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天蓝花便不可抗拒的随之弯腰,穆柯好像也是如此。
人在聚集,各路人马纷纷涌进天蓝平原,在离池塘百步处止步。
细数下共有三十队人马,人数不一。
黯然也在一对人马中。
他背着佳人,与一群白唇男女站在一起。
人中有老有少,也与黯然不停交谈,看似是相熟。
但黯然显得有些慌乱,不停在敷衍与他们对话,侧头看了看昏迷中,嘴角还有血丝的佳人,神色忧愁。
忽然他看见了池塘边的穆柯,很是惊讶。
“.。”
“道!”
女子说出了除仙外的第一个字,穆柯表情一滞,愣了愣没有说话。
身后九名老者,跪着互相对视了一眼,起身却仍弯着腰慢慢退开,融入九队人马中,其中便有一人进了黯然所在的队伍中。
“道?”穆柯嘴唇微张,自问一句。
“道无情!”女子仍在哭泣。
“道无情,仙有情,人无情。”
“道有情,仙无情,人有情。”
“.”
“何解?”略微迟疑,穆柯问道。
女子却像是没有听见,在自言自语。
“仙无情,人却有情,而道无情。”
她哭的更凶了,穆柯与其同悲。
“仙有情,人无情,可道却有情。”
她在嘶吼,像是与穆柯在倾诉心中悲哀。
可话太过深奥,穆柯难懂难透,不明其意,只是莫名的默默垂泪。
“登仙必先问道,可人若有情,则此生无法登仙,可无情却同样无法登仙。”
言到此处,她不禁掩面痛哭。
穆柯听后也是脸色惨白,在追问“为何如此?”可却得不到回应。
“仙愿护佑众生,可道凌驾于天地之上,欺压万物生灵,此道无情,问之何用?”
“仙视万物如无物,可道为万物贡奉自身,此仙无情登之何用?”
“不!登仙者应抛七情,断六欲,以此可登仙,理应如此。道属天地孕育,万物也属天地孕育,两者同根,两者同根。。”终究是刚刚问道,穆柯领悟的仍是不够,此刻他憋红了脸,想要反驳。
“人若无情,心若向仙,则道阻之,人若有情,心若向仙,则道毁之,自古问道登仙不过是在抗道求仙!是求仙。”
“可仙无情,亡我族人何止万万之数!可道无清,毁我族人何止万万之数?”
“是假的!吾辈毕生所求,是假的!仙本无存,是道起歹心,骗了众生,道无情,问之何用?仙本不存,何以登仙?”
积压不知多少年月的愤怒终于爆发,她仰天怒吼,声音尖锐且越来越大了,压弯了穆柯的脊骨,他憋红了脸,在这清凉的时节中满身大汗。
“这不可能,定可登仙,我定可登仙,只要我。。只要我。。”
言至此处,穆柯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似乎不敢相信什么,呆愣住了。
两人的对话,外界像是听不见,此刻已经过去许久了,他们忍不住焦躁起来,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来回度步,满脸不耐。
“此人是谁?与逸神在做出什么?”有人开口,语气很是不忿。
“算算时间也到了,以往此时逸神早已降下福缘,让吾等参悟大道后晋升了,可此次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是那人怀了好事!”有人则很是不满道。
“要不,我们一起出手,擒下那小子?”
有人开口引来一阵喧哗,则很快早遭人否定。
“不可,若因此触犯逸神,后果不堪设想,你忘了百年前那件事情了?”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看起来很有威望,说一出众人便不再言语。
“。。”
“穆柯!”
白唇人的队伍中,黯然遥望远处忽然弯腰的穆柯,低喃了句。
而边却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他应该不是穆柯或者说不是之前的穆柯,你看他的眼睛。”
说话的是佳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咬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穆柯。
黯然先是一喜,很开心佳人无事,后又扭头看向穆柯,在观察下,黯然真的发现了穆柯的异样。
此刻的他双眼一白一黑,白的同雪般,黑的如墨般。
忽然逸神仰头了,众人大喜,因为以往福缘就是同逸神这个举动降下的。
可突然一道雷霆狠狠劈下,众人皆是表情一滞,场景顿时鸦雀无声。
“轰!”
那雷霆同山岳般粗细,直直向逸神劈去,但见她只是轻轻挥手,雷霆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事情并未结束,道道雷霆如雨般落下,欲轰在天蓝平原之上,灭杀一切。
“道怒了!是逸神,她触怒天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惊呼道,却被一道雷霆直接劈为焦炭。
“大家齐心协力,聚集一起,一同抵抗!”之前反驳对穆柯出手的老者,站出大喊,于是人们纷纷向其涌去,黯然也随人潮赶了过去。
他们释放道力,在上空撑起了一道同鸡蛋壳般的薄膜,却成功抵挡了无尽雷霆的轰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的人脸色变得惨白,有实力不济着直接吐血身亡。
穆柯对此像是无知无觉,愣愣的呆立在原地,与逸神对视。
谁都没有在说话,雷霆降落在两人上空时也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抵消。
“你是谁?”
许久后,穆柯的嘴唇微微颤抖,开口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叫无逸。”
她轻轻一笑道。
穆柯愣了愣。
有风吹过,她像是沙漠中的沙子,被风带走,化作片片雪花散落在这方天地。
一切都太快了,穆柯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无逸便已经消失无踪迹了。
随无逸的消失雷霆不在降落,雷云也在退散,人们松了口气,互相对视,有种劫后险生的感觉。
可无逸虽然消失了,事情却未结束,因为雪花散发的寒气太冷了。
只是人们对视间,这方天地便被冻结了。
花儿摇摆的模样在晶莹的冰中还可见,人们对视那心有余悸的模样还未消失。
穆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像是只有他一人没事。
不对,人群中的一侧,有名老者拄着一把长刀做拐杖。
他的身后,黯然背着佳人,表情呆滞,一动不动,却未被冰封,像是时间暂停了一样。
“我想回家!”张了张嘴巴,穆柯茫然的看着白唇老者。
“这个世界西方的尽头,有一个血池,跳下去,可去你想去的地方。”微微眯眼,老者幽幽一叹道。
“要走多远?”
“也许万年,也许百年,也许一日即可,也许你至死也走不到!”
“嗯!西方的尽头,世界的尽头。”穆柯重重的点了点头。
“.”
像是冰块溶解,像是时间又开始流转,黯然的身体忽然一抽搐,东张西望,却发现天蓝草原早已空无一日了。
“穆柯!”
他发现远处静立的穆柯,见他眼睛恢复正常,便兴奋一笑,跑了过去。
“咋回事耶!那些人咧?”
“回家了吧可能,我们也该走了!”穆柯轻笑一声。
“哦,我们去哪?”黯然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却忘了背上的佳人,导致的结果便是,佳人重重的摔落在地。
“哎呦!痛死我了。。咦!”两人忽然对视一眼,皆是茫然道,“你(我)的伤怎么好了?”
“呵呵!”穆柯笑了声,便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又要入夜了,风仍在吹,花儿不甘弯腰,却无可奈何。
空气中还飘荡着浓浓的微不可查的细沙,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道无情?还是人无情?”
“到底去哪?”
身后黯然的话音响起。
穆柯未停步,大声叫了一句:“世界的尽头!”
“去不了啊!世界是圆的,没有尽头!”说话的是佳人,她的语气很疑惑。
穆柯脚步一顿轻轻一笑:“那就去心的尽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