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风起云涌,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岑瑾,依然是那个冷艳孤高的岑瑾。
博西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岑瑾家楼下的停车坪上,车内另外三个人俱是一惊。
“到了。”博西声音冷如冰霜,坚硬如冰。
江亦欣了悟,突来的殷情,果然没有好事。
陈彦和并没有想让这个拼图问题上升为阶级矛盾,现在他成了众矢之的,只能硬着头皮说:“就是普通的风景照,看着好看就当礼物送了。还不是怕弟妹嫌弃礼物本身的价值,这才往情义方向偏了偏。无非就是想表达一下‘礼轻情意重’,我随口邹了一句,弟妹就上当了。”
江亦欣凉凉的说:“陈主任,你的情谊,我和博西都感受到了,就是这随口的一邹让我经受不起,你看,差点儿就闹出乌龙了吧。你们纪委若是按你这法子办事,得有多少廉洁奉公的官员下台呀。”
陈彦和连连称是:“弟妹年纪小小,看得到通透。这次我认错,成不?”
江亦欣挽着博西的手臂,扬眉,露出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她和博西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七八年半新不旧的小区,胜在交通便利,小区周围一应的配套几乎是齐全的。这一区的派出所离这边不远,尽管物业一般,但是住的还算踏实。
岑瑾住的是一套两居室,七八十平的小套房,布置的很简洁,屋里一应的暖色调。其实岑瑾的个性很冷,冷的像冰,她钟爱的颜色是深蓝,靛青此类。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屋内的主色调换成了粉蓝,浅绿等。
陈彦乍一进门,使劲的眨巴了两下眼睛,这完全不像是岑瑾的风格。
A市家里,每一处都是冷冰冰的,跟她的人一样。突然转换了风格,难不成是跟他离婚后,心情爽朗,性格转变了?
陈彦和有些吃味,心里不痛快。眼睛四下瞄了一圈,以前的岑瑾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的自己买菜,自己烧饭?又是什么时候自己会独立居住在这样普通的一个小区里?
结婚五六年,却那一刻,陈彦和突然发现,好似从来没有了解过岑瑾。
再怎么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和喜好是不会变的,这个婚离得陈彦和不是滋味,心里酸楚的很。他对她百般,她只是冷冰冰的。
陈彦和的眼神瞄了瞄一直到进门都是十指相扣的两个人。
酸葡萄心理又泛了上来,新婚燕尔就是腻歪,到哪里都是甜甜蜜蜜。
他们四个人,两个家庭,就是两个极端。他们的不幸衬托着博西和江亦欣的幸福。反之,博西和江亦欣的幸福又像一面镜子,照着他们婚姻的悲凉。
陈彦和忽而一阵感伤,想起自己新婚的时候,也是想把这段婚姻经营好的。那时候的岑瑾虽不像江亦欣这般小女儿娇态,却也柔媚且娇。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不满于这段婚姻的时候,岑瑾也变了,变得强势,变得冷漠,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他们为什么离婚?
这个问题不是她能够追究的。
岑瑾是怀孕的人,陈彦和不知道,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坐在客厅等饭吃。但江亦欣做不到,跟博西使了个眼色,闪进了厨房。
“进来做什么,一股子油烟味。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出去帮我招呼客人。”岑瑾一见她进来,当即赶人。
江亦欣拿起一把芹菜在垃圾桶旁边择着:“你一个人要忙到什么时候,两个人手脚快一些。你炒菜,我负责清洗和切菜,怎么样?外头有博西呢,你担心什么。”
江亦欣猜想岑瑾此刻心中定是不安,回到家丢下一句:“你们自己随意,我去做饭。”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博西开了电视,跟陈彦和两个人一人占据着一张沙发,彼此无语。
博西知道岑瑾此次来的目的,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等到吃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陈彦和看着满满一桌的菜,顿时特别不是滋味,结婚这么多年,岑瑾也没有做一顿像样的饭菜给他吃过。每次回A市的家,都是勤务兵打理。原来岑瑾不是不会做,而是……不愿意为他做。没想到离婚后才有机会尝到她做的菜。
那一口菜进去,味同嚼蜡。
那一厢,博西还在叮嘱:“多吃一点,瘦了很多。”说话的对象是岑瑾。
公然的暧昧,当他是死人吗?
陈彦和郁闷的抓狂,想从江亦欣那里得到点安慰,抬眼一看,她非但不生气,还主动给岑瑾碗里夹菜。
“岑瑾,最近是不是很悠闲?心宽体胖了。”
岑瑾怀孕将近三个月,肚子不明显,但是整个人比从前略微丰腴了一些,气色也比之前好。
她眉眼不动,淡淡的开口:“托你的福。”
吃饭的中途,陈彦和接了一通电话,回到饭桌,面色不太好,冷硬的面庞偏偏强颜欢笑。
博西问:“又来事情了?”
岑瑾和江亦欣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他。
陈彦和挤出一抹笑容,虚的根本没有任何底气:“嗯,有些棘手。”
博西看了一眼岑瑾,对陈彦和说:“要是忙,就去吧。”
陈彦和不想走,已经把手机关机了。博西的话听着是为他在考虑,实则已经有了逐客令的意思。瞧,他在,岑瑾来饭都吃不下。
咬了咬唇,陈彦和忽地站了起来,椅子退后,摩擦着大理石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声。他忽然说:“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岑瑾,谢谢你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