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终究是九五皇权的天下。并肩王心中默念着鬼镜先生的这句话,一幕幕陈年旧事时而浮于眼前。蛰伏多年,只为雪耻。在他幽暗的内心深处,一处发霉腐朽的毒瘤暗疮正在化脓溢血,侵蚀五脏六腑、平顺体肤。既然,皇上想要以威权震慑人心,索性,就掀他个风云骤变、天翻地覆。损的、折的,与他并肩王何干?
鬼镜先生明白,刚刚的一番话,正中并肩王下怀,锥刺着他多年以来的隐痛。看着无言以对的并肩王,鬼镜先生继续言道:“值此风云际会之时,王爷尚需沉着冷静才是。东宫情形,时下如何?”
问及东宫,并肩王难掩尴尬之情,若非早前多此一举,也不至如此。鬼镜先生忽而提到东宫,想是有所思虑。并肩王思索片刻,适才言道:“进宫之前,本王到过东宫,本欲借太子之手脱身。岂料,太子已然识破个中玄机。现在想起,实属狼狈。先生是想知道些什么吗?”
并肩王明白,鬼镜先生在京中耳目究竟几何,怕是无人知晓。普天之下,似无有鬼镜先生不明之事。鬼镜先生此问并非有意为难于并肩王,轻言笑道:“王爷去往东宫,实为明智之举,何来狼狈之言?”
并肩王大为疑惑,问道:“太子一眼洞穿本王心思,又何来明智二字?”
“太子拉拢王爷之心,由来已久,籍此自会暗中相助于王爷。进宫面圣,由皇上定夺,便是太子手笔,然而皇上此刻又会做何感想?既然灭殷之心已生,此刻殷氏实为瓮中之鳖,只要心念决然,殷氏恐再无出头之日。自晋州归来,太子与王爷之间往来甚为密切,此番又是一唱一和轮番登台,王爷试想,皇上会做何感想?”
话已至此,并肩王这才有所醒悟,点点头言道:“皇上天生多疑,登基之后更是屡遭近臣谋逆,纵然是亲封太子,怕也不会例外。先生之言,让本王如梦初醒。过后,是否要跟东宫保持距离,以此避嫌?”
“王爷大可不必如此,太子有意招揽王爷,王爷顺从便是,只不过日后需得勤些进宫才是,常言道:打虎亲兄弟。王爷以家国安泰为臣子本分,想是不会招来什么无妄之灾。”
“先生所言极是,如此一来,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本王便可两不得罪,坐收渔翁之利。先生慧眼如炬,实乃旷世奇才。可惜太子眼拙,错失天赐良机。”
“道既不同,何来良机,纵是天赐,怕也只能是场祸事罢了。”
“先生高才。”
时至今日,并肩王对过往之事,显然未有愧疚之意。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他之行事,恰恰相反。于此,鬼镜先生只是佯装无视,缄口不言罢了。鬼镜先生继续言道:“殷素之事,怕是早晚都会被宣扬出去,王爷须得早些防范才是。”
“本王倒想看看谁人胆敢泄漏半句。”
“鬼镜以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谨言慎行必是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