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虎回到山寨,见了侯志昂,不免谈及刚才发生的事,两人俱是嗟叹不已,侯志昂说:“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了,猜不透就别瞎琢磨了,天色不早,你就回房早点歇着吧!”
侯小虎欲走又返回来,说:大哥,有一件事我早想跟你说,但你整天忙碌地很,所以一直没空提及,但我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我感觉王知虎这家伙有点不对劲,你得防着这家伙点!”
侯志昴坐着没动,他默默了一会,说:“哦,你说说看!”
侯小虎说:“我一直奇怪大当家失踪的事,当初是王知虎说大当家下山访友去了,可他怎么走的,咱们大伙都没看到,现在只凭王知虎一张嘴说,大当家走得再急,按理也该跟你打声招呼,这是一个古怪之处,二是你有没有发现,大当家不见后一个月,张三,陈华这兄弟俩也不见了!这兄弟俩素与你交好,跟王知虎就不怎么对眼,也是莫名其妙不见了,我总觉得有点古怪.。。”
他顿了一下:“还有,今日我在山上看到几张陌生脸,本来也不足为奇,可这几人鬼鬼祟祟的,似是在刻意掩拭自己的行踪!”。
侯志昂沉默半天,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早察觉到了!如果我估计不错,大当家可能被人给囚禁起来了,或者已不在人世!张三和陈华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侯小虎大惊失色:“大哥,你早知道了!那你还这般沉得住气?整日里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侯志昂脸色凝重:“我也是心里怀疑,却不能肯定,我们手上没有证据,这样就奈何不了他,大当家平日律下甚严,山上的兄弟们大多只是畏他敬他,但论亲近,这山上倒有一大半人跟王知虎臭味相投,我们来山寨时日尚短,没什么根基,现在我能在人前压住他,靠的也就是咱们处处占个道理!要真是撕破了脸明斗,吃亏的反而是我们!”
侯小虎急道:“可是只怕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我看他像是对你不怀好意!这段时日来,他处处咄咄逼人,而我们一让再让,到底要让到什么时候!”
侯志昴一脸疲惫地摇摇头;“若不是为了报答大当家的知遇之恩,我真是在这破山寨呆够了!大哥是受了人家恩情,没得法子一走了之,但只要有我在这山寨一天,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知虎任他胡闹,过上几日,你干脆离开这山寨吧,找个没有是非的地生活。咱老侯家的男儿,不能全都干山贼这没出息的勾当!”
侯小虎看着侯志昂,坚定地说:“要走咱兄弟俩一起走,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侯志昂摇摇手道:“不说了,你快回去睡吧!”
侯小虎躺在床上,脑子不由地回想起适才那可怕的一幕来,他搞不懂看似那样娇滴滴柔弱无力的女子,怎么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来,女人啊女人,什么样子才是你们原来的面目,他生平第一次为女人困惑起来,胡思乱想了一会,他困意上来,人渐渐睡去。
当时他飞石打掉陆湘儿手中的短刀,阻止了她自杀,近前看时,卓一生早已气绝,陆湘儿从地上捡起刀,再次对准自己的喉咙,他一下抓住她的手,想要夺过刀来,那女人突然像疯了一样,死死咬住他的小臂,侯小虎忍痛一手将她胳膊一扭,另一手夺过她手中的刀,然后用力一挣,将她人一下甩得坐到在地上,一看胳膊上已渗出一大滩血来,滴嗒滴嗒地往下滴,他又惊又怒,“你疯了!”
那女人就坐在地上,,就像一只长途奔跑后的野兽般喘着粗气看着他,嘴边上满是鲜血,那一瞥眼神中的森冷和疯狂让他不寒而栗,仿佛随时跃起将他吞噬一样的母豹..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乡,邻居大婶看到他说:“小虎子,今天要娶媳妇你还在外晃悠!快点回去,新娘等着你拜堂呢!”
他晕晕乎乎走到自己门口,看到那熟悉的柴门,篱笆扎的院墙,还有那三间草屋,可是记忆中自己的家早没了,为什么现在又好好地出现了呢,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院子里站了很多人,很是暄哗,屋前搭着彩棚,大红色的彩幔上贴着大大的喜字,一看到他回来,大家都鼓起了掌,乐队的唢呐吹得更欢了,村里早去世了的老司仪四叔也在这里,他拉着他说:“快点,要拜堂了,过了吉时就不好了!”,侯小虎急着说:“那我换件衣服再出来!”。四叔说“唉你这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换什么衣服!”,不由分说就把他推到一个头顶着红头盖的女人面前,四叔大声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然后,他拉着红绫的一头,那新娘娇羞地跟在他后面,两人进入洞房内,两人静坐了一会,他上前轻轻掀掉新娘的盖头,那新娘抬起头来,竟然是那个陆湘儿,陆湘儿从怀中不知怎么就掏出一把刀来,口里叫道:杀死你这大恶人,喊着朝他地向他扑过来..
侯小虎“啊”的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出了一身汗,他自嘲地摇摇头,复而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声,一个黑影从窗外掠过,他一个翻滚从床上跳下来,扣上鞋,伸手抄起枕边的钢刀,一下跃到门口,轻轻地推开房门,这时只看到两名黑影一前一后向东疾驰而去,他随后跟了上去,追了约有五六里路,他前面的黑影突然停了下来,那个人刀指着他低喝道:“是谁!”
侯小虎一听,原来是侯志昴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迎了上去低声道:“大哥,是我!”侯志昂见是他,说:“小虎,这么晚了还不睡!”,口中颇有责怪之意。
侯小虎说:“那人是谁!”
侯志昂摇摇头,一脸凝重,“不知道是什么人,跑到这里就不见了!”
侯小虎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不由地拉紧了侯地昂的手臂:“大哥,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要出事情!”
侯志昂说:“你小孩子脑子里净瞎想!回去吧!”。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刚踏进院子,便看到一群人手持着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王知虎,侯志昂眉头一皱,道:“这么晚了,王当家的有何贵干!”
那王知虎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么晚了,侯兄弟还未歇息啊!山寨出大事了,有一名兄弟被人打晕了,那歹人跑到这里就不见了!我接到禀报,这马上就率人过来了!”
侯志昂轩眉一扬,看了他一眼,道:“哦!王当家有心了!”
王知虎看着他脸色不愉,一点也并不在意,他转脸对一名汉子说:“王三,你看清了么!那人确实是跑到三当家屋里了!“
那个王三正是晚上值班打更的,他站上前来,不敢看侯志昂,嘴里嗫嚅道:“我就看到他跑到三当家的屋里!”
王知虎转脸看着侯志昂,“那毛贼可真是不开眼,谁不知道侯兄弟是我们山寨数一数二的高手啊!马老二,你进去把他给我活捉出来!”
这时,侯志昂已隐隐感觉到不妙,他来不及阻挡,那马老二已冲了进去,少顷,只见马老二面色苍白从屋中冲出来,声音中带着恐惧的颤抖,牙齿不住格格作响,大声哭喊着:“大事不好了,二当家的,!”
王知虎厉声道:“到底怎么了!”
马老二哭道“房间里有死人,是大当家!”
这一言既出,众人皆大吃一惊,侯志昂“啊”的一声,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王知虎面色剧变,拔开众人一下闯了进去,进去后便放声大哭,“大哥啊!大哥!是谁害的你!兄弟一定抓住凶手,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了!”,
众山匪已然悄悄地抽出兵刃,无声间将侯志昂和侯小虎围了起来。
房门大开,王知虎含泪抱着一具尸体站在门外,恶狠狠地盯着侯志昂,“姓侯的,我王知虎小瞧了你,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当家待你不薄,你为了寨主这位子,竟然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之事来,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兄弟们,杀了姓侯的,替大哥报仇!”
侯志昂头一阵晕眩,事已至此,他哪还有不明白自己掉入了王知虎的陷阱,他退后一步低声对侯小虎说:“小弟,看准机会杀条路出去!”
两人便欲撤退,可退路早已被众山匪给堵死,侯志昂长久积威之下,众山匪虽跃跃试试,也只是鼓噪呐喊,却无人敢靠上前来,王知虎见状,大声叫道:“谁将姓侯的给杀了,谁就是这山寨的三当家!”,
此言一出,当即就几个平素大胆的冲上前来,几柄明晃晃的刀照侯志昂头劈了下来,侯小虎见状,上前一刀将其攻势格开,双方劈里叭拉打起来。
侯志昂长叹一声,对侯小虎说:“打条路就成,尽量别杀人!”,言罢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右臂如电般迅速伸出,一名山匪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扯将过来,单臂举在空中,侯志昴用力一扔,那山匪嘴里叫喊着被砸向另几位围上来的山匪,他的冲击力一下顿时将几名山匪砸倒在地..
侯志昂接着双脚连环踢出,接连踢倒数人,他在人群所到之处,拳打脚踢,便如那老虎进了羊群,所遇者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山匪的合围顿时被打开一条口子,让他闯了出去,他转头一看,侯小虎正和几名山匪打得起劲,喊道:“小弟,不要恋战,我来掩护,你赶快撤!”
他嘴里喊着,人又杀将回来,杀到侯小虎跟前,他一刀便如长虹贯日般砍出,侯小虎对面的几名山匪被这一刀之势逼得连退几步,谁知这一刀之势将绝未绝之际,他紧接着反手第二刀第三刀绵绵不绝递了出来,一连劈出七刀,众山匪逼得节节后退,再退身后已是背靠着墙,只觉一片刀影带着劲风顺着脸颊脖子前胸呼得刮过去又呼得飞回来,就是没伤及他们一下,几人紧闭双目,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侯志昂一拉侯小虎,喝道:“走!”
侯小虎面前还有位纠缠不休的山匪,见状大唬,收刀便欲闪退,侯小虎大喝:“看你头顶!”,
那山匪闻他言,不由往头顶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侯小虎哈哈一笑,一拳如疾风般挥出,,那山匪正纳闷,一个如砂锅般大小的拳头瞬间到了眼前,他被这一拳打得一下飞了出去,跌坐在地,鼻涕眼泪鲜血齐血,鼻梁骨早已被打断,一吸气,痛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两人趁众人人仰马翻之际,夺门而出,一路狂奔,向山下跑去,遥遥听得王知虎气急败坏地大叫:“放箭!”,但两人早已跑开十几丈,大部分箭矢飞到六七丈开外便力尽软软掉地,偶尔有射至身后的,却也早已是强弩之末,两人边跑边用刀将箭矢击落,不一会,已闯出三道山门。
月夜下,突然一张大网藉着夜色悄然从他们头顶落下,侯志昂听得风声情知不妙,大叫:“小虎,快闪!”,足尖一点,已跳出一丈开外,而侯小虎被网罩了个结结实实,那大网猛地一拢一起,侯小虎整个人已被兜住吊在半空,前后左右突然冒出了六七名黑衣人,紧盯着侯志昂,那眸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就像野冢上空飘浮的鬼火一般。
侯志昂缓缓握紧了手中刀,深气一口气,大喝一声,声音便如春雷初绽,整个人向前跃起,一大蓬刀影从他左手突现,如疾风暴雨般斫向他面前的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并不正面招架,步子向后一滑,左右两名黑衣人早已扑上前,手中短剑举起,护住那名黑衣人,同时,他身后两名黑衣人已同时跳起,两柄长枪月夜中如两条黑色长蛇般无声刺向侯志昂的后背.。
侯志昂宛若身后长眼一般,只听得他朗声一笑,人在空中,身子一个回旋,单刀击开将一条长枪击开,人顺着两枪间隙扑向那两名黑衣人,脚下早已连坏两脚踢出,眼看那两名黑衣人跃上之势就要迎上他的脚,那两人见状大唬,忙乱之下弃枪闪开.。。
晃啷两声,两柄长枪掉落地上。与此同时,侯志昂也轻轻落到地上,他人不动,右脚一勾一送,那黑衣人掉在地上的长枪便激射而出,如闪电般射向大网的吊绳,与此同时,先前他突袭的那名黑衣人冷笑一声,手中一柄短剑也飞出,长枪在空中被短剑一击,便偏了方向,向树干射去,只听得扑得一声,整个长枪入没树干半尺有余,树身一阵剧晃,便有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侯志昂持刀指向那黑衣人,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话向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却自顾自地拍起掌来,“好身手,!”,接着他惋惜地摇摇头:“可惜啊!不能为我所用者,只能是我的敌人,而做我的敌人的人,下场只有死!”。
侯志昂紧紧地盯着他,问道“何老大是你杀的!”
黑衣人道:“若不是我,他两个月前早死了!我留他到现在,他倒也没枉费我这两个月的米粮,临死了还拉了你这个垫背的,哈哈!”
他狂笑中右手作了一个手势,四周的黑衣人迅速无声地逼上前来,刀剑长枪齐至,侯志昂一声大喝,挥刀斫出。
只听得刀剑相击之声不绝,双方洋洋洒洒翻斗十几合,侯志昂一时之间难占上风,倒是这几名黑衣人的包围越来越小,他便有点心焦,他暗忖道:“当务之下,若不能速战取胜,若让那王知虎追赶上来,只怕今日更加难以脱身!”,当下留意观看这几人的身形步伐,只见这几人进退有条不紊,攻中带守,一时之间倒也无破绽可寻,几招之后,侯志昂不由越发急燥起来,这时一柄长枪当顶砸落,他提刀一格之际,故意左脚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一名黑衣人见状,便跃上前来一剑刺落,后面一名黑衣人沉声道:“老三不可,小心中计!”,一枪刺出,护住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不由得一迟疑,往后缩了寸许.。。
侯志昂本欲待他近身突袭,眼见这机会稍纵即逝,顾不得那人的长枪刺到,他低喝一声,挥刀在头顶一护,向前一个翻滚,人已至那黑衣人身下,接着一拳如闪电击出,正中那黑衣人的胸膛,只听得那黑衣人胸腹一声响,似有骨骼断开之声,人已软软倒下,侯志昂大腿上也被那的黑衣人长枪刺中,鲜血一下喷了出来,侯志昂一声闷哼,抓起这黑衣人的身子,向其它几名黑衣人扔去,人从地上翻起,扑向那吊在空中的大网,反手将长刀却抛出,抛向那观战的黑衣人头领,人于空中从裤管中抽出一柄短刀,那名出言警醒同伙的黑衣人颇狡猾,已早猜知他意图要救侯小虎,宛如附骨之蛆一般,与他同时跃起,一抖枪头,那长枪便点出六七个枪花,像几条张开嘴噬物的毒蛇般指向他的背心.。。
侯志昂若是只顾前,便势必要吃这黑衣人一枪,这黑衣人便是要逼得他放弃救人回首自救,网中的侯小虎见状大惊,呼道“大哥小心!不要管我!”
侯志昂便似没听到般,已扑至网前,短刀一挥,那大网瞬间落地,与此同时,那黑衣人的长枪已至,只听得噗的一声,刺入侯志昂背后尺许,那黑衣人大喜,叫道:“我刺中他了!”侯志昂身子向前一个啷跄,转身猛得一转,那黑衣人的长枪没来得及拔竟然脱手,侯志昂一声大喝,那黑衣人一呆,侯志昂已抓住他的前襟,两人同时击出一拳,只听得通的一声外加一声惨呼,那黑衣人一拳击中侯志昂胸膛,侯志昂胸中气血一阵翻腾,喉咙一甜,眼前一阵发黑,脚下站不稳,向前一个踉呛,而手中短刀也没入那黑衣人的胸膛,这一刀正中要害,那黑衣人顿时毙命。
侯小虎从网中挣脱出来,见得侯志昂摇摇晃晃,心中大惊,上前忙扶住他,“大哥!你怎么了!”
侯志昂强忍着伤口疼痛,用力一推他,喝道:“走!”
侯小虎含泪道:“我不走!”
侯志昂怒声喝道:“你想让我死不瞑目么!”
侯小虎闻言叫了一声大哥,眼泪哗哗而下。
侯志昂盯着缓缓逼近的几名黑衣人,低声道:“今日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你若能逃出生天,老侯家还能留个后,我撑不了多久了!拿起刀来,跟我往外冲,我给你断后!”,言罢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侯小虎一抹眼泪,也跟了上去。
这时天上残月隐遁,天色渐渐放亮,山谷弥漫着白色的轻雾,陆湘儿便若行尸般跌跌撞撞走着,只听得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骑疾驰而来,来人数丈外看到陆湘儿,人已从马上一跃而起,轻落地下,接着足尖一弹,
身形便如一缕轻烟,倏间已弹至陆湘儿身旁:“弟妹,二弟呢!”,他声音颤抖着问。
陆湘儿恍若未闻,还是呆呆地继续向前行,来人拉住陆湘儿,道:“弟妹,你看清了!我是大哥啊!”,陆湘儿呆了半响,直盯盯看着前方的眼珠才缓缓地转了几转,这才看清了眼前人,她一下盈盈哭倒
在地,“大伯,一生,一生他被奸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