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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穆玉茗已经派人去了宫中,将事情告知姬棠逸,但不知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他到了第二日才赶回来。风尘仆仆的回来,身上还带着尘土的气味。也不稍事休息,就到夏绿芸哪里。刚进去,就看见穆玉茗在外间候着,见他来了,上前脱下他的披风,将他拉到外面去。

刚到门外,姬棠逸就将她在怀里搂了一搂,才问道:“她怎样了?”

穆玉茗叹了口气:“孩子没了。事情甚为复杂,你先进去看看她,她从那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在这么下去,恐怕……”

府里来的人其实已经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姬棠逸点点头,刚往迈了一步,又转回身握握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你在这里待着也没用,不如先回去,我等会儿来找你,我有事情同你说。”

穆玉茗一笑:“是,你先去看她,我没事儿的。”

姬棠逸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虽然此刻心中最为重要的人是穆玉茗,但如果让他就这样忘了夏绿芸,他又怎么能做的到?进了房间,果然看见夏绿芸斜斜的靠在塌子边上,走进了才看见她手上一直握着自己送她的夜明珠。

“王爷回来了?”夏绿芸坐在那里幽幽的看着姬棠逸,似乎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的热情。天气渐渐热了,可是夏绿芸却像那立秋之后的荷花,没了当初那样的活泼和艳丽。之前是那样不问世事的天真可爱,看起来像个孩子似地脸庞也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起来。

姬棠逸在她身边坐下,夏绿芸就自然而然的靠着他的肩头发呆。两人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姬棠逸低头才发现她在掉眼泪。见姬棠逸看着她,夏绿芸拽着他的手就想以前那样撒娇道:“王爷要赶我走了吗?”

姬棠逸不做声。她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我难道是哪里做错了?你们都要这样对我?我们的感情没有了吗王爷?你不记得第一日见我的时候,你答应过再也不放我走了吗?绿芸是任性,可是因为那是王爷我才会这样的。”

这样的妥协的话,听的怎么不叫人难受。那不是别人,是他曾经承诺过要好好守护的夏绿芸啊。可是就几日没见,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已经不在了,而将她推向这一步的,也有他不是么。姬棠逸摸摸她的头,道:“我不会让你走,这王府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我永远都不会赶你走。只怕等你明白那一日,就算我想留你,也留不住了。”

“我不奢求别的,我只盼着待在王爷身边候着。如果哪一日,王爷觉得心里又有我了,王爷自然会娶我的。”夏绿芸伏在他的肩头,就像寻找安全感的小孩一般“王爷别走,陪我一会好么?”

姬棠逸实在很累,心里百感交集只想获得片刻的轻松,看着夏绿芸他心里已经很难想起那个在混乱中恍然一见的小女的影子,只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人似乎都在逼他,逼他说她们想听的话,做她们想看见的事情,他不过是个生了个好皮相的身不由已的帝王之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傍晚的时候,姬棠逸才得空回来。穆玉茗见了他疲累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排人烧水让他洗澡。姬棠逸有些时候就像个小孩似地,洗了个澡,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下了。夕阳西照,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好看的阴影。穆玉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的看着书,偶尔看看自己的夫君,时光好像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流转。她恍恍惚惚的想,如果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该多好。

穆玉茗伸手轻轻抚过他俊朗的眉,嘴角噙着笑意。姬棠逸转醒,迷迷糊糊的就伸手握住穆玉茗的手,放在脸上蹭蹭。看着穆玉茗在一边温婉的笑着,坐起来穿上衣服道:“看的什么衣服,笑的如此开心。”

“不过是写民间趣志罢了。我总想着,若你不是王爷,我不是王妃,我们定要像书中写的江湖侠客一样,肆意江湖,骑马去大漠看日落。”她脸上带着一丝向往的笑意。

姬棠逸坐在床边,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道:“我们还可以隐于世,带着我们彼此喜欢的乐器,开个教馆,你教音律,我教他们读书。你给我生一堆孩子,儿孙环绕膝旁,不是更快乐?”

穆玉茗脸上烧的厉害,作势打了他一下道:“没个正经的!”

姬棠逸低低的笑出声来,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里有些晦涩起来。他是王爷,她是王妃,这是恐怕是他们这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两人用晚膳的时候,姬棠逸道:“我那日进京,是因为朝中出了些事。”

穆玉茗知道他这样说,就是跟她有干系了。姬棠逸犹豫了一下道:“与宋秋铭有关。”

“他不是才立为大将军么?能出什么事情?”

“有密报说,他自从去年个性大变,多次立功之后,就开始私自结交党羽,私下将部队中的将士拉拢到自己麾下。还听说他在暗中集结大量亲卫部队囤积在关外,不过这点尚未证实。如今边境有战事,正是用人之际,父王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怀疑自己的将领,如此一来,那些在外面奋力杀敌的将士必然寒心。只是,此事有蹊跷,京中已经派出了一批密探。”姬棠逸顿了顿“而且最近与他相交过于密切的人,也要监视起来。”

穆玉茗立刻想到穆淳那日说,已经投了宋秋铭手下为副将,不久就要起兵出征了。心中不禁一跳“我哥哥?”

“若是只有你哥哥便罢了,他的忠诚是人人知晓的,可是……还有一人。”姬棠逸道。

穆玉茗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还有我父亲?”

见姬棠逸默认般的没有做声,穆玉茗心里将事情来来回回想了个遍,终于明白了过来“父亲道行不浅,绝不会这样轻举妄动,这对他百害而无一利。除非这后面有更大的后台……莫非是,大王子?”

姬棠逸赞许的点点头道:“他一直不安分,但却又处理的很干净叫人抓不住他一点马脚。我将此事告知你,你或许能劝劝你哥哥,让他不要快些撇清干系。若是牵连到他,到时候可是杀头的罪过。”

穆玉茗表示明白了,穆淳平日素来寡淡,绝不是争夺名利之人,他如今挺身冒险,恐怕还是有人在后面搞鬼。她必须抽个时间回去,趁穆淳还未走,将他拦下了才行。

但是怕打草惊蛇,大夫人现在病着,穆淳也不会就走。这事渐渐的也耽搁下来了。

夏季快要到头了,夏绿芸的身子养的也渐渐好起来,只是却恢复不了之前的好性子,终日对着春花秋月发呆着,看着实在让人心疼。姬棠逸有时间的时候便去看看她,陪着她说话的时候,她才有些笑意在。夏绿芸也不再提起让姬棠逸娶她的事情,可是却用姬棠逸的这点同情拖着吊着,木雀总对穆玉茗说,怕这样日日相对,终有一天王爷对她的喜欢与怜惜会死灰复燃。穆玉茗倒是无所谓,她本就没想过去争夺什么,只是见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知道姬棠逸心里有苦衷,她未免也会有些酸涩。

可是她毕竟是王妃,要端着高高的架子,总不能像平常夫妻那样吃醋闹脾气。——何况,与姬棠逸闹脾气的人已经够多了,她只盼在他这里,能给他写安稳平和的情感罢了。也许,正是这样姬棠逸才与她给外念念不舍,有时候,细水才能长流。

这几日姬棠逸都很忙,经常很长时间都不见回府。晚间回来的时候,和穆玉茗聊天说道,新皇朝建立没有多久,又经历更迭,边境又多战事。而之前他出使草原,娶回了草原佳人紫鸾,本来安抚了咔察佳部落的人。却没想到低估了咔察佳的实力,紫鸾的哥哥以后起之势一连吞并了草原所有的部落。现在一头独大,对当今朝廷的态度也非常恶劣,若不是紫鸾还在这里,恐怕早就欲图不轨了。

穆玉茗端一杯清火气的茶递给他,陪他在书房里看着案卷。姬棠逸深深的皱着眉头,就着穆玉茗的手喝了几口茶,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道“虽不是国难当前,也算是危机重重。父王打下了的江山,却不能稳稳坐着,终日里让我们这些人为此劳心劳力费劲心机。江山社稷最怕的就是内忧外患,祸起萧墙。如今大王子虎视眈眈,又有这些不安分的边境部落,想必须有人大刀阔斧的将这一推倒扶正,才能得安稳哪。”

穆玉茗知道,其实姬棠逸心中本不喜欢勾心斗角之事,如果可以他之想清静的与管弦丝竹相伴。可是上天偏偏给他这样一个位置,给他这样一份治理天下的才略,又给了他一颗重情重义的心,让他绝不会抛弃天下的大义而求私自的小利。

“今日进宫,父王与大臣的意思是让我带一支轻骑再度出使咔察佳。此事虽然在议,但不久就应该定下来了。”

姬棠逸一番话惊的穆玉茗手中的笔都握不稳了。“这岂不是让你去送命?!”去年他们大婚不久,咔察佳的王坠马而亡,三位王子争夺王位,闹得一片混乱。朝中那些势力小人恨不得趁人之危将咔察佳全都灭了,更连紫鸾佳人要回去参加她父亲的葬礼都不让。可没想到不久之后咔察佳的大王子大刀阔斧平息了内乱之后,更甚当年的咔察佳老王爷,不出一年时间竟将草原部落全都纳入自己囊中。

那咔察佳早就恨透了当今的朝廷,现在势力又足,怎会好好的与他们和谈?姬棠逸这一去,谈的好,全须全羽的回来了,但朝中必然责备姬棠逸办事不利没有安抚好咔察佳。谈的不好,那就是送命于咔察佳了!

“我是也算是咔察佳的女婿。朝中得力的皇子就我和睿王两人,他戍守边疆数十载,如今草原动.乱,我将是出使那里的最好人选,又有他上书给父王举荐我去,我若不去,哼,恐怕就再无立足之处了。”姬棠逸冷冷笑道。

穆玉茗道“这出使之日何时定下来?”

“不出半月。”

穆玉茗想了想道“王爷说的是,此事您必定要揽下来。睿王真是打的好算盘,他在外不知怎的招了宋秋铭为他威慑着朝廷,在内又逼你出使咔察佳,两边夹击,一旦处理不好,那你再无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了。而若让他得势,你还是死路一条。不过他忘了一点……这世上总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方法——和亲。”

姬棠逸对她笑起来“你与我想的一样。咔察佳虽然跋扈,但与他相邻的临淄国也是实力强大,他若敢贸然出兵,难到就不怕临淄国黄雀在后?我已经派人去了临淄,他不出几日就会来京。临淄的二王子与我有一面之缘,那二王子虽有雄才伟略,却是庶出。如果他能助我,我朝安定下来必然也会为他的登基做上一份努力。”

“你凡事小心便是。”穆玉茗想着,这是只是这样恐怕还是不妥,她届时还要去见一趟对此事大有帮助的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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