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云大将军府上,满目素白。
正堂之上,锦棺横陈。堂下,云大将军的兄弟姐妹,儿子孙子,济济一堂。
可具是不敢近前,只因云柔洛已然在棺材面前哭的不成样子……
原本贤琰帝叫的是安德海陪着淑妃回府尽孝,只是临了,却是换成了王延英。
许是淑妃太过情深,哭的却是发髻都偏了,王延英便近前扶住了云柔洛,“娘娘身份尊贵,还请节哀,想必大将军在九泉之下,会十分爱护娘娘,还有……小皇子的……”
听的云柔洛神色一动,“小皇子……”
却是喃喃的,又是两行清泪而下。
只是到底顺着王延英的气力起了身来,瞧着堂下的众人,却是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何人不是笑脸迎人?而今父亲一脚入了黄泉,当真是人走茶凉,这泱泱人群,几人真心为了父亲的恩情?
只是耳边却是王延英宣读圣旨的声音。
大哥年长且嫡,功勋也有,战场上的经验十足,威信亦是不低,接掌云府,理所应当。
只是……想到自己的嫂子汪氏……却是自来与自己不对付的……只是转念间,母亲仍旧在,只怕还没有大嫂指手画脚的地步……自己这个妹妹,大哥自然会看顾一二……
如此想着,心里便好得多了,便是经久不适的身子,此时便也有了一丝顺畅的感觉。
夜已深,可龙啸宫的宫灯却是经久未灭。
贤琰帝自取拂盏,余光睨,朱批后折于小字之处,笔落墨滴,淡笑:“倒是可惜徐尚书这一手,柳骨颜筋了。”
遂抬手抚拾,目落进士帖,凝观,眉微蹙,搁折立而出,径步御花:“自古策论难,一史不过仅五早,哼,这帮老骨头。”
却瞧见御案底下,一摞蟒缎上书。
不由得眉头蹙起:“云府……果然,百年根基,腐朽……不堪……”
却说仁亲王,在府中坐椅支颐瞧窗外之景,为黄口小儿时还觉回廊逶迤有趣,今时只却觉陌生。随媵人所荐出行赏景,挑一适宜小径后宫之人,至楼江亭。
转而至龙宫,便于远处闻帝之声,谓君之俾曰:“皇上呢?”
却是安德海,打前儿:“王爷万安。皇上正找王爷呢。”
遂其入内。
御堂之上,左,有似雨竹浇,平适才肝脾之气,右,长簇簇青兰,怡明目提神之效。
风起荫荫,闭目间得闻叩见:“大哥,请起吧。”
仁亲王舒颜勾唇,倏忽掩唇低咳,复道:“闻帝之音故至,莫怪兄多事,烦事伤身。不知何事扰心。”
却是默然:“可是云?”
贤琰帝指叩檀案,随意,并不顺其意,道:“贡举,不日广试,徐尚书并一干大臣上折与朕,折言今国子监、太学中,有惊才数许,望朕可晓之。”
视其,淡然:“虽无可不无可,到也是个理,那大中小通二,通五数经,能言者众,通心者寡,”
顿须臾:“也不知,如何重用得宜,大哥?”
仁亲王却是一顿,继而闻声答曰:“皇上……”
敛袍立,转首视窗外旁景,恍惚间似又回春时,春风拂面万花绽;待回神,仍是炎夏,浅草清荷幽香。
挑眉视人,再答:“臣久未归朝,恐答有误,惹帝烦心。”
却是又道“昔日春时,万花盛,使人眼花缭乱,世人盛爱牡丹之雍容华贵。而臣非如此认为。”
顿毕,复言:“花,应重其内涵而非表面。但当势为非宠牡丹不可时,臣以为,可只赞其之艳丽,将真心之言转首赠予真有可赞之处之花。”
贤琰帝心颔止叩,执盏吹浮,杯盏隐视,平言徐徐:“富贵牡丹,路草野卉亲之,得之,恐有菊竹。是以,朕欲开张圣听,降其学门,广纳兰君竹士,这莘莘锦鲤,也理应异来湖海。”
落盏复言:“只唯重臣翼下之纨绔,老戚旁侧于膏粱。”
嗤笑:“也...仅此而已。”
转而视其远处,月光陵澜,荷香轻曳,旷目怡情:“大哥,瞧啊,这天,有万里无云,怕是旱情,不减啊……”
略略欣慰:“待得逢春之时,也应是百草丰茂,花开满朝盛态了。”
仁亲王见君明予话中意,舒眉笑意展,闻答不继。又见君言,拱手答曰:“陛下所言甚是。”
风拂面觉寒,到底夜深,拢衣长叹:“夜深天已凉,易染病,臣先回,陛下注意龙体,望恕罪。”
言毕退之,离。
却是不想紧随其后的,便是颜、宁、石家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