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他起身绕过桌案,把她环入怀中,宠怜地轻柔揽住,在她额上轻吻,“怎忽然这样问?”
她担心地仰着头,望进他深邃的绿眸,“父皇脸色不好,他让你马上去御书房。”
“马上?”
她有些紧张地点头,“是。”
轩辕苍也被她的紧张感染,不禁疑惑,“在此之前,他在做什么?”
“父皇收了一只小银雀,那银雀的翅尖上是紫色的,是二哥来的信。”
无殇正在查的是冷梦舞和达尔瓦迪的案子,如此说,便是与冷氏有关了。
轩辕苍若有所思地一笑,大手拍了拍她的肩,“小事,你歇着吧,我很快回来。”
“苍,我陪你一起去。”她抓住他的手,一颗心担心地揪紧。
他捧住她的脸儿,在她唇上轻吻,拇指拂开她紧皱的眉,笑着安慰,“相信我,真的没事。”
如露无奈,欲言又止,终是作罢。
不过瞬间,轩辕苍入了御书房,飞快地速度,冲击地殿内冷风回旋,他却在站住双足后,当即就跪了下来。
御蓝斯坐在龙椅上,眸光复杂地俯视着他,也不禁为他这恭敬而失笑。
“朕知道,你的母亲当年惨死,冷氏夫妇,对你有扶持养育之恩,你报答他们是应该的。看在你曾对殇儿,对锦璃有恩,如今你又是朕的女婿,朕给了你三百年的时间去报答他们,也算仁至义尽。”
轩辕苍悲恸地抬头,“冷梦舞已死,难道不足以抵债么?”
“她的确已经死过,但是现在,她又活了。凭达尔瓦迪,一个活了两百岁的狼人,他就算知道吸血鬼之心的神力,也定寻不到那个能起死回生的巫师……朕早该想到,是那个巫师寻到他的。”
轩辕苍却没有震惊,只有无奈,“陛下……他们只是想救自己的女儿。”
御蓝斯懒得与他争辩,怒声道,“那巫师,定是冷氏派去达尔瓦迪身边的。朕必须除掉冷氏!”
“犯错的只是冷梦舞,她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还不够么?”
“你不要问朕,你去问一问伏瀛手上的魔球。”
“请恕我不能相告冷氏下落。”
“你不说,朕有法子让他们自己站出来!”御蓝斯勃然大怒地咆哮,“来人,把轩辕苍押入大牢!”
正午的风,清凉舒爽。
午膳,舱室大堂内,四面的窗纱换了红色的,纱帘飘飞,如泼开的血,幻渺娇艳。
这异常浓艳的颜色,在吸血鬼眼中,是最唯美雅致的,且能激发食欲。
舱室大堂内,百里囧的十名年逾五千岁的护卫和随侍环绕。
大堂中央,摆了特别的宽大桌案,桌案上放了案板,两位糕点师傅正在表演做花式的血凝糕。
另一边,方桌上铺了丝锦布,上面摆了精致的花束。
百里囧与龚姣儿隔桌而坐,正欣赏着两位糕点师傅忙碌。
冷梦舞从旁恭立服侍,亦是在瞧着糕点师傅利落忙碌的手。
这两位师傅是百里囧花了重金请来的,手法之精妙,足以称绝天下。
各色的花瓣与调料搭配,加入血中,细细地调配成各种颜色,做成五颜六色的诗画图……
那诗画图在青花瓷盘里,清雅精妙,实在叫人难以想象,这是用血做成的。
冷梦舞把完成的诗画图给两人端上桌案,“公主,少主,请品尝。”
龚姣儿拿小金勺挖起一口,甜蜜的味道有花瓣的芬芳,味道绕在舌尖上,足以堪称美味。
然而,这味道相较于某人的血液,还是差了几分。
实在不怪这两位糕点师傅,她的嘴巴,也越来越挑剔了。
不过,这种糕点表演,龚姣儿在皇宫里,曾见过多次。
御膳房的糕点师傅们从前斗她和无殇开心,总拿这些当戏法,好看又好吃。
“姣儿,味道如何?”
“嗯,还好。”
两人正说着话,御谨和无殇自里面出来,两人一白一紫,一个闲雅无尘,一个邪魅冷酷,只是走出来就,已然毁掉了这用餐的美妙气氛。
百里囧脸色微僵,忙起身,带一群随从给他们跪下来行礼。
无殇没吭声,顺势就伸脚勾了椅子过来,在龚姣儿身边坐下,随手拿过她手上的小金勺,挖了一勺糕点,直接吃进口中。
龚姣儿颦眉盯着他的唇,“你……”他怎又抢她的勺儿?她已经用过耶。
他抿着唇瓣,艳若曼珠沙华的容颜,漾出一抹陶醉的笑,她一双鹰眸却紧盯着她的唇。
“嗯……味道还不错。”
她顿时双颊绯红,嗔怒地地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百里囧无奈地跪在地上,未得御谨允许,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殇霸占了他的椅子和他……势在必得的女人。
四周几个护卫按住了佩剑,百里囧忙递眼色给他们,命他们退下。
御谨也拉了椅子坐下来,“既然百里少主如此盛情,劳烦两位师傅再给表演一番吧,我和无殇也瞧瞧。”
两位糕点师傅这便开始重新表演。
然而,两盘作品完成,无殇却当即把盘子丢到了江里去。
两个师傅大惊失色,忙跪下来。
龚姣儿无奈地打无殇的手臂,“御无殇,你干什么?人家两位师傅辛苦完成的,你一口不吃就罢了,怎还丢掉?”
“龚姣儿你脑子被驴踢了,如此三百年前,瞧腻烦的东西,竟也乐得浪费时间瞧?”
龚姣儿尴尬地僵坐在椅子手上,无法转头探看百里囧的神情。
她知道,他是花了五两银子,才请到这两位师父上船表演的,就算不嫁给百里囧,她也该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品尝完这顿糕点。
被这恶魔一闹,她用餐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更让她疑惑的是,素来做事极有分寸的御谨,竟也陪着他胡闹。
“皇兄,百里少主和他的随从们,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她适时提醒御谨。
无殇大手拍在她肩上,“还是让他们跪着吧,否则,一会儿船身一动,恐怕他会站不稳。”
龚姣儿无奈地拂开他的手,“御无殇,你到底想干什么?”
私下独处,他如何闹都可以,但是人前也这般,实在让她发指。
“本皇子让你看一个比糕点表演更有趣的游戏。”无殇说完,就拍了拍手。
江边之上,轰然一声巨响,霎时水柱擎天,翻滚的浪花宏大如墙,冲击的整个船身激烈摇晃起来……
正如无殇所言,百里囧不只是站不稳,跪也没跪得稳,突然就歪在了地上,他的几个护卫也摔得横七竖八,脸色苍白。
因为,江面上,被炸出了一堆残尸断臂。
那残尸遇到江面上的阳光,咝咝地白烟缭绕,转瞬都消失于江面之上。
水柱乍停许久,才轰然落下去,江面动荡,船身被水波冲击,起伏摇晃不停。
无殇和御谨同时抬手按在桌案上,以内力定住了桌案和龚姣儿的座椅。
其他人皆是东倒西歪,只他们三人端坐完好,桌案上杯盘纹丝不动。
江面上,巨大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漾开。
浪花泛着泡沫,大片银白的鲤鱼也随着泡沫从水底浮上来,银白的鱼肚,在江面上闪烁着,似白花花的一辈子花不完的银子。
青药带护卫拿渔网撒下去,捞了两大桶鲤鱼上岸。
龚姣儿瞧着这一幕,凤眸倏然变成了血色,惊疑地视线在无殇和御谨之间流转,显然,他们不是在表演抓鱼的游戏,而是刻意……杀鸡儆猴。
御谨淡然内敛,优雅地端起酒盅,请嗅杯中的血酒。
无殇则邪笑不羁,冷睨着百里囧,眸光锋锐嘲讽。
青药在甲板上搭起烤架,膳房的厨子,拿了火炭和调料出来,井然有序的忙碌着,静无声响。
大家默契分工,有的在弄炭火,有的在忙于清洗鱼。
不过片刻,厨子们便开始烤鱼。
鱼肉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撒了盐巴上去,有细微的火苗闪烁……
龚姣儿忍不住问,“无殇,你到底想做什么?被炸死的,都是什么人”
无殇伸手,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这姿势更似环抱。
“姣儿,你该问你的百里少主才是,本皇子只是抓鱼给大家看,竟让这些东西闹得如此血腥,实在倒胃口。”
龚姣儿一头雾水,看向仍是跪在地上的百里囧。
御谨威严地沉声质问,“百里少主没话说吗?那些人身穿黑衣,藏身水底,分明来者不善。”
百里囧脸色早已恢复正常,内敛恭敬地辩解……
“二皇子的话我听不懂,大皇子更令人费解。我和姣儿吃着糕点,二皇子突然炸出那些人,说与我百里囧有关……大皇子要我如何解释?”
冷梦舞也忙道,“二皇子随口一言,便可置人于死地,他说那些人是少主的,人却已然死了,少主如何解释,都是死无对证。”
“冷梦舞,无殇若真想栽赃嫁祸什么,你们不会活到现在!”
“可二皇子,不一定没有嫁祸!”
御谨面色陡然阴沉,他狐疑冷眯鹰眸,紧盯着那神情焦躁的俏颜,眼底杀气隐现。
“冷梦舞,你既如此说,定然也与这件事有关。”
“谨……你可以不爱我,怎能把这种事也怀疑到我头上?”
冷梦舞说着,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滚下来。
有些人嚎啕大哭,哭得天崩地裂,涕泪横流,丑态百出。
眼前美人,却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幽怨娇嗔,我见犹怜。
“谨,你非要让我心灰意冷才甘心吗?”
龚姣儿和无殇瞧着她,神情各异,却皆是忍不住钦佩她的演技。
龚姣儿是见过淳于缦哭的,却也不曾哭得这般漂亮。
然而,一个女人,并非会哭,便能得男人的宠爱。
御谨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背叛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