是不知这纸条该往哪里藏,媚儿抿着嘴轻一咬牙,将它塞在了胸前的内衣中,整理了一下,调整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午时将至,媚儿匆忙回到妙烟阁,身上已满是汗水了,关上房门,小心的从内衣里取出那张纸条,幸好没有被汗水浸湿,她悻悻的拍了拍胸口,小心的打开纸条,非常清秀的字迹,只是收笔间总有墨丝牵连,想必那九皇子定是匆忙写下的,上面的字不多,仅简单的六个字:戌时御花园见。可,媚儿看了却是觉得万般沉重,那人是皇子,他约自己是所为何事,其实心中已然隐隐的有些明白,可是媚儿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以她如今的身份,她该如何是好呢!
虽然很矛盾,可是却也不敢不去赴约,毕竟那人的身份摆在眼前,若是失约,今后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她不知那九皇子是个如何性情的人。
戌时,媚儿来到御花园,依然瞧见李治已经立在那里,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映着月光倾泻而下,在他周身染起淡淡的光晕,媚儿见着,一时间愣了神。
微风徐徐,扬起李治纤长的发丝,他一个转身正巧见到媚儿倚在牡丹花旁,火红的衣装随风飘扬,那些花朵借着风势拼命的朝着媚儿涌去,使她好似这万花丛中的神女一般。李治微笑着一步步朝她走进,伴着他空旷的嗓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不知为何,似是没有经过大脑的思绪,他便如此脱口而出。说得媚儿双颊一红,微微低下头去。
“你叫媚儿?”他抬手接过她在风中飞扬的发丝,细细抚摸着。
“是。”她有些无措的后退了一步。
李治咧嘴一笑,拉起媚儿的手转身奔跑起来,“来,媚儿,我们往里边去点。”
媚儿被李治拉着跑了许久,终于渐渐放缓了步子,听见一旁君逸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媚儿偷偷好笑,竟是笑出了声。李治侧脸见着她的笑眸,双眼顿时明亮起来,“媚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被他这么一说,媚儿又红了脸,幸好这里已是御花园深处,一旁还挨着一座高高的假山,遮去了月光的华溢。
在假山的阴影之下,李治再次抓起了媚儿的手,那双手纤细柔软,正好可以被他握在手心,鼓足了勇气,他开口道:“媚儿,我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我”李治生性单纯、善良,这是他第一次表白。言语间听得出他此时的心中很是紧张。
“九皇子,媚儿是皇上封的才人。”她不忍拒绝,但是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是皇上的女人,虽然只存在于表明上,可是这份关系确实真实的存在。更何况看尽了皇宫之中的****,媚儿对于深宫里的爱情已经死了心,她不相信宫中之人真有情,真有爱。而且眼前的人还是个皇子,今后有可能会成为皇上,那么势必又是后宫三千,即便不是皇上,亦是妻妾成群的!
听见她亲口道出她确是父皇的人后,李治心中一痛,咬咬牙,他仍不愿放开她,“你你爱父皇吗?以父皇的年纪,或许都能当你爹了,你怎么会喜欢呢?”
“不!我曾今深深向往着那个男人,只是有时候,有些人,只可远观,却是不能日日相处的。如今,对这里,对这里的人,我已经没有留恋了。”媚儿静静地说着,眼中隐隐的翻着水光。
可谁知,她却听到李治略带着些欣喜的话语,“这么说,你并不爱父皇,你还没有喜欢任何人,是吗?”媚儿将视线看向君逸,只是她仍旧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媚儿,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相信我,媚儿,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承诺着,可是媚儿,却没有半点留心,相信?她怎会轻易相信?别欺骗的多了,欺骗的久了,就不会再相信什么了。
见着天色越来越暗,暗云行过,遮去了月光,李治一把拉过媚儿,将她扣在自己怀中,将口移至媚儿耳旁,轻声却非常坚定道:“以后要叫我治!”随后松开了媚儿,在月光再现之时,他已经远去,留下那抹银白色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媚儿站在原地,直到李治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即便他不似宫中之人那般,他们亦是不可能的,她还顶着那“武代李兴”的帽子,唯有离开皇宫才是她的正道,抬头仰望圆月,不知白君逸准备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