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西忽地顿住了所有动作,镇静问:“妈妈,你确定给亦欣打过电话?她跟你说,她回来了?”
白静英感觉莫名其妙:“我确实给她打过电话。”叫她买料酒而已。
“你听到她声音了?”
锅里的菜都要糊了,白静英当时忙着炒呢,哪有时间听江亦欣回话。
摇头。
“妈妈,亦欣是你儿媳妇,我不求你待她犹如亲生女儿,但至少不要差别待遇。请您尊重我。”说完,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白静英几乎崩溃,好啊,连儿子都嫌弃她。
这个儿媳真是娶得好!瞧瞧,他儿子因为她对生养他的母亲说了什么!
江亦欣在医院观察了几天,跟公司请假,只推说事假,并没有说自己受伤住院的事情。
博西一到,温其九起身告辞。博西送他到门口,两个人在走廊嘀咕了很久,声音很小,外面又很嘈杂,听不清谈话内容。
点滴打了很久,她憋得慌。挣扎着起身,双脚踩到地上,双腿微微打颤,发软,根本使不上力。紧要牙关,才没让身体重新倒回病床上,但也撑不起来,就那样不上不下的坐着。
博西进来,神色很平静,没有表现关心,也没有生气迹象,见她眼睛盯着厕所,想要扶她,却被淡淡的躲了一下。他不勉强,出去请了护士帮忙。
值班的护士刚还在讨论A523病房的病人的那个家属长得真妖孽,不想来了个更招摇的。这个比之前那个气质更好,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博部长的身份。毕竟是地方台新闻上常见的面孔,本市人没有不熟悉的道理。
她发不出声音,咽喉部被掐伤,只能吃流质食物。是医院配送的,寡淡无味。吃了一点,喉咙疼的要命,摇了摇头,又睡下了。
一天一夜的休整,翌日早晨,醒的特别早。丝丝曙光通过百叶窗的缝道透了进来。
博西还在睡,整个身体占据了小小的陪护床。他额前的碎发遮住额头,因着发短,没有遮住眼睛和眉毛。他的五官很精致,带着淡淡的细腻,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给人温和、舒服的感觉。
其实江亦欣看到他的刹那,心就柔软了。不管白静英怎么样,跟她过一辈子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不是婆婆。
他睡得很沉,应该是非常累。
她也很累。
累到不愿猜测白静英为什么接连两天请年轻的未婚女性来家里做客,雷到不愿计较王依甜给博西的那个拥抱。
不知道是不是中央空调的温度打低了,吹了一夜的冷气,此刻盖着薄被都感觉有些冷。玻璃窗上雾蒙蒙的,结了一层水汽,显然是内外温差有些大了。
在床上躺了超过十三个小时,躺的骨头疼上加疼。
刚扭动了一下身体,博西就“唰”得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想要喝水还是上厕所?”博西已经跃起,掀了被子,套上鞋子一步跨到江亦欣的病床前。
“不……”她能发出一点声音了,只是那音质想劣质又年久失修的坏音响,听着叫人撕心裂肺。
“回家……去换衣服……上班。”江亦欣说的艰难。昨夜和衣睡在宽不过九十公分长不到两米的陪护床上,对身高一八三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困难。江亦欣看着他蜷着身体侧身而睡,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催他回家,再过几个小时,又到了上班时间,她知道博西近段时间很忙,很忙!
博西看着她头上缠着的纱布,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两人结婚后,他努力让她衣食无忧,生活快乐。可是事实上呢,江亦欣眼底有青影,下班明显尖了很多。这是因为他母亲来家里小住所致。
一个不小心,她又被折腾进了医院。
其实,未见面前,他对她的一切就已经了如指掌。
她出事的地方正好是第三精神病院附近,博西不难想到她去那里做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他这个老公似乎做的并不好,妻子有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他分享,不论是喜悦还是悲伤的。
江亦欣有些羞窘,病容上浮现了一丝粉红,拿出能动的那只手,推了推他:“去洗漱……”
“欣欣。”他把手搭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抚摸,“今后过日子的是我们,不要多想,好吗?我会尽力处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跟我说,好不好?”
江亦欣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没有立即回答他,考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说的对,过日子的是他和她。去纠结婆媳问题而忽略了孰轻孰重,因此就后悔怀疑他们的婚姻,确实不对。她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父亲说,婚姻和经商一样,必须努力经验,努力维护。但是一个人的付出,一个人认真,就好比倾斜的天平,两端失衡,这是畸形的。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其实他和她的问题不大,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婆婆对她的不满意,这个虽然是影响她灰心丧气的重要因素,但也不是跨不过去的砍,逾越不了的鸿沟。
“我们婚礼后,换一套房子吧。”博西不经意间提起了这个话题,“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江亦欣不懂他的意思,眼神中露出疑问:现在这套住的不好吗?
“房间有点多了。”博西回答。
江亦欣瞬间红了脸。这话值得琢磨,是指她的房间多余呢,还是客房和保姆房多余?
其实博西想得是,母亲单方面对江亦欣针锋相对,江亦欣不舒服,他的心里也不舒服。家庭和睦很重要,房间少了,可以避免闲杂人等的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