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这么多年都不回老家看看,是,老家当然没有北京好,但这里好歹也是你家乡呀,真的一点都不想念吗?”夏丽虹抱着孩子,向胡小麦抱怨着。
胡小麦一边伸手去逗孩子,一边笑:“这不是回来看你和孩子了嘛~”
“羡慕咧?想自己生咧?有结婚对象了吗?”夏丽虹打趣地问。
胡小麦摇了摇头。
“要求别太高了,也不能因为上过一次当,就怕了所有男人了呀。”
“我还是……先赚够钱再说吧。”
“钱是赚不完的,人可说说就老啦!”
“行了行了,比我妈还啰嗦。”
“对了,你跟徐君还有联系吗?”夏丽虹突然问。
胡小麦怔了怔:“怎么突然问起他?”
“你还说,前几年你自己还跟我突然提起他。”
“我有吗?”胡小麦完全没印象了。
“你有,你跟我说,你做了一个梦……”
胡小麦想起来了,她有一天无缘无故做了一个梦,梦见初中的同学徐君,她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谁也不认识,也没有落脚的地方,然后徐君出现了,他把她带到一个宿舍,安排她的吃住行,非常周到,非常贴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因为对这个梦有点奇怪,才会在见到夏丽虹的时候,顺便问起徐君的近况。
而直到现在,她依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初中的一些记忆依稀出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一直记得这个男孩的温柔和善良吧。
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歌声。
“如果潮去心也去,如果潮来你还不来,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回忆回来你已不在……”
她恍然呆在原地,脑中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回荡着细小尖锐的轰鸣声,一些奇怪的片段如电影镜头飞快闪过,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梦里。
那个温柔善良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少年的模样,只是一如既往照顾着她,保护着她,脸上是令人安心的憨厚笑容。
她含着眼泪回首,眼前是陌生的街,而他,却已不知去了哪里……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原来是一家影楼店门口的音箱,一直循环播放着任贤齐的这首《伤心太平洋》。
她推门走进去,小小的店面布置得很别致,一个年轻的女孩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需要拍证件照还是写真?我们这里拍照冲印出外景都可以的~”
她微微点头:“我先随便看看。”
“嗯,您可以先看看我们摄影师的作品。”
女孩递上来几本影集,胡小麦慢慢翻了起来。
突然,一组似曾相识的照片映入眼帘,她惊讶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在银杏树下笑得像个孩子,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组照片。
女孩见她表情有异,凑过来一看,慌忙把那本影集抽走说:“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老板的私人珍藏,这个不是给客人看的,真抱歉!”
胡小麦还没反应过来,从里间出来一个男人,语气焦急地问着:“小敏!我那本影集你又给我放哪儿去了?”
叫“小敏”的女孩把影集抱在胸前慌忙朝他跑过去:“在这里在这里啦~没人抢你的宝贝!”
男人欣喜地接过影集,低头翻了起来。
“天天翻天天翻……翻这么久不腻吗?”小敏小声碎碎念着。
胡小麦看着这个戴着鸭舌帽、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睛却又湿润了。
小敏再次认真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女客人,突然反应过来了,大声喊了起来:“老板啊!老板!”
“怎么了嘛?”男人抬起头来,终于注意到店里有客人。
他眯着眼,看清了胡小麦的脸,影集从手中滑落,砸到自己的脚,却没有感觉到痛。
“我等的船还不来,我等的人还不明白,寂寞默默沉默沉入海,未来不在我还在……”
我还在。
你还在。
原来你一直都在。
【作者的话:
拖了快五年的故事,终于写完了……虽然过程痛苦,一次又一次想提笔然后放弃,觉得时间不够用,觉得对这个故事渐渐失去激情和耐心,可写到最后,竟然还是很感动呢。
这个故事,确实是源于作者的一个梦,梦中那个初中男同学,经常把随身听借给我听,也是确有其人,但故事终究只能是故事,故事当然是美好的,在如今的现实里,他却已是另外一番模样,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想要跟他再见一面了。
只是这个故事多少也承载了一段自己年少的记忆,直到现在,我依然很爱听任贤齐的歌,尤其是《伤心太平洋》,有时候循环一天都不会厌烦,每次一听到,就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在家乡的中学,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只有学校的广播和同学的随身听,不知道流行和时尚,只知道上春晚的任贤齐……
那时候,能有一个随身听,一盘磁带,哪怕是盗版的合集,就觉得很满足很开心了,那时候,一毛钱买一根麻花,或者买一包“唐僧肉”,就已经是无上的美味,那时候,我总是天刚亮就起床,中午也不午睡,我努力读着书,做着梦,想象有一天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如今,十五年过去了,我特别想对十五年前的那个自己说:你这时候,真令将来的我骄傲。
她会问我:将来的我,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吗?
我该如何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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