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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夜谈

剧组在古宅这个场景拍了一个月,终于要拍完所有戏份,准备换一个地方拍摄了。

这也意味着电视剧开头的大部分剧情都拍好了。楚靖宁在现代社会待了一年,除了偶尔不适应,也基本可以自在的在现代社会生活,只是想回家的梦想,一直深埋在心底,不去想起。

与此同时,她和秦景曜的关系也在朝夕相处中生出了若有若无到实质性的暧昧,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挑明。谢源也因为那一次的意外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中,作为一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他时不时就去骚扰一下秦景曜和楚靖宁的生活,在打打闹闹中,三人的感情也处的不错,谢源也对楚靖宁这个气质别具一格的女人暗生了情愫。

可好景不长,就在所有的暧昧都将要戳破的时候,楚靖宁在一个路旁乞丐的指导下,得到了回去的方法。

在古宅的最后一场戏,就是楚靖宁和秦景曜摊牌。

*

这一天晚上的星空很好,秦景曜提出要和楚靖宁一起看星星,实则是想在这样的氛围下对楚靖宁表白心意。而楚靖宁也恰好身怀心事,与他一起坐在台阶上,仰望着星空。

实际上,这一场戏拍摄的时候一点也不浪漫。天空上只有一层灰蒙蒙的雾霾,最终效果肯定是要经过后期制作的;姜榆和邢子墨拍了一天的戏,又累又困,最想做的事情只是回到床上睡上一觉;并且,浪漫是小众的,当一大堆人围着你的时候,你还能说出情话吗?

可剧本就是这样描绘的,姜榆即使心中再多吐槽,也得乖乖照做。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姜榆就迅速进入了状态。

“我小的时候,我奶奶就告诉我,人死之后是会化成星星的。后来长大了,学了自然科学,知道了宇宙是什么样的,可还是相信这这个简陋的童话,比起他们都死了,我更愿意相信他们都化作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邢子墨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好在他自身条件过硬,声线极好,这一段台词说下来,很容易就让人带入那种淡淡的哀愁之中。

“呵,”邢子墨将双手向后撑,几乎要躺在身后的台阶上,“我是不是很幼稚?”

一般来说,剧本很少会注明演员的动作,很多动作都是靠演员自己根据角色发挥或者是靠导演来指导设计,邢子墨的这个动作,给了人一种宣泄的感觉,看似洒脱,其实更为落寞。

“你……”楚靖宁闭上双眼,回忆着过往,嗓音沙哑晦涩,“你这样挺好的。”

她睁开双眼,朝秦景曜露出了一个缥缈的笑容,“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幸福。”

从某种程度来说,姜榆很适合楚靖宁这个角色,因为很多时候,她身上都有和楚靖宁一样,和这个世界不相融的气质。

姜榆接着说台词,声音十分平稳,就像她是楚靖宁一样,参与过无数场战役,早已对世事都波澜不惊:“一年时间,虽然不够让我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识,但我也学会了不少。因为生产力和科技的差距,在我的那个时代,交通非常不方便,‘日啖荔枝三百颗’是只有上层的人能享受到的特权。

而你们这个时代,除了一些十分落后的山区,是很少有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村子的人的。在大夏国,让他们走出村子,不是天灾就是战争,而你们这个时代,只要朝廷……只要国家有心,利用便利的交通赈灾,在天灾人祸下都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伤亡,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只能饿殍遍野。”

“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楚靖宁对着星空笑了笑,“我杀过的人……也比你想的要多。”

“从小,在将军府,我就见过被杖毙的下人。虽然大夏律法命令不准杀人,但私下会这样做的大户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后来我随爹去边关,路上遇到逃荒的流民,我曾经隔着帘子看过他们,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还可以瘦成这样。再后来,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战场,才知道流血漂橹这件事情是真的。

最后,我也上了战场。”

“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想的是抵御外敌。我杀第无数个人的时候,我已经不会思考了。纵使我知道这个人也许是无辜的,也许他家中还有盼他归去的老母和妻子,可不杀他,就会让我的亲人伤心。”

楚靖宁越说越入神,秦景曜伸出手想揽她入怀,可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又放下。

“你知道我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正在发生什么吗?屠城。”

楚靖宁的表情没有变,可她的双眼却留下了泪水,一路淌过脸颊。

“我守了五年的城,因为军粮运不过来,弹尽粮绝守了最后两个月,被攻下了。而他们攻下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

楚靖宁站了起来,脊背依旧挺直,像她这个人一样,从来不弯曲。

她仰望着星空,虽然脸上流着泪,声音依旧坚定,就像她还穿着铠甲披着战袍拿着红缨枪一样,一往无前。

“可我从不后悔。我查不到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我也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哪怕饿死,哪怕没有力气之后战败,也绝不能吃人!

我们进行战争的目的,不就是保护身后的妻儿老小吗?如果为了活下去,将别人的妻儿老小给杀了,那这个仗,不打也罢!”

楚靖宁说完这一番话还在流泪,可她却没有伸手拭去,而是任由它在脸上风干。

她从来不像别的女人,受了委屈就在亲密的人怀里撒娇,因为她所承受的,就和别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但这也更让秦景曜心疼。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从背后搂住她,侧着头去吻她的眼角。

“阿靖,不要去想了,那些都只是过去了。你已经留下来了,留在了这个时代。就留在这里,平平淡淡的……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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