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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巧遇倩女(2)

盛世才思念三岛艾米的激情一直没有冷却下来。一天天刚黑,他又改装前往九鹤三太郎的府宅外的树林里,瞅着人家的大门口,看三岛艾米是否会出现在门口。

等了多时,不见人影,他刚想离开时,忽然看到有个西装革履的人很像万世达,他立刻专注地看着他。

送他出门的是一位年约60多岁的日本人,个头不高,很像是九鹤三太郎的父亲。

当那人步下台阶,转过脸来,盛世才立刻睁大愤怒的眼睛看清了此人正是利用了他的万世达。

万世达在两位保镖的卫护下钻进一辆小卧车,车开走了。

盛世才回到自己的寓所,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想:他怎么会来到东京,又怎么会跟这打了自己的日本人家有来往,莫非他是追踪我而来,想与这家人串通一气,谋杀我不成?

如果是这样,我将面临不幸。该怎么办?他越想越害怕。

突然“砰”一声响,窗户开了,他触电似地坐起来,心中一阵急跳。

先下手为强。何不趁此机会杀了他。想这东京不比上海,他的势力毕竟小,人手也少,将他暗杀之后,不会引起多大麻烦,只要我伪装得好,也不会被怀疑的。

他一夜警惕着,没有合眼。天一亮,他就找到杜重远,让他设法弄一把手枪。杜重远见他精神恍惚,神情紧张,问他干什么用。

他说有个仇人从上海到此,企图谋害他,他想先杀了他。

杜重远刨根问底,他终于说出了真话。

听完他的叙述之后,杜重远说上海的官僚买办多与日本的军火商有秘密往来,或许他是来东京买军火的。如果他想杀你的话,很容易,他的手下人都认识你,何必他亲自来东京呢?只派个保镖或者买个杀手就解决了。

“你的话虽然有道理,可我总是心里不踏实。”盛世才犹豫地说。

“如果你不放心,这两天别去上课,也不要露面,先住在我这里,避一避。你把此人的相貌特征告诉我,我防备着点,不让他挨近你,怎么样?”

“这样也好。不过我还是想杀了他。”盛世才耿耿于怀。

杜重远问他究竟为什么?他只说是有私仇,而不谈他那些具体事情。末了他说这种人勾结日本人欺压中国人,反对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党人,他很激愤,杀了他好为中国人除去一害。

杜重远说:“老兄出于爱国诛杀官僚买办阶级的为恶者,支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运动,精神可嘉。不过采取暗杀手段不好,这解决不了中国的问题。自康梁维新变法以来,中国的仁人志士从未停止过拯救中国,但至今尚未实现共和国。而孙中山的革命党人流血牺牲,英勇奋斗,至今也没有把这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解救出来。这说明中国的封建势力和帝国主义侵略者相互勾结的势力是相当复杂的,也是根深蒂固的。要想解救中国,必须唤起中国民众,共同奋斗。靠暗杀一两个官僚买办是不行的。只图一时的痛快,杀他出气,那是下策。所以,我劝老兄还是从长计议,放弃这种念头为好。”

一席话说得盛世才频频点头,他看着杜重远心想:这位比我小六岁的杜重远,见解比我高得多。此人日后定会是个栋梁之材,不可小看了。

盛世才终于放弃了暗杀的念头,在杜重远等人的保护下,躲了起来。随着时光的流失,盛世才的心绪慢慢平定下来,再也没有见到万世达和他的保镖出现过。

由此可见,杜重远的分析是正确的。

转眼就是两年。盛世才即将结束在东京的学习,准备回国了。

此时正值暑假,盛世才被杜重远等人邀往日本房州海湾去避暑。

有一天当他从海水中游上来,躺在海滨的大凉伞下小憩时,忽然看到有一个穿着泳衣的漂亮女子,戴副墨镜,向他走来。

那女子的身材非常好看,一头水淋淋的黑发被捆在脑后,露出俊俏的脸蛋。他被吸引得目光一直不离她的身子。

她走近他,取下脸上的墨镜,对他微笑着,似乎在说:还认识我吗?

他“唰”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喜出望外地说:“啊呀!三岛艾米,是你呀!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还当你真的不认识我啦!看来你的眼睛实在是过目不忘呀!”她说着,示意他跟她走。

她把他领到海滨的一间酒吧,要了两瓶饮料,两人边喝边交谈起来。

她说自从那天他们巧遇后,她一直在想着他,还盼他的来信。

他说他曾多次去那官邸的门口附近等她,希望能再见面,但一直未能如愿。

她听了很高兴,笑着问:“为什么不进去?”

他说:“我怕又要挨耳光。”

她说:“胆小鬼!”

他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说:“我怕给你惹麻烦。”

“现在为什么又不怕了?”

“他走了。”

“走了?去什么地方?”

“中国的满洲。”

“我的老家。你为什么不去?”

“想你。”

她说着给他一个媚眼,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动了情,把一只手悄悄放在她光洁的手臂上轻轻地抚摸着。

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把一只柔软的手偷偷伸了过来,从他的手指摸向他的手心,心头一热,脸上霎时升上一片发烫的红晕。

他问她:“想吗?”

她回答:“太想了。”

他又问:“有地方吗?”

她又答:“有。穿好衣服,跟我走。”

于是,他们从坐椅上站起来,走出酒吧,拿上各自的衣服,离开海滩。穿好衣服后,来到城里的一家旅馆,住进了情侣间。一进寝室,她便疯狂地吻他,但他却有些紧张。

她看出他的畏惧心理:“又怕我设圈套?”

“是的,但愿这次不是。”他担心地说。

“彼一时,此一时。这回不同上一回,你放心吧!为了出气,他占有我之后,搞了两个中国女人。他不让我接近你,骂我是下贱女人,丢了他的人。后来,他不跟我同床。现在,他走了三个月,信都不来,让我守活寡。我烦闷,一个人来这里解闷,总算又见到你了。按照你们的话说,这叫缘份,你说是不是?”

她说着把他拉在沙发上坐下。

他顺势搂住她吻起来,动情地说:“你说得对,我和你有缘份。”

盛世才看着眼前这个非常美丽非常神秘的日本女人,心头泛起不尽的神往。三岛艾米心里也翻腾着无法遏制的情浪。

整个一个暑假,他们都在一起。

她给他买了最好的衣服,把他打扮成最美的中国男人,领着他到处旅游。他们走遍了日本的各大城市,游览了日本最美的风景区。他们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过夜,夜夜成欢欲醉。她有的是美金、日元。她不愁钱,她愁的是性爱与快感。

这时候,她才告诉他,她的公公与中国上海的万世达勾结起来做军火生意,万世达给她公公带来了两名上海的小美人,俱都未婚,年仅十七、八岁,供她公公玩弄。而她公公也给了万世达两名日本姑娘,供他享乐。万世达把那两位日本姑娘带回上海去,从事间谍活动。

盛世才一再声称他是个处男,所以,一字未提他与万世达的恩恩怨怨。

三岛艾米出生于广岛一个地方法官的家庭,毕业于当地政法学校法律系,在一次军事演习中,她与九鹤三太郎相识,一来二去终成眷属。

她把盛世才带到广岛市一家旅馆住下,自己回父亲家借一笔钱,然后想和盛世才双双乘飞机去美国。

她一到父亲的公寓,就被她公公派来的三个人挡住了。她只好在屋里给旅馆的盛世才挂电话说明情况,让他立即离开这里回上海,说她脱险后会去上海找他。

盛世才感到情况不妙,立即化装后从广岛乘飞机回国了。

三岛艾米无法脱身,只好被“请”回东京,谎说回老家省亲一趟。

然而她没有瞒过奸滑的公公,从此被软禁在家,安守妇道。

公元1919年5月4日,在北京爆发了反帝反封建的“五·四”爱国运动,有力地打击了袁世凯建立起来的北洋军阀的黑暗势力和外国帝国主义的反动势力。“五·四”爱国运动的烈火迅速燃向全国各地,极大地鼓舞了全国各地的爱国者和广大青年学生。他们纷纷走向街头游行示威,进行宣传和演讲,向各地的军阀统治发起猛烈的进攻。

上海首先响应北京的爱国热潮,到处是一片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广大的青年学生也同样举起游行示威的旗帜,喊出反帝反封建反军阀的爱国口号,各种爱国团体纷纷组织起来。外国势力、军阀统治者、官僚买办、封建余孽,十分震惊,十分恐慌。

在这种形势之下,盛世才从日本回到了上海。回来后的第二天,他找到留学回国学生请愿团总部,打算随同学生请愿团去中国青岛为收复青岛尽一份力。

到了下午,他随同几个留日归国的学生去到一家饭馆吃饭时,突然看见一辆眼熟的小卧车内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似乎很像他的情人王美霞,于是才想起跟她见一面,说说两年前的事。

他好长时间才拨通了王美霞的电话,然后住进一家旅馆。

天快黑了,他怀着焦急的心情等待王美霞的到来。

正在这时,一个化装的女子,戴副遮阳镜,肩上挎个挎包,似乎像个女大学生,匆匆走进门。他仔细一看,正是王美霞。她身后也无什么可疑的人跟踪。

他立刻快步追上去,轻轻叫她一声,两人面对面站着,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把她领到二楼自己的住室,打开门进去。

一进门两人来不及说话,便立刻抱在一起亲吻起来。

她坐在长沙发上流着泪,说她这两年真想他,问他为何不辞而别,让她又气又恨又想念。

他把当初万世达设计让他与范小琳在喝了兴奋剂之后被拍做爱相片的真实情况告诉她,把万世达如何逼他,如何不准与她接触,如何逃离上海,如何给她打电话反被对方威胁的事,全都说给她听。

她听后,不住声地痛骂万世达,说他不是人,是禽兽。

他问她为何这么长的时间才来?她说,为了怕万世达的耳目发现,她坐上出租车先到一家旅馆的小单间改了装,又出来换乘另一辆出租车,绕了几条马路,才到这里来,为此,延长了时间。

他不禁一笑:“真聪明!我们的爱情也像曲线救国一样,充满了艰难与不幸。”说完,捧住她的脸,长长地吻了一下。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带他到附近的一座餐馆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商量好,分头回到旅馆。

他们两人同时脱光衣服,双双抱在一起。

自此后,他们轮换着在不同的旅馆里过夜,提防着万世达。

王美霞向盛世才讲了上海混乱的局势,并说时间久了,两个人的关系难免会被万世达发现。她说,万世达为了报复方忆美,让方忆美和一条德国种的狼狗住在一起。他们必须商量个长远的办法,要脱离万世达的魔掌。

“我原打算参加全国学生总会组织的收回青岛的运动,积极抗日救国,但现在一想,不行,我连一个万世达都对付不了,怎么能手无寸铁对付日本军队呢?所以,有人想介绍我去广东韶关讲武堂,走武备之路,你看如何?”

“当然很好。当前中国军阀混战,谁的武力大,军队强,谁称王。我看你走这条路,可以成功。再说韶关讲武堂的主持人于新远,我也认识,我写封信,你拿去见他,肯定没问题。我也可以抽空去那里与你约会。”

“你怎么认识于新远?”

“他来上海购买军火,我出面接待他,所以,就认识了。”

“既然这样,他肯定与万世达有来往。”

“不!他们因为军火生意翻脸了,所以,我才利用这一点,拉住他,对付万世达。”

“太好了。你就写封推荐信,让我入讲武堂,将来有机会,我一定杀了万世达,与你成双配对,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

“看你这嘴有多甜。但愿你别说空话。”

“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当晚,王美霞就给于新远写了一封信,说盛世才是他的表弟,无论如何收他作学生,在讲武堂深造,并要求多加关照。

第二天,王美霞把自己的一些金首饰变卖后,把钱送到盛世才的手里,说让他做路费,作为进身讲武堂的开支,并要他在广东买上一份厚礼,送给于新远。

盛世才对王美霞的真情厚意十分感动。当天夜里,特别地温存了一夜,搞得王美霞神魂颠倒,如痴若醉,赌咒发誓,说今生今世,谁也不爱,要把整个生命交给盛世才。

盛世才更是海誓山盟,发誓说要把自己家乡的那位没感情的结发妻子休掉,娶王美霞为妻,乐得王美霞不住嘴地亲他。

天一亮,他们在抛洒的热泪中依依不舍地分手了。

他去车站,乘上去广东的火车。

她坐上小车,回到她栖息的那所公寓里,眼泪汪汪地为他祝福,祝福他平安地离开上海——这个令她时时担忧的虎穴之地。

然后,她倒在床上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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