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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秘密绑架

原来是刘渊带领武士们手捧单于的谕旨,气势汹汹地来到张骞门首,指令张骞接旨。

张骞让达兰玛到内屋回避,自己迎上去冷眼瞅着刘渊。

刘渊傲然地展示出单于的亲笔旨谕,不可一世地命令道:“张骞!跪接王谕。”

张骞故意问:“传何人之旨?”

刘渊十分威严地说:“自然是撑犁孤涂单于!”

“单于是你主子,有什么资格向我下旨?”

“不得无礼!恭喜你升官,快跪下听我传旨。”

“不跪!不听!请回吧!”

然而,刘渊哪敢违抗单于的手令,一本正经地宣读道:“擢升张骞为匈奴东辖王。即日载荣负任。单于亲诏。”

“哈哈!”张骞一阵大笑后,对刘渊斥道:“我乃堂堂大汉使臣,一世清名,焉能受此污垢,请回!”

刘渊指令众武士退出屋门,等候号令。然后转过身对张骞说道:“哈哈!将军真乃大汉忠臣,傲骨铮铮。休怪我数月前滥施酷刑,让你受苦。想当初你新来乍到,不知底细,故而酷刑逼降,不过试探而已,切勿忌恨于我。这都是单于指令,我不过无奈执行而已。”

“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多年来我诈降单于,心系汉室,伺机图变。前次与你争辩,不归武帝,也是试探你的心,以防不测。其实我一直暗通皇兄武帝,在此策应。近日武帝派来密探,传密诏于我,晓谕将军与我同心协力,共策匈奴内变,倾向汉室,以图大业。”

“我却不信。”张骞厌恶地摇着头。

刘渊掏出密诏递于张骞,张骞伸手欲接,他又收回,只准站远观看,不许用手接过去。

张骞看定刘渊手中展开的密诏,只见上面写着:优虎侯刘渊:张骞身陷囹圄,其节不变,朕甚喜!接诏宣示于彼,令其释疑。

汝与彼密商内应新策,促单于内变,趁隙而图。切切!钦此!

刘渊让张骞看清后,问道:“如何?”

张骞在宫中担任郎官也曾见过汉武帝的亲笔字迹,并曾牢记于心,所以对武帝的笔迹是认识的。眼前的密诏,经他仔细辨认,没有发现不真实的字迹,所以,他相信它是真的。

“圣旨不假。你与武帝本是骨肉至亲,如果同为大汉江山着想,同心协力,共同对付外敌入侵,则神州安如泰山,万民拍手称庆,岂不落个万世颂扬的美名吗?”

张骞的肺腑之言使刘渊暗暗窃喜,他料定张骞无诈,于是便进一步拉他:“如此甚好,请将军到我府中共饮几杯,我们不妨共商妙计。”

“不!我这里有酒,你我共饮一番。”

“那就客随主便啰!”

张骞将酒壶酒杯置于桌上,又拿出切好的牛羊肉,与刘渊落座,对饮起来。

张骞虽然觉得汉武帝刘彻的手谕没有纰漏,但认为事情过于突然,过于蹊跷,究竟有无诡计,还须借酒探询,以便去伪存真,摸清事件的真相。

是真是假只有刘渊心里最清楚。

张骞举杯在手,说:“看在皇上的面上,你我消除私怨,畅饮几杯。请!”

“效忠皇上,乃天经地义。望将军勿记皮肉之苦。为了大汉基业,你我理当风雨同舟,力挽狂澜。请!”

二人同时饮下。

张骞连斟三杯,二人举杯对饮。三杯酒下肚,俩人互看对方容颜。

张骞心想:须知他来意,务必以酒巧对掏真言。

刘渊暗忖:欲要捕猎物,还须以酒开路作钓饵。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张骞举杯在手。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渊也举杯在手。

随着一声“请”,张骞一饮而尽。

刘渊也跟着喝干杯中酒。

张骞故意装出微醺的样子,拿来两个大杯,斟满酒递给刘渊一大杯,爽快地说:“趁今日高兴之际,你我还是喝大杯吧!”

“好!大杯喝酒,痛快!”刘渊欣然接过一大杯酒。

二人对饮了三大杯酒之后,话逐渐多起来了。

张骞问:“皇上密诏所说策变之法是何意呢?”

刘渊答:“牵制匈奴,让单于下台啊!”

张骞心想:这倒符合我此行的目的。接着又问:“不过新单于又是谁呢?”

刘渊心中一怔,随即巧言带过:“谁与我大汉一心,就是谁。”

张骞听他如此巧言隐情,知他离醉还远,于是加大攻势,一杯又一杯地与他轮番对饮。

张骞又探:“那单于进犯我大汉边境的十万大军是撤,还是不撤?”

刘渊滴水不漏:“自然要他尽快撤退。”

二人相互盯住对方,边喝边说,同杯同量,谁也不能少于谁的,真可谓公平合理。

“我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张骞又喝干一大杯酒。

“自然依皇上的旨意,听我吩咐。”刘渊也喝干一大杯酒。

至此,二人喝得红晕上脸,舌尖发硬。

张骞佯装酒醉不喝。

刘渊看他红头涨脸,两眼发直,嘴角歪咧,以为真醉了,趁机强灌起来。

此时的张骞更加装得语无伦次:“保保,大汉朝,我,我义不,容辞……”

刘渊又要强灌,张骞趁机趴在桌上,烂醉不起。

刘渊掏出奏本,取过笔墨,塞入张骞手中,要他签名画押。

“这是什么——东西?”张骞推掉奏本和笔墨,伏案不起。

“这是皇上的旨意,要看你我的奏本。我已签字,你快签字,好让皇上看。”

“皇上,皇上的圣旨,要,要我,签,签名,好,好,你喝,喝三杯,我,我就签……”张骞强力挣扎着,端起酒壶,强灌刘渊。刘渊越喝越多,终于抗拒不过张骞的强按与硬灌,等到一壶酒下肚,便无法控制地瘫倒在桌上。

张骞仍然装作醉态伏桌不动,看刘渊有何动静。

等了一会儿,不见刘渊站起,只见他嘴角淌出酒液。张骞意识到他是真醉了。

张骞打着趔趄走近刘渊,用手一推,刘渊不醒人事地瘫倒在地上,呼呼入睡。

张骞很快从他衣袋里掏出所谓的汉武帝的旨谕、一封书信和刚才要他签名的奏本。再看旨谕,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伪造的痕迹。张骞十分纳闷。展开书信,却使张骞吃惊不小。原来这封书信是刘甲写给刘渊的,意思要刘渊设法鼓动单于立即挥师进犯长安,以便他趁机策应,发动宫廷之变,夺取皇位。看罢奏本,更使张骞愤怒不已。这奏本捏造左贤王达古通勾结汉武帝,与张骞密谋企图制造叛乱,推翻匈奴单于,归顺西汉。奏本的意思是由张骞招供画押,咬出左贤王谋反之罪。

看完后,张骞气得咬牙切齿,双目生焰,恨不能一剑刺穿刘渊的心肺。然而目前的现实和处境不容他冲动,他只好强抑怒火,把汉武帝的圣谕、刘甲的书信、诬陷左贤王的奏本,统统藏起来,然后让达兰玛出门叫来刘渊的卫士,而他自己依然装得烂醉如泥,伏在酒桌上鼾声如雷。

当刘渊的卫士们进屋看到醉倒在地上的刘渊沉沉入睡时,便依达兰玛的意思,七手八脚地将刘渊抬了回去。

张骞把三份密件让达兰玛看过后,二人商量了一下,感觉事态相当严重,必须立即报告左贤王。

左贤王达古通看过三份机密文件后,气得浑身打颤,想立即禀报单于,又怕单于不相信,或者会因此导致自己遭到单于的怀疑而无法洗清“罪责”,便决定暂搁一时,静观动态,以便寻找更为有力的证据,从而达到既能洗清自己又能置右贤王和刘渊于死地的稳妥措施。

张骞估计到刘渊发觉三份密件丢失后,定会找他索要,于是便把文件藏好后,在家等候刘渊的到来。

果然不出张骞的所料。刘渊酒醒之后,首先查看衣袋中的文件,发觉不见了,当即大惊失色,赶忙带人重返张骞家中,索要机密文件。

张骞见到刘渊,面不改色,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刘渊寒暄起来。

然而,刘渊却一反常态,直截了当地要张骞交出密件。

“将军不必装傻,快把密件还给我。”

“什么密件?我从未见到。”

“你若交出,我们还是友好相处。不然的话,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必以死相逼。想我张骞既然奉旨来到西域,就不怕什么死。你我皆饮酒至醉,何时见到你的要件?难道你亲手交给我不成?”

“不要装糊涂。定然是你趁我酒醉之时,从我衣袋中窃走。”

“无稽之谈!你醉我也醉。你的卫士抬走你时,我尚且未醒,焉能窃你要件?你若不信,问问你的卫士们,他们可以作证。”

刘渊无话可说,冲着门口大喊:“来人!把张骞押走!”刘渊怕机密泄露,所以把卫士们留在门外,不让他们听见。此时见张骞否认此事,又怕张骞将机密传扬出去,贻误大事,便想将他立即押走,严密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以防不测。

随着他的喊声,房门大开,进来的不是他的卫士们,而是怒容满面的左贤王带领武士们冲进来。左贤王事先有准备,出其不意地包围了刘渊的卫士们,令他们不得随意行动,而自己仅带了四名武士进屋挟制刘渊。

刘渊见此情况,心中明白,若再骚动,声张出去,对自己不利,于是扭头便走。左贤王从张骞的眼色中看出刘渊碰壁了,没有得到他所追索的东西,放心了,也就没有阻拦刘渊,让他溜走了。

刘渊将情况报告给右贤王,右贤王坐不住了,责令刘渊立即派武士们藏在张骞住宅四周,严密看守,防止他出逃或者转移要件。而他自己则派人监视左贤王的行动,杜绝他暗报单于。

事态的发展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两军对垒,都在寻找一举致胜的突破口,都在谋划借助单于的力量击败对方,取得政治上的胜利。

右贤王与刘渊密谋的结果是采取火速绑架的手段,目的在于迫使张骞立即交出机密要件。绑架的对象不是张骞。因为经验告诉他们:张骞是个不怕死的硬汉,酷刑拷打无济于事。他作为西汉的使臣,代表一国之尊。单于的目的是软化张骞,让他投降,为己所用,从他身上得到政治上与军事上的好处,不主张斩杀的做法。如果一味地拷打张骞说不定会引起单于的反感,造成事态的恶化。所以,他们采取迂回措施,决定绑架张骞的妻子达兰玛,利用张骞的爱妻之情,逼他妥协,交出密件。

刘渊指使胡勇带领三名武艺高强的武士,在夜深人静之时,潜入张骞的宅第,击倒守门卫士,用迷魂香透过窗户熏倒张骞夫妇,然后悄悄开门入内,绑架了达兰玛。

他们一行四人,将达兰玛驮在马上,在漆黑的夜色中向层峦叠嶂的密林驰去。这里山高路险,洞穴密布,人迹罕至,森严可怖,与世隔绝,实难寻觅。天将破晓时,他们到达预定地点,将达兰玛绑在树下。

张骞醒来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告示,却不见了爱妻。

那告示要他立即来到指定地点——牧马桥,面见他的妻子,如果来迟,将永世难见。又警告他必须孤身一人骑马而去,不见不散。还说不准告诉任何一个人,一旦透露出去,或者发现有人随后跟踪而至,则立杀其妻。

张骞救妻心切,顾不了自身的安危,只留书信在桌,急忙出门,来到马厩,牵出白马,一跃而上,飞驰而去。

刘渊全副戎装,腰挂一口宝剑,坐在密林之中的一块绿草地上。

胡勇上前禀报:“禀王爷!张骞之妻被捉到,如何处置?”

“严密看守。张骞来了没有?”

“还没有。”

“派人去探!”

于是胡勇又派两名武士回原路打探情况。

张骞飞马来到牧马桥,看到一位蒙面人,骑马迎来。他刚要发问,只见那蒙面人在马上说道:“你是张骞吗?”

“正是!你是何人?”

“引路人!快随我去见你的妻子,否则,她就没命了。”说完,打马疾驰而去。

张骞随后紧紧追赶。

被击倒的卫士从昏迷中醒来,不见了张骞夫妇,急忙拿着桌上张骞留下的书信,报告了左贤王达古通。

左贤王立刻通知了身为禁军首领的儿子——铁海力,命他追踪寻找张骞夫妇。

张骞随那蒙面人一进密林,立刻被暗藏的绊马索绊下马来。

不等他起身,胡勇等数名武士一拥而上,将他抓获。张骞被押到刘渊面前。

刘渊一指张骞:“你诡计多端,终将难逃我手。快交出三份密件,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被反绑双手的张骞傲然站立,心中暗想:这三份密件是刘渊的致命的把柄,也是插向他心头的三柄利剑。只要他找不回这三份密件,便不可能杀我;如果杀了我,密件便无法收回,一旦落入单于之手,他便引火烧身,不得安生。此时还不如直言不讳地警告他,让他为我所用,力谏单于撤回进犯我大汉边境的军队,挟制单于,与我大汉友好相处,互不侵犯,岂不美哉!于是,张骞说道:“雪中埋尸,不会长久的。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你真心效忠大汉皇上,就立即与我面谏单于,停止骚扰边境,化干戈为玉帛。那么,我会当着你的面销毁三份密件,让你重新做人。”

“我若不从呢?”

“三份密件将永远是你的杀身之剑。”

“住嘴!”刘渊内心恐慌,表面镇定,上前一步,指着张骞说:“这回我不会上你的当了。你只有交出密件,才能活命。”

“哈哈!”张骞坦然大笑,“我谅你也不敢杀我。杀了我,你如何向单于交待?你如何收回三份密件呢?”

“哼!我自有办法。你可知道,你的娇妻达兰玛多么想你吗?”

张骞一听,不由一惊,随即变颜:“你把她藏在何处?”

“我知道你会想她的。她是你美丽的爱妻呀!你忍心让她受苦受罪吗?你忍心让她为你而死吗?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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