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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险山激战(1)

张骞等人骑着仅剩的三匹马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攀上了长满密林的山顶。他们打算越过陡峭的大山,从后面的悬崖坠落而下躲过敌军的哨卡,向东走去。然而达兰玛左臂和左腿中了毒箭,彻骨的巨痛不时令她昏厥过去。惟有先给达兰玛祛毒疗伤,然后才能扶持她一同逃走。尽管伤痛缠身,难以行动,但达兰玛依然咬紧牙关,坚持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紧闭双眼的儿子。儿子不幸被射死了,这巨大的打击使她难以承受,她始终流着伤心的眼泪。她不停地哭泣着抚摸怀里的一动也不动的娇儿。那娇儿长得十分可爱十分聪明,既像他的父亲张骞,又像他的善良的母亲达兰玛。他已经长到十岁了。十年来母子相依为命,多么不容易啊!转眼间她的儿子却离开了人世,她能不伤心吗?她能不号啕大哭吗?

向来没有流过眼泪的张骞此时也跪在儿子的面前,抚摸着儿子的额头流出了痛心的热泪。他觉得在这十年中他没有给自己的苦命的儿子带来应有的疼爱和幸福,他欠儿子许多的感情债,更为没有保护住自己的儿子,而深感内疚。他本想把儿子带回汉朝好好地尽心抚养,让儿子大开眼界,享受良好的教育,长大成人,为国尽忠,为国争光。但他的愿望落空了。

他在愤怒中斩杀了残忍的恶魔,但仍然心犹不甘。他在心中怒骂着夺去了他儿子生命的祸首——右贤王费木居。

他决心抖擞精神,将悲苦的眼泪化为杀敌的刀剑,冲破敌人的重重障碍,回到日思夜想的汉朝。

他擦干眼泪,从达兰玛的怀里接过儿子,无限深情地看着儿子如月的面庞。他感到儿子仿佛睡着了,觉得他好像并没有死去,觉得儿子定能回醒过来。所以,他怔怔地望着儿子的脸,并不时亲吻着儿子的脸蛋,期待着儿子睁开眼,重新站起来,欢蹦乱跳在他眼前。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儿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儿子的眼睛,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出现奇迹。

范标和堂知行看到张骞痴情呆立的样子,十分感动。

范标走过去接过张骞手中的孩子,鼻端一阵发酸,禁不住哭出声来。他默默地在心里对孩子发誓:孩子!你好好地睡吧!我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杀光所有伤害你的仇人。

堂知行在如雨的泪水中接过范标手中的孩子,他无法抑制地恸哭着,悲哀地叫唤着:“孩子啊!好孩子!叔叔看着你长大,常常驮上你过草原打野兔,你多么可爱啊!可转眼你却闭上了眼,我这叔叔该有多么伤心啊!”堂知行哭喊着不停地吻着孩子的脸,好像有说不完的伤心话。末了,他对孩子宣誓般地说:“思汉!好孩子!叔叔曾答应你要带你去汉朝看看,现在这个愿望落空了,叔叔感到很痛心。但你的魂魄会永远附在叔叔的身上,叔叔一定会带上你的灵魂回到汉朝,让你好好看看汉朝的美丽风光,我一定把你的愿望变成现实。好孩子!你夸叔叔的箭法好,叔叔一定会用弓箭射死所有的仇人,为你报仇!”

堂知行说到这里,突然听到范标的惊诧声:“你们听!山下传来了马蹄声。恐怕又有大队人马围山了,怎么办?”

堂知行止住了哭叫声。

达兰玛紧张地瞪大了美丽的双眼。

张骞从悲痛中惊醒过来。

他们也都听到了急骤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

张骞从沉思中抬起头,当机立断地说:“从纷乱的马蹄声可以断定来的人马不少。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及早脱身,走出困境。”

范标赞同地说:“张兄说的很对,不能坐以待毙,要先替嫂夫人疗伤祛毒,埋葬好孩子,然后才能动身。我去把守山口,阻止敌人上山。”

堂知行急切地说:“那就快点行动吧!请张兄吩咐吧!”

张骞胸有成竹地说:“范贤弟把守山口,堂贤弟挖坟埋葬孩子,我替达兰玛祛毒疗伤,然后我们从山崖下去,摆脱敌人的追击。”

范标手持宝刀藏身在巨石后面,监视山下的动静。

堂知行把孩子放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就在树旁的草地上飞快地用他的厚背弯刀挖起了坟。

张骞无限疼爱地抚摸着达兰玛的额头,温柔地说:“兰玛!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让你受委屈了。”

达兰玛依在张骞的怀里,深情地说:“不!你是个好丈夫,不是你没有尽到责任,而是敌人太凶恶了。”

张骞吻着美丽的妻子,宽慰地说:“兰玛!我要给你祛毒疗伤,然后背着你离开这里,回到汉朝,让你开心,你什么也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安全地离开这里。”

达兰玛点着头,美丽的大眼睛放射出喜悦的光彩,柔柔地说:“骞!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丈夫,有你在,我浑身就充满了力量。我相信你的话,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舍命陪着你。你有信心回到汉朝,我也同样有信心,不过,我怕连累了你。”

张骞使劲抓住达兰玛的手,仿佛传递心声似的说:“不!我的好兰玛。你从来没有连累过我,倒是我给你带来了许多不幸和痛苦,我一直感到对不起你。你虽然中了毒箭,影响了行动,但这不要紧,我会很快治好你的箭伤,让你能够行走,你即使不能行走,我背也要把你背到汉朝去。”

达兰玛深情地望着张骞的脸,十分感动地说:“听了你的话,我深感欣慰。十多年来,你一直关心着我,爱恋着我,我为有你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丈夫而感到无比的幸福。”

张骞十分疼爱地看着达兰玛那充满情愫的眼睛,说:“为了永远的幸福,你要忍受住暂时的痛苦,你能挺得住吗?”

达兰玛忽闪着深黑的眸子,疑惑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什么而言?”

张骞以温和的口吻微笑着说:“我是说祛毒疗伤的事。”

达兰玛明白丈夫是担心她忍受不了治伤的痛苦。为了消除张骞的忧虑,达兰玛也微笑着说:“有你治伤,我很放心。无论多大的痛苦,我全能挺得住。你别替我担忧,你尽可放心大胆地疗伤吧!”

张骞心头的忧虑被达兰玛的话拂去了,他感到心中踏实了许多。他平静地说:“好吧!我开始给你疗伤了。”

张骞说完,把妻子扶倒在草地上,让她侧卧着,把左臂左腿的箭伤露出来。

他坐在她的背后,使她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疗伤动作。然后,他开始动手疗伤了。他对她讲述着关于汉朝长安的奇闻趣事和风土人情。这是她最感兴趣的。他在以讲述故事的方式分散她的注意力,减少她的疼痛感。她听得有滋有味。他讲得非常精彩。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有趣的故事中,似乎忘记了正在接受疗伤的事。

张骞在讲述中点燃了一堆火,抽出身上的宝剑,将剑尖在火焰上燎烤了一会儿,作为消毒。他把冷却的剑尖对准达兰玛左臂和左腿上的中箭处轻轻而敏捷地划了一圈,然后用箭尖飞快而轻轻地一刺一挑,同时用左手很快而有力地把箭杆往外一拔,只听到达兰玛“哎哟”了一声,箭头连同带有黑血的污肉立即被挑拨出来。

张骞用手使劲挤出两处箭伤的污血,然后他又趴在地上用嘴将她两处的伤口猛力地吮吸。他一口又一口将她伤口的毒血吸出来吐在地上。直至吸完了两处伤口的黑紫的毒血,他才直起身子,喘出了一口气来。他从身上掏出早已备用的消毒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然后撕下身上的腰带布,把她的伤口包扎好。

张骞出使西域十多年,历经艰险,常常受伤。为了治伤活命他早已学会了吸毒疗伤的办法。他所用的消毒止血的药粉也是用疗效特好的草药配制的。积十多年治伤的经验,他早已成了妙手回春的疗毒圣手。此时为妻子吸毒疗伤大有轻车熟路之感。他为爱妻忍痛配合的精神所深深感动。他为自己治伤的成功而高兴。他为爱妻的脱险而喜悦。

当他的妻子试着站起来走动时,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果然,达兰玛刚一站立便立即皱起眉头,“哎哟”一声,复又跌坐在地上。他心中十分清楚,她的毒已被排出,没有了生命的危险,也不会留下残疾。但要站立行走却还得经过半个多月的静养。眼下是无论如何不能行走的。无法站立和行走的事实在达兰玛的心上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她担心自己将会成为丈夫逃离虎穴的累赘。她十分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而张骞却坦然大度地开导她说千万不用担心,他将把她背在身上逃离虎口。

她听了觉得心头一阵热,眼中放射出感激的光。然而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十分不妥,不由轻轻地叹口气。

堂知行已经挖好一座坟,他让张骞看过后,建议大家举行个简单的葬礼,然后再安葬孩子。

张骞让堂知行叫来范标。他又扶持达兰玛来到坟前。

他们依汉朝的礼仪举行了肃穆的葬礼,然后难舍难分地把孩子的尸体埋入坟中。大家沉浸在悲哀中,痛苦地抽泣着。他们默默地为孩子祈祷着,愿上苍保佑孩子的灵魂升天。

正当他们为孩子的英灵默默致哀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山下传来了更加急骤更加响亮的马蹄声。似乎敌人已来到了山口,他们立即做好了厮杀和脱身的准备。

张骞命令堂知行把达兰玛背到后山,做好垂吊下崖的准备。

张骞和范标把三匹马牵入林深之处,然后急奔山口,阻击来犯之敌,好让堂知行背上达兰玛从悬崖逃走。

当张骞和范标刚刚来到山口,就发现大队人马急冲冲地拥向山口。如果不阻击的话,来犯之敌肯定冲上来,堂知行和达兰玛肯定无法脱身。特别是受伤的达兰玛肯定会被来犯的敌人所杀害。

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堂知行背着达兰玛安全脱身,张骞和范标商量决定,当即用事先准备好的巨石狠砸拥上山口的敌人。

巨石从天而降似的滚滚而下,把冲在前面的敌人纷纷砸死在山口下。

山下的敌人望石生畏,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巨石砸在头上。

此时从敌群中奔出一匹健马,马上驮着一位十分剽悍的武官,望着山口上面的张骞和范标,挥动着一柄鬼头刀,发出恶狼般的吼叫:“张骞听着,我是曾经活捉过你的塔居力。我奉右贤王之命前来劝你投降。只要你投降我们的大统帅,你将高官得做,富贵永存,前途无量。怎么样?投降还是不降?”

从山上飞来两块巨石砸向塔居力。塔居力立刻拨转马头躲开了飞来的巨石。面对砸来的巨石,塔居力心想张骞是硬汉,他绝不会轻易投降的,必须设法冲上山去,活捉张骞才是上策。

那么,塔居力怎么会知道张骞肯定就在山上呢?他为何不声不响地追到山上呢?这便是右贤王费木居的心计所在,更是他奸诈成性的表现。

当二十猎鹰出动阻截张骞时,右贤王费木居的心里并不十分踏实,生怕他的二十猎鹰失利,便又派出两名心腹密探飞马前来侦察。这两名密探来到虎头山谷,隐身在暗处观察二十猎鹰阻击张骞的情况。当二十猎鹰全都死在张骞和范标的刀光剑影之中时,这两名密探惊得瞠目结舌,躲在暗处不敢露头。

当张骞等人骑马隐入高山密林时,这两名密探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他二人立即飞马而去,报告了右贤王费木居。

右贤王费木居听后十分震惊,立即命令号称虎威将军的塔居力率领两千人马直奔山上,活捉张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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