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随金山他们两人,朱淑真很是诧异,一个诧异金山力气之大,之前她是有所感受,只是今日之见,想来金山比我想象中更要有力度,毕竟一个女子的体重跟一个男子可是差距不是半分。
另一个诧异则是水澜波,这样一路倚靠着金山而来,金山的身高却是远远不及水澜波的,他的脚一直在下方却是一直自己在走,但是这个人又完全没有清醒的意思,究竟是真的睡着,还是假装睡着,她看不出,摸不清楚。所幸走的时候不久,便到了。
抬眼看,却是到了她之前一直在的院子,金山轻门熟路扶持着水澜波进了东厢房,朱淑真暂居西厢房,正南根据而今她了解的,却是空房一间,没有人居住,想来主人家一直未在。
金山进门后到了床榻,才发觉她跟在身后进了屋子,她自是知道朱淑真跟在身后,但是路是一条路回来,自然一路上并不惊奇,也未问询,只是朱淑真跟进东厢房,不由问起,语调微微不稳,气息低喘,想来移动这样一个男子也是颇费力气的。“娘子怎么跟来了?”
朱淑真没有出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此刻还生生缠绕在他手指间,这倒是缠绕的很有技巧,这一路都不曾掉开,似乎在他自己手上打了结一样,就这样服服帖帖的覆盖在他手指上。
金山会意,点点头,也未言语,伸手帮朱淑真开始解那人手指间的头发,好是一会,却见金山皱了眉头,又看向朱淑真。
“解不开?”朱淑真没有出声音,张开口型问她。
金山仍旧皱着眉,有些凝重点点头,“再试一下。”她无声回复,又埋头解。约莫一刻钟都过去了,朱淑真在边上站的腿亦有些酸了,金山半弯着腰还在苦思。
朱淑真看看床上一脸恬然熟睡的人儿,轻拍拍金山肩膀,并起两个指头,交叉动一动,示意她直接用剪刀剪掉便好。
“娘子,”金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断发,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是平日掉了头发也不敢轻易处理,都是用匣子收拢,一并交代父母之后才可埋葬或处理,而当一个女子断了发,那却是要出了家去当姑子了,想来这样的事情,莫怪一直不动如山的金山也有丝丝动容。
朱淑真笑了笑,点点头。这世间对她已无甚乐趣可言,便是常伴青灯古佛又如何,若师傅喜爱这几缕青丝,便拿去罢了,她虽然不记得水澜波究竟是谁,却又触觉到无与伦比的熟知,偏又觉得这便是他的行事风格,从何得知,她不清楚,从何感知,她亦不清楚,但心底又如此笃定,笃定面前这睡熟的人便是要她断了这发。
金山犹豫了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起身到外间取剪刀,她的脚步一向轻盈,自是很快便回来了。
持着剪刀,金山又看向朱淑真,“娘子,”目光夹带犹豫。
朱淑真干脆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剪刀,有些冰凉,但让人清醒,谁比谁清楚,所以谁比谁残酷。没有半分犹豫,剪断被缠绕的发丝,亦不小心多剪了几根,蜉蝣般飘动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