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夕痛苦地拿头撞着桌面,现在不听他的话是死,听了他的话也是死,她到底该怎么办?
“要不,我只把你送去神域,至于破开封印的事儿,我可不可以不干?”她抬起头,弱弱地跟他商量道。
“祝一夕,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燕丘的声音冰冷慑人。
朱雀神君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了,要么将来他破开封印保命,要么被神域的人诛个灰飞烟灭,他不想在这里等死,更不想一直被窝囊地困在这剑里。
而他想要破开封印,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祝一夕。
关于破开封印的事,祝一夕与燕丘交涉了多日方才确定下来,她只送他去神域,但不会给他破开封印。
但是,她要在跟无极圣尊学习的同时,还要接受他传授的术法,两者兼修。
不过,祝一夕担心燕丘教的是什么邪术功法,故而每每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怎么用心去学,常常将燕丘气得满屋子追着她打,于是为了躲避跟燕丘练功,每天在无极圣尊那里学完了,还要迟迟赖在那里不肯走,拖延回去的时间。
无极圣尊只当她是勤奋刻苦,没有多问,反而常常在旁指点一二,这更让一夕乐不归返。
用了晚膳,她还特意帮着飞林收拾厨房,拖延着回去的时间,可是事情总有做完的时候,飞林见她还不肯回去便纳了闷儿了。
“祝一夕,你这两天有点勤快得不像话,你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
“哪有,我就是看你照顾我和圣尊挺辛苦的,帮你一点点。”祝一夕甜甜笑道。
飞林奇怪地看了看她,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哦。”祝一夕出了厨房,小碎步挪着回自己的园子,到了门口伸着头瞄了瞄,估摸着燕丘也该休息了,轻手轻脚猫着腰到了门外,轻轻推开门见里面没有响动方才进了门,哪知刚一关上门转过头,燕丘一剑横敲在她的额头。
“你有本事躲着别回来啊!”燕丘怒气冲冲地浮在上空,教训她道。
祝一夕捂着被敲疼的额头,委屈地解释道,“圣尊师父要我抓紧时间练功,我是真的没有空回来,哪里躲你了。”
“少来,你那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燕丘冷哼道。
一天这样,一连三天都这样,她当他是三岁孩子那么好骗吗?
“我真的没有。”祝一夕辩解道。
“少跟我废话,现在就给我出去练功,练会了我要你学会的,才准回房睡觉。”燕丘严厉地说道。
祝一夕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哼道,“可不可以明天再练。”
“自己出去,还是我送你出去。”燕丘恶狠狠地催促道。
祝一夕一边往外走,一边咕哝道,“一会儿被圣尊和飞林发现了怎么办?”
她正说着,燕丘已经一剑打在了她后背,将她赶出了房门。
祝一夕认命地拔剑,去回想她前两日教的剑术,可是当时根本就没用心听,根本没记下几招。
“我是要你学会,在没有我的帮助下,出剑也能以一敌百,你这软绵绵的招势能对付谁?”燕丘怒意沉沉,训斥道,“重来。”
祝一夕强忍着困意,继续跟着他的引导练剑,直到后半夜了才稍见长进,燕丘才放了她回房睡觉,一进房门她连洗漱都顾不上了,一直倒床就睡着了,连第二天一早练功的时辰都错过了,还是飞林过来敲了门叫她。
她打着呵欠开了门,“飞林,什么事?”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圣尊还在园子里等你过去练功呢。”
祝一夕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回屋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了,匆匆赶去了无极圣尊那里,无极圣尊悠闲地坐在亭中饮茶,并没有因为她的迟到而责问。
“额头上怎么了?”亓琞瞥了一眼她额头的一块乌青,微微蹙了蹙眉头。
祝一夕抬手摸了摸被燕丘敲过的地方,果然还有些痛,“昨晚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地磕的。”
死燕丘,下手那么狠,害得她睡了一觉起来浑身都疼。
“没睡好就回去休息好了再过来。”亓琞见她一脸困倦,说道。
“不用不用,我不困。”祝一夕连连摆手,回去了又要被燕丘催着练功,还是留在圣尊师父这里好点。
她这么说着,坐在树下打座不一会儿就头一歪靠着树直接睡着了,飞林过来送茶水,瞅见偷懒打瞌睡的人气得牙痒,正要把人叫醒又被圣尊抬手制止了。
“一夕伤势未好,这几天练功时间也比以往长,让她多睡一会儿无妨。”
飞林无语,放下茶水便走了。
祝一夕靠着树睡得香甜,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美梦,唇角都噙着浅浅的笑意,轻风吹落园中的海棠花瓣飘落在她的发间身上,俨然一副清新动人的画卷。
亓琞静静坐在亭中品着茶耐心等着,时不时抬眼看一看打着瞌睡的少女,并没有急着去催促她醒来练功。
不知过了多久,祝一夕睡醒了,一只眼睛掀开一条缝瞄了眼亭子里坐着的圣尊,见他没有看自己这边,赶紧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练起功来。
亓琞微微侧目,瞧见坐起身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少女,疏冷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无奈的温柔笑意,却并没有开口戳破她的小谎言。
半晌,祝一夕练完功,起身到了亭中笑嘻嘻地问道,“圣尊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重练御风术。”
圣尊师父应该没有发现她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吧。
“你伤势刚好,再修养几日,不急。”亓琞说着,给她倒了杯茶放到桌上。
祝一夕笑着坐下,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若是出去练功的话,她就可以把燕丘那个讨厌鬼扔在玉阙宫,几个月不用再对着他了。
“等你熟练地掌握了御风术。”亓琞很讶异,刚入门时天天想着偷懒的她,现在竟然这么勤奋好学了。
祝一夕听了,暗自谋算着,等再过上几天,她就抓紧声音练习御风术,然后就丢下燕丘跟圣尊出去。
“一夕,明日就是你十五岁生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亓琞搁下茶杯,温声问道。
“师父,你怎么知道明天是我生辰?”祝一夕讶然道,她没跟他说过,也没跟飞林说过。
亓琞面色无波,只是道,“我让飞林去过一趟西陵王城,明天你可以不必来练功,若是想出去也可以,或者你想要别的什么?”
祝一夕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说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亓琞微微点了点头。
祝一夕捧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手紧,试探着说道,“圣尊师父,那我可不可以要一个特例?”
“什么特例?”亓琞问道。
“就是……就是将来不管我闯了什么样的祸,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你不准赶我走,不准不要我做你徒弟。”她说完,紧张地看着他的神色。
也许,她藏着燕丘的事儿终有一天会败露,她只希望那一天,圣尊师父不会盛怒之下将她逐出师门。
“即便你不说,不管你做什么,为师都不会怪你,可以要些别的。”亓琞清冷的面上,难得现出几分轻浅的笑意。
“真的吗?”祝一夕喜出望外,她就知道,圣尊师父是最好的师父。
她撑着下巴想了许久,似乎除了方才自己要求的,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愿望,瞄了一眼对面风雅绝世的圣尊,说道,“圣尊师父,那我想跟你一起下山玩一天。”
“让飞林陪你去。”亓琞道,他从来不怎么喜欢红尘之间的热闹。
“师父,我想跟你去。”祝一夕定定地看着他,固执地要求道。
亓琞沉默了良久,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走?”她一双眼睛满是希冀与激动,丝毫不想再回房间去跟燕丘碰面。
亓琞见她兴奋的样子,不忍推拒,“去叫上飞林。”
“好。”她说着,已经一溜烟出了园子去找飞林去了。
不一会儿,她拉上飞林一起过来,圣尊已经在园中等着了,只是头上多了一个轻纱斗笠,虽然瞧着奇怪了些,但他那副倾世无双的面容确实还是遮着安全些。
三人一道下了山,到了山下的朱仙镇,城中正值庙会期间,甚是热闹。
祝一夕拉着飞林就挤进了正在进行祭祀歌舞的人群中间,跟着那些戴面具的人一起载歌载舞玩得好不开心,亓琞站在茶楼上远远看着,似也被两人的快乐感染,轻纱斗笠下的薄唇勾起了无人可见的笑意。
他从不觉得这人间有什么美好,可是看到她在人群中笑靥如花的样子,就恍似看到了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与快乐。
飞林原本是不想跟着她一起疯的,可到底平日不怎么下山来,很快就被她带得玩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一看到路边上做糖人就走不动道了。
一夕走近了做糖人的小摊边上,给了银子却没让糖人师傅给做,反而跑去自己动手了,不一会儿便拿糖给做了一个仙鹤的模样,“喏,给你的。”
飞林接过去,细细瞧了瞧还真是挺像的,“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小时候我老爹经常不在家,我家对面的陈伯就是卖糖人的,我没事跟着他学的。”祝一夕说着,拉着他挤着人往前去。
飞林转头望了望已经隔了好远的茶楼,担忧道,“一夕,我们还是回去找圣尊吧,不要再走太远了。”
“一会儿就回去了。”祝一夕天生喜欢这些热闹,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圣尊虽然答应了下山,可还是不肯出来跟他们一起,不过他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生来就是受人景仰的,确实不适合待在这人群之中。
两人一直玩到天黑了,方才回了茶楼上去,一进了雅阁便各自灌了一大杯水解渴,一夕摊开带回来的小包袱,取出油纸包摊开捧到圣尊面前,“圣尊师父,给你买的糕点,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