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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寒七果危在旦夕

在驰援依拉穆的途中,玄蛮派出的援军也遭遇了寒三的大军,精明干练的箜卢野没有与它们正面冲突,而是派人跟踪侦察,获知了兽军进攻凤栖凰的信息。此时箜卢野面临两难抉择,如果继续救援依拉穆,圣城凤栖凰势必落入野兽之手,如果转道前往凤栖凰,就又增援不了依拉穆;孰轻孰重是很容易分辨的,以全人类大局为重,箜卢野当即招来三队猎人,一队赶回玄蛮城,把十万野兽奔袭凤栖凰的消息告诉玄蛮大人,一队赶往寒古拉城,向寒古拉大人请求援兵,一队继续疾奔依拉穆,向波克大人和特立犽大人通报凤栖凰危情。之后,箜卢野率领全部一万玄蛮力士,绕道急驰,不歇不眠,急行军两日两夜,终于赶在野兽军之前抵达了凤栖凰。

凤栖凰历史上很少遭受大规模的野兽侵袭,是因为这里人口稠密,城高地险,又是圣城,旦有战事必八方来援,历史上曾经有误吃了豹子胆的野兽试过掠夺此地,多半连城门都没见着就命丧荒野,但这一次形势却很不同,兽王寒三威望正值颠峰,一呼百应,甫一出动就是十万巨兽,各路来助拳的好兽尚不知其数,就是堆尸体也能淹没凤栖凰城墙,箜卢野不愧是玄蛮城邦第一要臣,审时度势,应变及时,如果没有他这一万大军及时赶到,恐怕将圣城不城,圣人不圣了。

凤栖凰是圣城,有德高望重的圣人,有在灵魂里面做工程的贤师,却没有精于战争的元帅大将,甚至没有一位能统一指挥的领导。凤栖凰大人是王法的制定者,却非执行者,据说立法权应该与行政权分离,以便于制造混乱,好让财富重新分配,有利于均贫富——人的见识也许比我们短浅,不了解三权分立的妙处。因此人城邦的行政权力非常分散,各事有各部门管理,统一地称呼叫做有关部门,凤栖凰城也不例外,要命的是凤栖凰城还没有像博古、鹿沙、乌干、尤卡坦这样的能人,那些在象牙塔里讲授武器制造、祭炼武术的教师,当真上战场肯定死得比谁都快,就如在大学讲授股票证券知识的教授副教授,真进股市基本上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人时代的教授比较有自知之明,只肯待在学堂继续讲课,没人愿意出来当领导,因为人时代的领导不比今天,只需要坐高级轿车到高级办公室收取各路人马送来的高级红包然后坐高级轿车回高级的家里等着做更高级的领导,人的领导都像依拉穆、博古、尤卡坦那样,肩挑重担,牺牲在前,自问没有这个本事的人基本上不要担当什么职责,反正一切事务都有有关部门处理——但在寒三的野兽大军围城的时候,有关部门却是一个著名的哲学概念,叫做“无”。箜卢野把一万玄蛮力士带进凤栖凰城后,到处找有关部门解决住房,伙食,武器装备,守城所需石料、木材,组织后备役部队,领取入冬以后的兽皮(考虑到这可能是一场持久战,打上个一年半载也很有可能);还要为未成年的孩子们组织战争速成训练,以备战争一直打上好几年;还要马上实施计划生育,发放超生津贴,奖励英雄母亲,鼓励群体性事件多发——考虑到人与野兽之战可能是好几代人才能完成的艰巨伟业,箜卢野这个考虑可谓未雨绸缪,深谋远虑,极具忧患意识。但箜卢野东奔西跑折腾了一天一夜,这些问题一个也没有得到解决,主要原因是有关部门一会儿是一堵墙、一会儿是一口井,偶尔是门槛,偶尔是台阶,有时是一种叫做真空的物理现场,有时是一种名为休止的音乐符号——总之都不是人,跟寒古拉以前的遭遇一样,箜卢野根本就见不着人。

要说有关部门完全不作为也不对,他们拿着百姓提供的薪水,吃着百姓交纳的税肉,处理着百姓不知道的一切公务,其实是无处不在,无所不为,只是百姓看不见,举个例子说,就在箜卢野满城找不到有关部门的时候,他们其实在做着一件相当重要工作,就是处理城墙外夏利乌创作的那些春宫浮雕。那些春宫困扰了有关部门多时了,一直找不到解决办法,直到有人发明了一种新科技,在城墙上进行二度艺术创作,具体的做法就是在春宫上面画小方格,能把清晰的春宫画面模糊化,考虑到这种做法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有关部门就给这门新科技起了个古怪的名字,叫做马赛克,据说是看到城门口那匹断了头的白马得来的灵感。由于凤栖凰城墙太高太长,贴马赛克的功夫又很细腻烦琐,耗工费时,直到兽王寒三的前头部队到达城下还没做完。

兽王寒三的先头部队是一群野狼,它们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收拾悠悠的遗骸。

悠悠的身体已经腐烂见骨,被砍掉的马头业已风干。野狼们把悠悠的骨头小心叼走,堆到山后,再仔细拼凑起来,用狼粪敷到骨架上,再去咬死了几匹野马,剥了皮给悠悠蒙上,镶嵌了原装正版的马眼,考虑到悠悠是一匹白马,而它们给它穿的却是黑色真皮,于是又把它染成了白色。等寒三到来时,悠悠四足直立在坡顶,昂首挺胸,让寒三几乎以为悠悠没有死。

野兽们为悠悠举行了风光大葬暨消灭人誓师动员大会,葬礼由兽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鳄鱼王主持,沉痛悼念美丽典雅贤淑善良的兽后悠悠,剑齿虎王刚牙负责誓师动员,历数人类种种劣迹暴行,侵占山林夺虎家园,强霸水泽灭绝鱼龙,驯獒犬为人奴,宰牛以果其腹,压乘良马以增己速,食鸡之卵以断其后,逼动物杂交以生骡、狗(刚牙补充道:吾不知其莫测动机,可能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龌龊心理),修路对我兽类采取种族隔离政策,造车对我同胞实施恐怖袭击手段,改变气候更是对我们进行种族灭绝的长远规划……刚牙的演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口气讲了五个钟头,直到鳄鱼王拍拍它的虎肩说:“差不多就好了,要细数人类的恶行,十年二十年都数不完,动员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兽王寒三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顾着痛哭流涕,顿足捶胸,野兽们都觉得兽王圣牛用情之深比大海还深,当真是圣中之圣,更觉得人类残杀兽后悠悠比杀了它妈还可恨,群起吼啸,声震四野。

先锋大将德布鲁含着眼泪,激扬慨然下令:“穿甲龙军团的弟兄姐妹叔叔伯伯侄子外甥爷爷奶奶们,为了圣牛寒三,为了王后悠悠,我命令你们,化悲痛为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铛铛响彻云霄之势,冲啊——!”

大概是德布鲁做血宠的时候没学好人话,并且是把人话译成兽语二度发布的缘故,这道冲锋命令让穿甲龙力士们群情激昂,却无所适从,一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一批却扬起脑袋张开嘴巴朝天怒吼响彻云霄。好在德布鲁这种领导也是身先士卒的作风,大家见它没命地冲了出去,也都纷纷发足狂奔,杀向凤栖凰城。

箜卢野站在城头,遥见万只化悲痛为力量的强壮穿甲龙狂奔而来,烟尘滚滚,蹄声隆隆,纵是身经百战,也不免心惊胆战,强板着脸不动声色,命令力士们各就各位,弓矢上弦,落石上肩,长木齐举。

在没有领导,也找不到有关部门的情况下,箜卢野自行发号司令,扛起了抗击野兽入侵的艰巨使命。好在凤栖凰城里有他的不少老师,这些老师虽然不能亲自上阵,却能给他提供许多帮助,比如塔察尔老师,之前我们知道,塔察尔老师受寒古拉的绿色犀牛皮头盔启发,偷偷地做了无数个犀牛皮头盔,但没有一个能长成自己的头皮,在库房里堆积如山,足以装备一支军队。他用许多肉齿兽掌做了真皮手套,羊腿做了火腿,剑齿虎牙改造成头盔上的角,以及足以装备全世界父亲的鸡毛掸子……这些库存的武器装备正好派上用场,都交给了箜卢野。还有威咯老师,他招集所有还没毕业的学生,用塔察尔老师提供的装备,比如那些虎牙头盔,组织装备起一支学生军,以拔苗助长法日夜培训,以求速成。还比如寒三老师,他是寒古拉的超级粉丝,倾其所有在市场收购了许多刻有“寒古拉制造”字样的武器,这些收藏品此时也派上了真正的用场,虽然让寒三心疼得要命。还比如曼克洛老师,这位胖大婶身在特立犽军中,伸不出援手,却因为她不在家,让讨要库存食品以作军粮的箜卢野发现了被关在厨房柴火间里的金泽老师和寒七果同学。

只差一天,缺水断粮的寒七果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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