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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深宫无净土

银雪服下醒酒汤后,略微打了个小盹,感觉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头也不似刚醒来时那般呈欲裂之势,正在半梦半醒之间,景丹请来了太医院的张德衡太医请来请脉。

“小主,小主,您可好受些了?”景丹侧坐在榻边,小心的理了理银雪腋下的被角,在耳边轻声唤道。

“唔......”银雪一声轻唔,睁开双眸落入眼帘的是景丹焦急的面容,不由得裂嘴浅笑道:“无碍,碧螺刚伺候我饮下醒酒汤,此时己经好了许多。”

景丹将银雪搀扶着斜靠在榻边,急忙从内榻抽出软枕垫在其后背,让银雪斜躺的更加舒服,方才微嗔的言道:“小主这身子岂能饮酒,张公公请您去劝娘娘少些饮些。没想到小主自己却醉的人事不醒,昨日小柳子前来传话让奴婢前往喜瑶宫里接您时,可把奴婢吓坏了。日后可不能如此饮酒,奴婢都快被小主您吓死了。”

昨日情非得以银雪不得不大醉而归,虽然如此,银雪依旧分外愧疚的对景丹笑言道:“昨日是本小主的不是,日后定然不敢如此大醉。”

景丹银雪如此说话,方才面色转晴,回头对身后手提药箱,躬身而立的太医张德衡,言道:“有劳张太医替我家小主诊脉,看看可否需要再开些安神的方子。小主昨夜酒醉,睡的并不见安稳。”

张德衡恭敬上前一步,将药箱搁在一旁,蹲跪而而施礼道:“臣张德衡给纯常在请安。”

“张太医不必多礼,本小主与你己经是第二次见面,说来也是老熟人了。”银雪略一抬手眉梢微扬,淡淡的言道。

“第二次见面?为臣是第一次前来静萍轩侧殿伺候,敢问小主臣与小主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张德衡并未认出当初身份还是粗婢的银雪,不禁诧异的问道。

“张太医贵人健忘,呵呵,本小主当日在喜瑶宫中任婢女时,曾在御花园中被京狮误伤。当日还是张德衡太医替本小主包扎的伤患。”张德衡当日并不因银雪仅是名粗婢而有所怠慢,仍旧细致的替其包扎好伤口,银雪如今记忆犹新,对眼前这位颇有医德的张德衡心生敬意。

张德衡略作思索,面露恍然之色言道:“如此说来,微臣的确曾与小主有过一面之缘。微臣记得当日,小主当日是为救淳静公主而负伤,小主智勇机敏,果真并非池中之物,得皇上隆宠一飞登天,想来也是迟早之事。”言毕,张太医双手抱拳极为敬重的再次施礼。

张太医如此一番言语,却让银雪望向他的神情中多了一丝异色。曾经虽与张太医有过短暂交集,但却因当时时间仓促,银雪仅身为寻常宫婢,并未与其有过多言语。此时好一阵摆谈,张太医那隐约熟悉的口音,倒让银雪心生亲切。

银雪无声看向一侧的景丹,轻声言道:“景丹,你来可听出张太医是何方口音?”

景丹闻言笑言道:“小主总是最细致的,景丹也听出张太医与丫儿的口音中有着些许雷同之处。”

得到证实,银雪双眸更是多了一丝暖意,对张太医询道:“不知张太医的家乡在何处?”

“臣祖籍济州古山人氏,五年前入宫任职,如今定居京都。”张太医虽然不明白银雪为何有此一问,却仍然恭敬的应道。

“济州古山人氏?”银雪眼眸中顿放神采,惊喜的言道:“张太医果真是济州古山镇人氏?真是巧了,济州古山镇的莫家村张太医可曾听说过?”

“小主知道莫家村,微臣听小主的口音,不象是济州人氏,怎会对济州古山镇如此熟悉?”远离故乡,竟然在深宫中听到家乡的地名,张太医顿感亲切,不由得话语也多了起来。

“本小主虽非莫家村人氏,但却以莫家村为故乡。”提起往事,银雪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轻声言道:“本小主的一位好妹妹便是莫家村人氏。曾几何时,本小主也一度以为莫家村会是本小主日后的归宿,但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却己经变了......”

提及丫儿,银雪再次陷入锥心的痛伤之中,景丹见状忧心的转移话题道:“小主,张太医恭候多时,不如先诊脉吧?”

“唉!”经景丹微声提醒,银雪收拾心神,有些歉意的对张太医淡笑着言道:“有劳张太医。”

景丹上前将银雪轻放在榻边的手臂略微挽起几分,露出光滑的皓腕。张太医见银雪提及莫家村神情悲戚,心知定是触动令其感伤之事,也不敢再过多言语,上前几步蹲跪在榻边,埋首将指尖轻搭在银雪腕间请脉。

“小主,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脉序稍急,想来是昨夜未歇息安稳之故。微臣稍后开些凝神的方子即可。”张太医请脉完毕,恭敬退后几步,打开身边的药箱取出一方白瓷盒子双手呈上继续言道:“此乃微臣用多种安神养气的珍贵草药配制面成的养神散。小主若是歇的不好,可取少量放于薰香炉中同薰香一同焚化。可达安神养气平和心脉的功效。”

银雪感激的对张太医言道:“张太医有心了,景丹快给张太医上茶。”

景丹应声,连忙面露喜色的从张太医手中接过养神散,递入银雪手中,正欲取来茶品呈上。

张太医双手一揖婉拒道:“小主客气了。微臣见小主眼晖微微泛青,想来近日劳心,歇息的不太稳妥,故而呈上特制养神散助小主休养身子。护小主身体康健原本便是微臣份内之事,小主不必多礼。”

说到此处,张太医微微一顿,继续言道:“恕微臣斗胆,小主之前提到莫家村。臣幼时曾在莫家村中长大,莫家村对臣而言犹如故乡一般。既然小主曾将莫家村视作故乡,如此说来,臣与小主也算得上是半个同乡。同在异乡,臣也只是略表寸心罢了。”

张太医如此一说,银雪心中暖意更浓,也不再客气,心中原本伤感的情绪也消失殆尽,轻声言道:“既是同乡,日后本小主的身子就交给张太医照拂了。”

二人又是好一番寒暄,张太医依礼告退自是不提。

张太医离开不久,银雪感觉精神也爽利了不少,睡了一天一夜,身子酸痛的紧,在景丹的搀扶下起身正欲下榻活动活动。房门外却传来碧螺的叩门声:“小主,喜瑶宫的顾嬷嬷前来探望您。”

景丹不解的低声言道:“顾嬷嬷不贴身伺喜妃,怎会亲自前来此处探望小主,这好似不太合常理吧?”

银雪微惊,急忙翻身上榻躺下,压低声线对景丹吩咐道:“切不可说本小主己然清醒。”

“小主这是为何?”银雪举动让景丹更感奇怪。但门外己传来顾嬷嬷推门的声音,银雪一急顾不得多作解释,连忙对景丹挥了挥手,示意她休得多问,同时侧身向着内榻紧闭双眼佯装熟睡。

“老奴见过纯常在。”顾嬷嬷推门而入,微微福了福身子,眸子却并不安份,向躺在榻上‘熟睡’的银雪身上扫来扫去。

“有劳顾嬷嬷前来探望,只是我们小主自从昨日大醉回宫后,便一直不省人事。”景丹急忙上前故作亲热的搀起顾嬷嬷,甜声言道:“顾嬷嬷快快请坐,景丹去替您沏盏茶。”

“不必了,纯常在无恙吧?”顾嬷嬷坐在一旁的红木仙人靠上,很是关切的对景丹询道:“可有请太医前来诊脉,昨夜纯常在可睡的安稳,可有梦中呓语?”

“小主无碍,适才太医也来请过脉了,开了些醒酒的方子。景丹正准备去给小主熬药呢。”景丹返身拎起圆桌上的玉瓷茶壶,取出倒扣在旁的白玉茶杯,满满的盛上温温的茶水双手递到顾嬷嬷的手中,轻声言道:“小主昨夜睡的极沉,奴婢一直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并未闻得小主有何梦中呓语。”说到此时,景丹掩唇轻笑:“小主原本就没有梦呓的习惯,记得我们曾在茶点房中共事时,小主便时常一觉睡到天光。哪来什么梦呓的说法,呵呵!”

顾嬷嬷面色一松,浅抿一口手中的茶盏,顺手一放起身言道:“嗯,既然纯常在无碍,老奴也不再唠扰,好生伺候纯常在,可不得怠慢了。”言毕,顾嬷嬷返身步出房门。

“奴婢恭送顾嬷嬷。”景丹向着顾嬷嬷的身影,客套性的福了福身子。待其走远之后,才急忙上前关上房门,回到榻边对装睡的银雪好奇的询道:“小主,这是怎么回事?顾嬷嬷何时变的如此关心你,可是昨日在喜瑶宫里发生了什么景丹不知道的稀罕事?”

银雪小心的抬头,目光看向窗外,确定顾嬷嬷己走远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撑起身子靠在榻边苦笑着言道:“景丹你说的不错,昨日本小主在喜瑶宫里,倒是真真的听到了极为稀罕之事。”说着,略微一顿,再次慎重的言道:“不!此事岂止是稀罕,简直是可怕。深宫无净土,真真的深宫无净土啊!”言毕,眼神变的更为深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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