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给拐跑了,他岂能不防患。
祝一夕一听,更加什么话都不愿再说了,今天过来这边本就只是为霁儿的生辰宴,至于无极圣尊,她知道总会有避免不了的碰面,但却不想再与他单独相处说话,他们之间到如今,已然无话可说了。
“他一定是教了他儿子,引我出去给他制造机会。”燕丘低声嘀咕道。
“就你事儿多,闭嘴。”祝一夕冷然低语道。
燕丘听罢,堆起一脸笑道,“闭嘴可以,牵手。”
说罢,将自己放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几上。
祝一夕侧目瞪了他一眼,想着今天能清静点陪霁儿,于是咬牙切齿将手放了过去,暗自用力恨不得将他手都给捏断了,燕丘僵硬地笑着忍了过去,却还是只抓着她的手。
然而,这一幕落在一旁坐着的无极圣尊眼中,却不是滋味儿。
百草仙君过来,瞄了瞄气氛诡异的双方,在无极圣尊边上坐下来,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霁儿把燕丘给带出去,让你能有机会跟她说几句话,看来你又给搞砸了。”
以前祝一夕太听话,只要圣尊说几句话,什么气都消了。
可现在,完全油盐不进,对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无极圣尊无心去看戏法,眸光清淡地看着祝一夕与燕丘,心潮起伏难平。
“你看看,这活像他们才是一家子似的。”百草仙君瞅着一旁手拉手坐着的三人,给无极圣尊提醒道“你再不想办法,燕丘可就真的要给霁儿当后爹了。”百草仙君提醒他道,毕竟燕丘认识祝一夕的时间也不短,一起出生出死的次数也不少,何况焚仙炉取龙珠一事,只有他还在她身边。
这样的情份,不是他们几句话就能动摇的,他现在想要将祝一夕给抢过去了,对于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心结的无极圣尊而言,不得不说是个强劲的对手。
无极圣尊始终没有言语,对于她与燕丘之间的事,他所知道的并不多,但燕丘一向目空一切,何等狂傲自负,现在却守在她身边,可见这份心思不是假的。
而他与她之间,还有那样的死结,也许现在在她眼中,燕丘确实是更好的选择了。
几人看着变戏法,虽然园子里显得很热闹,可全都是心各异,只有小亓霁一人欢喜地不停叫好拍手,还不停的唤她“帝歌,你快看,你快看,他好厉害。”
祝一夕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但眼底却只是一片薄凉之意,兴不起半分波澜,显然坐这里是很不自在的。
百草仙君扫一眼,又侧头道,“真不是说我要说你,你这性子再不改改,迟早让燕丘给抢了先了,你当祝一夕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几句话就能哄好了,现在情敌都出现,什么面子啊,尊严啊,全都可以不要,想办法把人抢过来才是真的。”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了,他以为他不想,可是现在他不管说什么,祝一夕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更多的时候根本就避着不愿与他见面。
他即便想跟着霁儿一起过去找她,只怕门还进去,就被燕丘给搅和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之际,飞林和花楚准备好了晚膳,早早将圆润可爱的寿包给端了上来,小亓霁一看到小脸一垮,“飞林,为什么又是包子,每次都是包子。”
“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喜欢你自己做去。”飞林忙活了一下午,现在还要被埋怨,瞪了他一眼哼道。
一伙人入席落座,亓霁拉着祝一夕坐到了自己身边,而另一边自然就坐着无极圣尊,这让燕丘颇有些恼火,可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忍了下去。
先前本是说着不见无极圣尊的,可是最近因为亓霁的缘故,无极圣尊已经无数次与祝一夕碰面了,甚至有一次霁儿玩得过了时间没回去,他还进了他们家门过来接,再这样发展下去,还不得父子两个都赖到他们那边不走了。
亓霁不时地给坐在自己两边的祝一夕和无极圣尊夹菜,灵秀天成的小脸洋溢着喜悦的笑意,看了看祝一夕,又看了看无极圣尊,说道,“要是每年生辰,都有你们陪我过就太好了。”
祝一夕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言语,她何尝不想呢,可是在过去那一百多年里,她甚至都忘了他的存在。
但是,将来她不会再缺席。
一顿生辰晚宴,虽各有各的心思,但总算风平浪静地结束了,直到夜深了无极圣尊牵了亓霁送他们出门。
无极圣尊将个小木盒子递过去,道,“一夕,这东西……给你的。”
祝一夕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我和圣尊大叔专门准备的,你要收下。”亓霁说着,自己从无极圣尊手里拿了,过去塞给了她。
祝一夕无奈接下,跟亓霁告辞,与燕丘一道回了住处。
回了房中,拆开亓霁送过来的木盒子,里面有用绸布包着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打开是三个小彩娃,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她看着躺在盒子里的三个彩娃,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拿起来,两个大人模样的彩娃已经很旧了,是她初到玉阙宫没多久,随他到塞外之时,自己画出来的,一个送给了他,一个她那十年时时带在身边,许是人物的模样已经不清楚了,可见是重新描过的。
她记得,那只彩娃她留在了小盘古岛上,想着她出来寻到了他,他们很快就会再回去的。
然而,那一次的离开,她却再也未能回到岛上。
一转眼,百年光阴过,这彩娃又出现在了眼前,牵出了太多她不愿再去回想的记忆。
她曾有多少次,对这只他模样的彩娃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又有多少次看到它思念着他,她已然记不得了。
她久久地坐在那里看着它们,眉目间掠过薄冷的笑意,他到底还想做什么,她是人的时候,他们之间尚无可能,如今她已入魔道,他们之间如何还有可能。
她曾经紧紧抓住他的时候,他推开了她,现在她想走,他却又不肯放手了。
但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可能,一百年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冷凉的夜风穿窗而入,她也瞬间回过神来,重新盖上了三个小彩娃,将木盒子束之高阁,不愿再去打开,只是掩上门窗,却终究还是心绪难平,辗转难眠。
对面的园中,玩累了的霁儿赖在无极圣尊怀中就睡着了,他将孩子送回房安置下来,百草仙君便送了药过来,瞧了一眼已经睡熟的孩子说道,“给他过了这么多年生辰,今天是他过得最高兴的,看都疯成什么样了。”
早上天一亮就爬起来,又是要看人变戏法,又是要看木偶戏,天黑了又拉着大伙陪他放焰火,这才闹到半夜了才消停了。
无极圣尊给霁儿盖好了被子,叹道,“是啊,这么些年,少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时候。”
百草仙君将药放下,担忧地看着他道,“再几日又是月圆之夜了,你还撑得过去吗?”
这一次伤得不轻,若是撑不过绝情丝发作的痛楚,他怕是又会像当年那样,再度断绝情爱。
无极圣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自己倒了杯茶水漱口,而后才道,“都已经到今天了,我能忘得了吗?”
绝情丝固然让他这些年饱受折磨,可是现在霁儿在,她也近在咫尺,这个时候他如何能因为绝情丝,再度忘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