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莫敬都没有再出现,听丫头们说,他好像亲自拜访妖精国。这样看来,他们是躲过了莫敬的追杀,相对来说,只要莫邪安然无恙,她完全没有什么可担心。
但目前,她的生命里有了第二个保护人选:牙叶。
董沐出现几次,都让蓝小妖饱餐几顿,伤口愈合不说,还能下床走动。
趁莫敬不在,打着公主的旗号,到处乱逛。
莫仇也不知道忙什么,很少露面,牙叶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今天她送完午餐,早早的离开,蓝小妖闷得慌,就在皇宫里溜达起来。
僵尸国,天气阴沉,白天都要点灯火才明亮。
忽然想起窗外那片火红的彼岸花,她突然就往那方向跑去,路过一个围栏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很多毛茸茸的小动物,像猫咪一般大小。
有点像兔子,却又不是兔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用手去触碰那毛茸茸可爱的小家伙。于是,她慢慢的蹲了下来,伸出手往围栏里伸,刚触碰到那毛茸茸可爱的小东西的时候。她的目光锁向另一个方向,透过围栏的的杂草,她看到一个红发女子,穿着红色衣服,嘴边溢着红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狷’吗?而那个女子——
那个背影——
那个曾经拥用天真的笑容的人——
——牙叶。
现在,她正把可爱的小家伙放在嘴唇边,毫不留情的伸出獠牙,狠狠的吸食着血液。她的眼里,有着猎人的目光,她的动作敏捷而娴熟,不拖泥带水。
是什么,让她如此?是生存吗?是渴吗?牙叶……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着。明明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曾经单纯的女孩,竟然为了生存沦落到这种地步,狼狈的躲在这里吸着动物的血液。
伤心吗?蓝小妖——
何此呢?牙叶——
透过围栏的杂草,牙叶看到了蓝小妖,看到满眼泪水的蓝小妖。那是她第二次见她哭,第一次是为了莫邪,这一次呢?是为了自己吧!
可怜——
同情——
应该是心疼吧!蓝小妖总是在愧疚吧!她最怕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蓝小妖,明明她什么错也没有,却要把所有罪过推卸在自己身上。
她拔开自己额头上的红发,从围栏里跃出来,抹去嘴角的血迹。
“趁现在莫敬不在,我们杀出去吧!”
“还有董沐,我们得通知他。”蓝小妖说。
“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今天晚上南边门食人花池见面。”
“牙叶……”随着低回的风声,蓝小妖的呼唤拂向她耳畔。现在叹息已经没有意义……
此时,那首友谊的歌声在她们的心底响起。蓝小妖和她面对面,站在围栏的杂草之中,一只毛茸茸可爱的小家伙从牙叶的脚边跑过。
“你到底吃了多少苦?”沉默的泪水已然干涸,换来这一句心疼的问候。
“小妖……”即使只是呼唤着她的名字,也能让她触碰到微甜的温柔,带走了那些被自己泪水浸染的记忆。
“学会吸血了吗?都没有人教你,我都没有教你……”
“小妖……不要哭……”牙叶忍不住安慰她,这不是她的错,她想这不是她的错。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副淡漠的样子,你以前会哭,会笑,可是现在你怎么一副淡漠的表情呢?牙叶……”
如果一个人,在经历生死之后,为了生存残杀曾经自己认为很可爱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差点把自己最在乎的朋友伤害,掏出她的心……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面对鲜血没有任何的控制欲望的时候,她会怎么办……
只能假装淡然……
只能强忍着所有的痛苦……
只能连眼泪也没有……
然而,这些蓝小妖当然了解。她可以理解,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那个人是她最在乎,最想保护的——牙叶。
“我帮你把那小家伙捉住,好不好?”蓝小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喝饱了。”
——吃饱了,和喝饱了,有很大的区别。
“牙叶,你说,你这样?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你不需要对得起什么?因为这是我自愿的,小妖。你忘记了吗?我曾经说……”还没有说到下文的时候,牙叶终究还是哭了。
“……曾经我认为,做僵尸不但可以拥有永生的生命,还可以变漂亮……可是,这段时间……”她有点说不出来。
“……我发现,做僵尸好难。那种野兽般的欲望,让我不能自已,小妖……但我想过了,我不怪你,因为你让我明白,你的苦。同时,你的苦,我也终于明白。”
“我很幸运,能和你共享这种痛苦。”
蓝小妖挥起左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我不允许你了解我的痛苦,我不允许你和我共享这种痛苦……因为我不需要……可是……可是……”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是的,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这颗不死之心,你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妖……从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这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我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你……”
“现在不由天,也不由你。”
“是啊!不由天,也不由我……”
现在莫敬不在皇宫里,听牙叶说莫仇好像出巡九洲,打算平息那些自立为王的家伙,据说他们众小国商讨,打算一起进攻国都。
是他们太小看蓝小妖,居然敢放任她和牙叶留在皇帝之中,还是这又是一个陷阱呢?莫敬太深谋老算。
牙叶看出来蓝小妖有所顾忌,“放心吧,这不是一外陷进。他没意料到董沐的存在,更不知道你的伤会好得这到快。而且,就算我变成僵尸,也带不走受伤的你,他们是这样的放心。”
牙叶说得没错,若不是董沐的出现,蓝小妖现在根本不可能下床走路。做僵尸还是有好处,比如受伤能有点鲜血喝,就能快速愈合。
“好吧!”蓝小妖无可奈何!“但是你不觉得白天逃跑更好吗?”
的确如此,做为人类来说,逃跑这种事情应该在晚上行动。然而,如果作为僵尸的话,白天会更好一些吧!
显然,牙叶已经忘记自己并不是人类的事实。
“那走吧!先去找董沐。”
蓝小妖随着牙叶走进一片柏松林,整片柏松林形状呈正方形,一眼看去,根本分不清方向。她跟随着牙叶,直到穿过柏松林,前面是一正方形的池塘,塘里的水很浅,仿佛是被太阳晒干似的,露出高高的用石块砌成的围墙。
池塘边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蓝小妖认得那花,叫水仙。它并没有因为缺乏水份而干枯,反而生长得很好。
蓝小妖随着牙叶绕过池塘,往前走,便是一个洞。洞口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跟着牙叶往里走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如同进入到一个家居客厅般大小的空间。
董沐正仰在石床上,脸色苍白,眼圈深红,他的獠牙轻轻压在薄唇之上。
“他怎么了?”
“估计是渴了,你在这守着,别离开。”
不用想,蓝小妖当然知道她是去寻找猎物。董沐估计是失血过多,这几日以来,他都躲在这个鬼地方,食物上顿有,下顿没,就是人类所谓的营养不良。
并且……为了让蓝小妖伤口快些愈合,他献出多少血……
其实,蓝小妖真心觉得,这样生死共存的搭档挺好的。虽然很多时候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关键时刻他总能做出点让人感动的事。
半个钟头左右,牙叶提着四只‘狷’走进来,拍了拍手,“董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董沐撑了起来,眨眼间的速度,可爱的小动物已经被他吸干。面容顿时精神了些……
蓝小妖看着跟着自己受苦的他们,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小妖,你在愧疚吗?”
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小妖,既然愧疚的话,让我亲一下,好么?”
接着,听见一声惨叫,之后,董沐就被蓝小妖扔到钟乳石上倒挂起来。
“小妖……人家开玩笑的了。”
允许你开这种玩笑吗?蓝小妖嘴角有些抽搐,难道看不出来么?牙叶这家伙似乎有些喜欢董沐这花心大少。
“下来吧!我们得尽快逃出去!”
“逃去哪呢?”董沐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完全没有概念。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蓝小妖虽说从精灵国走到这里,但一路上都担心着莫邪,根本没有心思认路,否则的话,还可以返回精灵国,而且根本也找不到回人间的方法。
话说回来,牙叶怎么知道南门可以逃走。
上次伊婉静逃走不就是一个陷阱吗?
“牙叶,伊婉静上次就是南门食人花池逃走的,这次你怎么会知道那里可以通向外面呢?”
“伊婉静?”牙叶想了半天,才想起是那个和颜妮一起回来的女孩,记忆里她好像死在诛邪剑下吧!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那怎么办?如果不从南门出去的话,其他门守卫森严,根本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你们俩不是驱魔身师吗?总会一些瞬间转移的方法吧!”
董沐还真是异想天开,他难道不知道吗?驱魔师只有让魂魄离体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瞬间转移。而且,在皇宫里肯定有结界,想要在里面动用法术,根本不可能。
“你以为我是神呐!”牙叶开始皱眉头。
想要逃出皇宫里的猎鹰杀手,除非会瞬间转移,要不就要有能敌挡百万僵尸的能力。然而,这些他们都没有。
就是他们失望之际,董沐盯着黑暗的另一端看了看。
“你们有没有觉得,绝望的时候,总有希望会出现?”
“除非你上辈子是神仙,才会有神在关注你,在绝壁的时候,给你戳出一个洞来,哪怕是老鼠般的大小的洞。”
牙叶算是回归正常时候,这是她的说话方式,说明她还是她。
“你就不觉得这个洞的另一端有可能是另一个世界吗?”
人啊!只有在绝望的时候,才会想着那些虚幻不现实的梦。既然已经变成僵尸的他们,依旧有着人类的特征呐!
于是,牙叶和蓝小妖跟着董沐迈步前进。不管前面是狼窝虎穴,他们都决定不后退,总比在僵尸皇宫等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