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室里,放下手中的一大叠文件,他还是莫名地叹了口气。昨夜偷香,纯属情不自禁嘛。也许是个意外吧。可叶紫凝,平常没见她发过雌威,昨晚上为此居然大打出手,甩了一个耳光给他,还怒言,“你不知道你有珊姐姐了么?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辜负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想解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担心黎天也许就在附近,他得防备,什么真相也不能说。当下之计,只能拉住了她的手,冷言喝令,“回去!你要怎么怪我,我都没有意见!刚才,只是个意外!是你误会了吧。”也许回到了家,还有机会向她解释。
她用力地甩脱,从愤怒伤心,通通都想甩掉。他没有办法制止,只好动用武力,直接当她打晕。抱了回去。这一切,又得错过解释的机会了。
福伯就是在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目送少爷上楼而去。坐在沙发上的黎天,冷笑一声。
怎么会那么没有自制力了呢?头痛!烦恼了!
直到紫凝上班了,还不时地揉搓着颈后的疼痛,扭了扭脖子。关胜菲顶了顶眼镜瞅她,“落枕了么?”
“也许吧。”应该是那个伪君子下手打的,真是狠呢。到现在都还很痛。昨晚的事,只要一回想那一幕,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再加愤怒。脸红,心跳得好快。难道心也受伤了么?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伤了。拜他所赐了。现在算是看透他了,他果然不是个好人。
“紫凝,你看,你的邮件出来了。”关胜菲指指屏幕,一脸兴奋,“快看快看,上面写的什么。”
两人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不漏地看了下来,顿时大失所望,“赔偿精神损失5000元,公司严禁暴力行为。文明办公。就是这样啊?难道没有美子的道歉么?”
关胜菲环视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听说这个钱,都不是美子付的。公司不想失去这个项目,所以自己掏腰包了。公司领导是不是有跟你协商过赔偿的问题呢?”
紫凝立即回想到徐风曾经叫她去谈过美子与她纠葛的事情,谈到钱的时候,她拒绝了。所以——!?关胜菲瞅她那惊愕的表情,就心知肚明。叹息,“有钱总比没钱好,但是这样没有尊严的钱,要不要都随你便。现实就是这样,有钱的人才是大牌。”
紫凝心乱如麻,她曾真心地以为,他会帮自己出头,天真的相信,他一直都在为自己好。可是,回头想想,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好呢?仅仅是因为是他的员工么?如果,他真有按自己当初所述,向美子小姐解释这些误会,那就原谅他,两不相欠。如果不是,那他就是坏人,恶人!
“你还在纠结什么?”关胜菲握住她不安的手,“要认命么?”
“眼前局势,我不得不低头。”紫凝沉重地叹息,“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
“钱呢?”真是个头痛的问题,那可是钱,不是尊严。可是尊严在当时,又值了几个钱?关胜菲想道,如果换作是我,我会要这笔钱,一张不少地领到手,然后找到那个田中美子,砸到她的脸上!
可紫凝看起来,脸色苍白,一口就回绝了。“不要。”
关胜菲眼前一亮,暗地兴奋,“你为什么不要钱?这是你应得的,你傻呀,跟钱过不去。”
她瞄了一眼窗外,情绪却越来越平和,“再穷,也不差这个钱。这是所谓的公道么?很无奈。早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早就应该现实一些。”
关胜菲点头,“一开始就要让人知道,你并不是好欺负的。别人,永远都不知道你真正要维护的是什么。也许好,也许是坏。人都喜欢欺软怕硬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只是靠自己,才能把尊严树立起来。不再被人踩在脚底。”
“紫凝,你要加油!”
紫凝朝她一笑,心,揪得痛极了。
徐风心中的烦闷,以为找到白珊就可以解决。也许问过她,可以知道自己错在哪,不想和叶紫凝再造成误会。可走到她的办公室前一看,几个人正围在门口,他不禁一阵纳闷。走了过去。只见她正对着谭晴甩脸色,谭晴拍案尖叫,两人争得不可开交。这可把他给弄懵了。李化蝶从背后挤进来,似乎也打算插进去作高音喇叭,
是什么事情让白珊放弃自己了雍容大度了?
紫凝向谭晴请了个假,当着白珊的面,匆匆离去了。关胜菲为了设计图的事情,又得好忙,劝慰她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一个人背着包,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愿就这样,慢慢地,一路走下去,平平安安,平平淡淡。
徐风,大坏蛋!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这就是他给自己争取的公理么?那自己将一点都不稀罕!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因为对他的感恩才会变成这样?那应该很好收回啊,心痛的是,为什么收不回,反而更难过呢?
脚踢到石子,狠狠地痛得她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要哭就哭吧,要流眼泪就流吧。脚上的痛,算得了什么呢?
正准备在路边抱膝大哭一顿,手机响了,居然是赵同来电。她迟疑几秒,还是接起来。赵同的声音很是兴奋,他说老家今年的端午有划龙船,难得的场面,约她一起回老家看。这才想起,在读中学的时候,几个同学约她一起去看划龙船,因为下雨,她没有去成,同学们都很失望。这个遗憾,一直留在心中,久久没有散过去。
她想了一会,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好意,说是考虑几天,挂了电话。
刚收线,就看到一双皮鞋定在她的眼前。抬头,黎天威风凛然地立在她面前,道,“不是要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么?请我去喝一杯吧。”
紫凝的资料办公室内,桌旁已经没有人的气息了。只有那一盆花,还静静地开在桌角,胜菲推开门走进去,熟悉地走向她要取的资料架前。还没伸手,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哦,是谁?“请进!”
半响,有人弱弱地问,“叶紫凝小姐在么?”
“不在,休假了。”她答,一定又是来“慰问”她的钱吧?还是笑话她?真是没安好心的人,不理他们!
失望,透过扶着门把手的他。他回头,看到徐风的脸。
中午时分。他和白珊坐在饭店里的西餐厅里,边吃边聊。无论是洋溢着的音乐,还是格有情调的氛围,都抹不去她眉头上的忧郁。原来,和谭晴争吵,本是为了今天发出通告一事。她本来是以平静地心情询问此事缘故,但是谭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地辱骂紫凝不知好歹。贺文和刘玉也在一旁瞎起哄,她的到来无疑成了她们发泄的对象了。
原来,紫凝拒绝接受钱财,并请强硬地休了假离开,抛下了资料室的工作。谭晴大为恼火,加上美子知道她这样的处理结果,反将她训斥了一顿,她实在忍无可忍,也顾不上许多,朝谁都开火了。他去找紫凝,结果碰到失望而归的文光。看来,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解决了。
现在想想,白珊自嘲,“连我都不能接受的事情,紫凝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阿风,我真的很失望。又很无奈。付伯伯不应该这样对待公司的员工,无论是谁。”徐风想起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打她的电话,许久,终于接通,却是黎天的嘲弄的声音,“你这么关心她?想知道她怎么样么?她——正和我在一起呢。”
“你想怎么样?”他不由得一阵紧张,一旁的白珊看得莫名其妙。“她在哪?”
“如果真是关心她,就来夜黑酒吧找她吧。”
再打,手机已关机。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横眉冷对,一言不发。如果去找她,他是不是会发现自己对紫凝特别的关心?知道自己不是一心一意对阿珊,他一定会卯足了劲,再来追求她。只是阿珊一直用自己挡着他,自己也用她挡着美子,怎么可以不顾阿珊的处境呢?已经让紫凝误会了自己,见了她,她会乖乖地听话么?
白珊边切着肉片说,“我计划,下个星期出差去烟台考察,你也一起去吧。”
“是在躲他么?”为什么阿珊不说?“还要躲多久?你心里不会觉得很痛苦么?我看得出来。”
她睨他一眼,“你,不愿意帮我了?”
“没想过要放弃。”他边答边吃,“但我看小天的情绪,似乎比以前稳定了许多。也许,你可以——”
“我真的可以么?”她打断他,内心极度地纠结,“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让我好好吃完这顿饭,不想这些事情。阿风,如果你不愿意了,可以随时跟我讲。没有关系。我一个人也能承受。”
“生气了?”他挑眉。
她不答,似乎也再也吃不下东西,放下刀叉,提包就走。徐风见状,也无胃口了。只好无奈地付了款尾随她而去。捉住她,看到她脸上悲伤的表情,他不敢再提起小天,也不能想象小天对她到底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坚强如她,原来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她这么信任自己,希望自己可以替她遮风挡雨,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能够补偿她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白珊咂着嘴,噙着泪,千言万语,化为无语的心声,投入他的怀中。
徐风终究是没有去酒吧里找她们。黄俊,还有紫凝和黎天,三个人在没有开业的酒吧里,才收拾完,就坐下喝了个酩酊大醉。黄俊还算清醒,瞅着两人在笑。黎天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情,他笑得很得意。黄俊很想塞给他一拳,可惜结果却是又闷下了一杯苦酒。
紫凝望着手机上的已接电话,又看看时间,满是苦涩。
这个傻姑娘,真的在等他么?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就算是下班时间,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就应该会出现。她趁休息的档,还是把手机开机了。可徐风,真的是个差劲的男人!你给我出现呀,不是很关心她么?再打电话来呀?至少这样,我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揍你!
手机响起,他回头盯住她手中的手机,她也激动地定睛一看,刹时垮下脸来,然后用失望的眼神瞅着他。他摸摸自己的口袋,手机在响。
是美子的来电。他暗地骂了一句,接起来。“干嘛?”很没好气。这个女人,险些坏了他的大事。如果这段时间她能有所改变,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黎先生,能跟你谈谈么?”她的声音看起来很虚弱。可惜的是黎天完全不在乎,冷冷地拒绝,“没空。”电话里半响无声,没有当初那种嚣张的气焰,还是软趴趴的声音,“我很想要,阿风回到我的身边,请你,一定要帮我。你的事,我还是继续让人追查的。”
“你要改变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谁也帮不了你。”他的眼里迸出凌厉眼神,“好自为知。”还没等美子回话,他便挂了线,把手机塞进口袋,回首,看见紫凝扁着嘴的模样。他觉得真是好笑。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是在埋怨他故意当着自己的面抢了她的手机,跟徐风说话吧。结果徐风真的不来了。那代表什么意思?徐风真的是在调戏自己么?所有的都是误会么?他怎么可以制造那么亲密的误会给自己!他真够可恶的!
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到那个狼穴了!
化悲愤为力量,俊叔,我们关了店门去给胜菲找房子吧。
而他,应该主动出击了吧。
黄俊却拒绝了她的好意,看她受伤的样子,实在不忍她再去忍受一切。他想,店还是要开。而胜菲的事,他绝对不会放手不管。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撑不过去的风浪,因为他的无能,让胜菲失去证件,是他最想洗涮的耻辱。
他张罗着,让小贺重新打开了店门,几个人望去,外面竟然已是灯火阑珊,灯红酒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