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行走在这个循环不息的世界里,黑暗中,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息。
穿过小半个妖精城,沐娜人在一扇小小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接近东城门,虽然少了几分热闹,但却别有一番清净。砖墙之内,隐隐可以见到红蔷薇满园盛放,鲜绿玫红,美不胜收。
“这里是沐凌风的外祖母家,当年抛下妖精女王的位置跟莫言离去,肯定让母亲失望透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注视着这一切,她不由微微一笑,亲切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不管过多久,这里似乎都是这副样子啊。
正待上前敲门时,铁栅门却忽然“吱”一声开了,一位女佣走了出来,朝沐娜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请问找哪位?”
“就说沐娜回来了。”
女佣先微一怔,却随即醒悟,是前任妖精女王——
“夫人,沐娜小姐回来——”
“请稍等一下,这位……。”沐娜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是新来的女佣。
轻柔而苍老的声音,像从古老的时空飘来的一缕光线,“娜娜吗?”
沐娜听到这个声音,也跨进院子里。与母亲拥抱起来,母亲看上去一点没有变,一千年对妖精来说就是一眨眼间的短暂。只是在这千年以来,沐娜度日如年。
“外面还有人吧!快快请他们进来。”
沐娜这才想起他们一行人还在外面等候着。
这个房子应该相当古老,但神奇的是,这样一间房子,竟丝毫不显得古板,这可能部分地要归功于高高低低悬浮在房檐里的那些魔法水晶。它们被雕琢成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形状,安静地转圈、飘浮、翻滚,折射开无比绚丽的光彩。
“那是你的母亲小时的魔法作品!”沐娜的母亲看到沐凌风盯着那些水晶看,便解释。
沐凌风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外祖母,却有一种亲切感。
他的外祖母姓鹤,名月人。是妖精博士,负责妖精国领土纠纷权,所以在妖精国里有相当崇高的位置。而她的生下的女儿沐娜,曾经也是妖精博士,后来成年后被选为妖精女王。可是最终逃不过一个‘情’字,爱上谁不好呢?偏偏爱上僵尸王,所以她只能舍弃女王的位置,随她深爱的男人而去。鹤月人当时非常生气,又也无可奈何,必竟是自己的女儿,也希望她得到幸福。
现任妖精女王海莉莉也是鹤月人的得意门生,她总能培育出非常闪亮的妖精。
忽然,一道比那所有光彩都明亮的白光从房间里迸射而出,刹那间像孔雀开屏一样盛大地绽放,但只一瞬,这华丽的景色就消敛在了一片悠悠漂浮的灰尘里。
“从云光效果来看,我想,这应该是我的母亲又一件得意之作。”
“真不愧是母子,小时候,你母亲就喜欢制作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个啊……叫流光。”
沐凌风忍不住微微一笑,上前把流光熄灭的石头放在了祖母面前:“祖母,你怎么我就是你的外孙呢?”
“因为身上有着魔法的感应,他们没有……”同时,鹤月人也招呼他们坐下。
“沐娜,接下打算怎么办呢?”
看来,鹤月人已经知晓一切。
“母亲……”当初如此绝裂的离开母亲,如今母亲不计前嫌地帮助她,她甚是感激。
“傻姑娘,哪天天下父母恨自己子女的呢?”
“我的女儿小妖被困在莫敬手里,现在有点棘手。”
鹤月人当然知道这个她这个女儿,那是一个从人间返回僵尸国度的公主,这件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你们先去休息,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邪……跟我进来……”
果然不愧是妖精,足不出门,也能了却天下事。只是她找莫邪会有什么呢?在众人的疑惑里,莫邪随着她走进一个光线较弱的书房。
这一刻,莫邪觉得这间幽暗的书房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芒洞穿了。
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悄悄、悄悄掠过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粉红颜色,一个以前打死他也不会想到的词语缓缓滑过心头——
——好可爱……的……女孩子……
房间里,忽然显得安静得有些过分。莫邪明智地保持着沉默,低头不语,仿佛忽然之间对自己的指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请坐。”
突然,莫邪反应了过来。立即,他的表情迅速地冷了下来,冷淡地朝她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画中的女孩是谁吗?”
画中的女孩虽然有点熟悉,但却说不出来像谁,她长着洁白的翅膀,还有精致小巧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像蓝小妖的。但他又觉得不可能是蓝小妖,因为她有翅膀。
“她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他立即否定刚才的‘可爱’的说法,因为他答应过小妖,要取消婚约,无论对方是谁!对方多么可爱、漂亮……
“我正要为此事解释一下,我打算取消妖精国和我的婚约。”
“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你舍得吗?”
“因为在我心里有更重要的女孩存在。”
“反正还早,等你把莫敬打败,再做决定,可以么?”
“祖母……”
“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
他无法忤逆祖母,而这个节骨眼上,并不是对婚事上心的时候,必须得先想想办法救救蓝小妖。
想到小妖,他的手指不觉扶上了额头。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她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
“祖母请说……”
一声脆响,蓦然沉默了空气,听上去像是有人把小银勺掉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
“这个叫银雪的瓶子里是青蔓草的汁,在适合的时候,把它喝了。”
“适合的时候?”
“天机不可泄露。”
莫邪把青蔓草汁收好,问道:“它有容貌不改的效果吗?”
“嗯!”
他淡淡的笑了,嘴角扯出一丝冷淡的笑容,对他来说,这个貌似一点用了没有。因为僵尸是没有灵魂的,也没有投胎转世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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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妖坐在浅蓝色的公主床上,仰头看关窗外湛蓝的天空。她没有说话,蓝色的发悠游夜色中,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一时间,好像有脚步声空旷回荡,在深夜的街道里,一声声都似响在人心底。
忽然,浅浅的弧度在蓝发的阴影下一荡而开——
“牙叶,你真的冰冷得像以前的我,不知道你是恨我,还是忘记我呢?”
她知道那双红色高跟鞋的主人就是牙叶,她穿着淡蓝色的长裙,脖子上裹着一条围巾。
她已经守在蓝小妖床边三天三夜,一句话也没有说。
越是看她这副模样,蓝小妖越是哭不出来。
这时,牙叶向前走了两步,终于停下,安静回身,紫灰色的眸子依然幽邃如海,但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了冰冷的光迹。
“牙叶,你说如果我们不曾认识的话,多么啊!”
“……”
她始终不说话,紫灰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光星冰冷,似想要穿透对面的堡垒。
“主人……”
另一双脚也停在蓝小妖的眼眸里,顺着鞋子往上看,是一副妖魔般的长相。
“公主,怎么自己喃喃不语呢?”
蓝小妖轻一偏头,眉眼弯弯如新月,刹那间,连空气里都似弥漫开了蓝色玫瑰花般的清香。
“想到怎么处理我了吗?”
他忽然顿住了。
“公主……不急……”
一阵风哗然卷过,独立夜色中的牙叶蓦然消失在了原地!
“牙叶……不要离开……”
“公主,她只很识相的不打扰我们而已。”
“我们……”
蓝小妖很快意识到他眼里的目光有不善的意思,“……公主殿下。”
门灯昏暗的灯光幽幽摇曳,照亮了少女腕上血红色的蔷薇花,晶莹剔透,淡淡光转,像一场华丽而残酷的幻梦。
他一分分低头,用双唇触到了少女手背上丝缎般的肌肤——
“哗——”带刺的血红色的蔷薇花刺伤了他的脖子,流出鲜红的血。
“你可知道!你这美艳让我没有控制的能力……你身上有着其他女姓僵尸没有的温热。”
“我可不是你想占有,就能占有的女性僵尸。”
她无比的嫌恶他的靠近,相比起莫邪那修长的白晰手指,莫敬简值有一种让人想吐的感觉。
“……”莫敬的额角不爽地跳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的脸都觉得很可爱-_-
“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的,必竟在还没有把握之前,我得保证你的完好无损,不过……以后可不知道了哦!”
“我可是你的侄女,如果算起来的话,没想到你果然禽兽不如。”
“不会莫邪那家伙没碰过你吧!也太纯情了一点吧!……哦!对了,你可不是我的侄女,你只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侄女呢?”
“的确,我没有这种禽兽不如的叔叔。”
“你……”
“莫邪碰没碰过我,与你何干!不过……我很怀疑你是不是莫邪父亲的兄弟,你看莫邪那倾城倾国的相貌,你和他比起来,可是相差甚远啊!”
“那是妖孽……”
“也总比恐龙好吧!”
“你……”
蓝小妖把他气得额头上的筋都凸起,“看你还能逞能多久?”
“很久……”
莫敬没有说话,只右边的眉毛轻轻挑了起来,眼底微微的火焰颜色,似有若无。
直到最后,他悄然离开蓝小妖的房间,莫仇把守在公主床的左右。他们非常小心翼翼,生怕一个闪眼,她就会逃跑。
晨光像无心的精灵,不经意地洒落在她脸上,在精致无瑕的五官上折射开水晶般的光芒,映着她笑意浅浅又藏着微微恼火的亮红眸子,可爱得无可比拟。莫名地,一个念头飞快地从莫仇脑海里掠了过去——
——她看上去真的好小哦……
明明言谈举止都很成熟的样子,但是,却是这么小只的家伙,无论怎么看都……
都……
……可爱死了。
“!!!”
“砰”一声大响,蓝小妖随手抄起床头柜书本朝莫仇砸去。她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去接那本书,不由轻轻一牵唇,翩然起身,优雅而高傲地走窗户边。
“把牙叶给我叫进来……”
“是……公主殿下……”
于是,在这个云淡风轻的美好早晨,蓝小妖算是狠狠的教训了一下莫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