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去学校之前,我拿出包里的塑料盒,里面除了数字卡片,电影票,园子的字条还有一盒磁带。这些东西我不打算再带在身边了。望着磁带,想着里面园子说的那些事情,看着她留在我房间里的那些东西,我突然释怀了—其实她一直没有离开过嘛!生命中总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她(他)也许不是你的另一半,但是是会跟你一路走下去的!即使不在彼此的身边。除了这些,那本琳留下来的书我也放在了家里!
“江程,你怕是逃了很多课吧!最近一直见不到你啊!”雨用一种几乎不认识我的眼神看着我。确实也隔了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面。
“说来,确实如此。”我敲了5号的薄边,球很听话,轻轻滚进中袋。我只顾着看球的角度,但我还能看清她的表情。
“有很多烦心的事情吗?都差不多解决好了?”了如指掌的口气。
“不瞒你说,那些事情都放在水中好好冲洗过一遍,这样说你能体会到?园子的事情弄明白了,琳的消失不去管就可以了。”
“嗯,那就好!我就一直相信,不管任何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迟早的事情嘛。”又是标准的前辈式的主人公口气。
琳?我从来就没有跟雨提过哪怕一次。她很理解我,没有再逼问下去!
我觉得我这次回学校,跟雨说话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我准备转身离开回宿舍时,雨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我才明白是她以前的挂在脸上的标志性的笑容没有了!我肯定她身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没有开口跟我说,我也不好去问。
在回到宿舍,屋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脏乱,这让我心情好很多。一眼就看见阳台上有一双女孩子的袜子,在夏末秋初的天气的风里,像是在电线上打盹的一对小鸟。我站在门口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来确认它的主人,最后不得不承认是园子,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到了。
摇椅旁边的桌子上写了好几页铅笔字纸条。
“今天一大早就来你这了,认真用自己带来的蔬菜做了午饭,怎么等不来你回来,就自己一个人吃了。下午下了一阵暴雨,替你收好了衣服,晚上听着轻音乐煮了粥来喝,看来你今晚都不会回来的。我要去睡觉,占用你的床,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今天早上起床,自己吃了丰富的早饭。去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一双袜子,中午饭是外面解决。因为担心下午又会有雨下就早早回来了,买了本杂志,阿程你这里的杂志怕是有半年没有更新了吧!晚饭是蔬菜泡饭加啤酒,吃完饭冲澡的时候我盯着自己镜子中湿淋淋的头发看了很长时间,发现我的右眼的双眼皮离奇般消失了。”
“阿程,看来今天你又不会回来。你一直保持不随手关门的习惯,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和有家不想回的人提供了无法想象的便利!当然我就是单纯地想住在你这的。下午准备泡茶来喝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来敲门,我喊她自己推开门进来,她一脸心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估计不太信任我,没有让我转告什么,如果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关系,那就是不方便的事情。”
“早上接了一个你宿舍的电话,说要你开始准备毕业设计的事。电话号码我记在了电话旁边,你回来之后要及时回过去!肚子疼了一整天,我对着你的烟灰缸法尔脾气,用它装了擦过汗的纸巾。”
“临睡之前我洗了衣服,还有前些天买的一次没有穿过的袜子。明天就走了,你自己多保重,等我再来找你!”
房间里除了袜子,一本杂志,用过的纸巾,电话机旁边的手机号码,我很难找到便签上内容的证据。但我清楚,这一次“见面”之后,园子又会有很长时间里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自己恼怒自己,一种无形的懦弱感侵袭全身,一种不可原谅的自私感更让我悔恨不已!好像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在期待着这样的片段,好让自己本来风平浪静的生活更加波澜壮阔。我放弃了许多人,放弃了很多东西,在他们正无可奈何越来越远的时候,我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就无情地以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终归消失不见。我一直单纯的认为,他们要来我便迎接着他们,他们要走我也尊重他们不去挽留!但回想一下,自己也很多次站在那样选择的路口,我是希望有人能给我不走的理由,是希望有人能够拉住我的啊!
当然,园子也是他们中的一个!他们对于我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一双袜子?在秋风中摇曳的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