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玉婼涟疲倦地倚在床头,见宁子娴翩然进殿,一袭金丝织锦鸾鸟穿牡丹的凤尾百褶长裙甚为华贵,鬓边的双凤衔珠金步摇垂下的朵朵金串珠如堂皇富丽的牡丹,越发衬得她气质雍容、端然生华。
是了,自从皇后薨逝,贵妃掌六宫大小事宜,位份尊贵,形同副后,即便自己身为正一品的贤妃,亦是无法与之比肩。更何况,贵妃的端华气度,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宁子娴朱唇轻启,暖意深深如阳春三月的枝头徐徐开出的一朵蔷薇:“已是亥时了,但愿没有扰了贤妃清眠。”
玉婼涟微一笑,便起身道:“这几日精神短些也是无法子的事,亏得贵妃娘娘你的安神汤,多少也能好睡一些。”
宁子娴握着松花蹙金帕子按一按鼻翼上的粉,手指上那枚银缕蜜金的猫眼戒指有夺目的光华一闪,似悄悄逼视的眼眸:“刚刚太医来回过本宫,皇上的身子好了不少,大约再养个三五日,兴许就能醒转了。”
玉婼涟一怔,继而笑得甚是嫣然:“当真?”
宁子娴淡淡一笑:“皇上这一病,咱们这些个后妃几个的整天里都提着心,旁人不必说,你可是清减了好多,若是皇上醒转,可不定有多心疼。”
宁子娴扬一扬眉,芷息奉过八瓣葵口盏,盈盈盛着褐色的汤药,“这是太医局依据你的体质特特开出来的方子,最能补气养身。”
宁子娴又拿了莲纹汤匙微微一转,又抿了一小口,方道:“已经放了一会儿,温温的喝着正合适呢。”
玉婼涟有些尴尬,道:“贵妃娘娘何须亲自试药呢?”
宁子娴转眸一笑,示意芷息接过汤匙,方轻轻道:“倒不是为别的,你的身子不好,原就是本宫未曾照料周全的,只是朝政事宜繁忙,又要照顾温仪,本宫实在是分身乏术。”
玉婼涟忙道:“臣妾不敢劳烦娘娘的,皇上一病,朝政的胆子都尽数托付与姐姐,姐姐自顾不暇,听闻这几日腿上旧疾又是犯了,娘娘也要好生注意着才是。”
宁子娴捧着汤药,向玉婼涟递了一递,低低道:“为了皇上,本宫再辛苦些又有何妨呢?”
玉婼涟有些许的沉默,正待喝药,却见门边似有人影一闪,正在疑惑,却是一张血淋淋的脸陡然贴了过来,不由唬了一跳,一惊一乍之间,宁子娴端着药不稳,那八瓣葵口盏“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褐色的汤汁蜿蜒而开,竟隐隐有低低的“嘶嘶”声。
“娘娘,不要喝那药!”
这声音,最是熟悉不过了,不是刘云心,还会是谁?
宁子娴一把握住玉婼涟发抖的手:“怎么了你这是?”
玉婼涟唬得说不出话来,只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人,浑身上下皆被鲜血淋透,血腥之气如浓雾一般涌了过来,叫人避之不及。
想来自己从未见过板著之刑,只有两年前听宫人们传过,据说被行刑的场面甚为可怖,风里裹挟着血腥之气并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号,如星残之夜、断壁残垣中传来的幽深而耸人的野猫哀鸣,一声一声,紧紧抓着自己的心。
而贵妃,这些年来总共赐了两回,一是背主求荣的白兰,还有便是图谋不轨的刘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