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翰林的因爱生恨足足让我折腾了一学期,前两个月为了折腾翰林,我拆了他两个女朋友,到最后翰林也懒得再找对象了,而我也没什么兴趣再骚扰他了,或者说我已经可以理智地对面同翰林的迷恋与占有了。
和翰林闹成这样,我也不能厚着脸皮搭讪翰林,不发短信,不发QQ,偶尔见面也只是无视而过,每次路路组织吃饭,我和翰林都会同时拒绝参加。
没了他的日子大学生活就像是白开水一样,这学期后两个月我把自己闷成了一个大冬瓜,跟别人也只有“嗯”、“啊”两句话。
我又开始了当初白羽琦和翰林谈恋爱时的生活,偶尔在窗边看看,偶尔私下打听翰林在忙什么,即使有一分钟空闲的时间也要让自己忙起来。
我疯狂地快跑,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吓得周宇把我从跑步机上拖了下来,我还拼命要爬上跑步机,周宇死死拽着我拖到了休息室。
刚刚坐下,我身子一下虚的倒在周宇腿上,嚎哭出来。都怪我!我往翰林脸上甩钱,我玩弄他女朋友,我怎么这么坏,我怎么这么变态,这么去对待自己的兄弟!
我哭的不可收拾,旁边的周宇也没了办法。
健了几天身,我每天都是这个状态,弄得周宇也不敢再带我去了。我一回到家,看到只有我一人的大房子心里说不出的空荡。我跑回寝室,一连憋在寝室里好几天。
龙王见我一天没精打采的,便叫上我和他一起参加他现在正在准备的创业杯比赛。
本来觉得加入他们已经组好的团队太生硬,但听龙王说参赛项目是一个方便便利店收款的软件系统,而这个软件用的就是路路的专利,我便放下心,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晚上团队聚在学校的食堂开会,我和龙王一起去了。到了地,我便见到先到的路路,打了招呼。
路路见我吃了一惊:“王兄,你找来的外援是小强啊!太给力了!”
刚坐下,一个手从后面蒙住我的眼睛。听到没有内容便能感觉到的刻薄声音说着:“猜猜我是谁?”我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了“沈方舟”!
方舟,收回手,我一看原来这团队都是自己人啊。记得龙王说算我五个人,正想着最后一个人是谁的时候,方舟冲后面招唤着:“记得多打一杯!”
我顺着望去,翰林端着饮料托盘走了过来。翰林看到我,低头摆着饮料,故意回避我的眼神。他若这样,本来就话少的我便也跟他一样,看看东,看看西,就是不想看着他。
大家都感觉到奇怪,以前天天走在一起的铁哥俩,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知道在他心里现在应该冰雪消融了,只是他这样散着冷气,让我也办法递出橄榄枝。
我们每天都要开会,讨论怎么撰写参赛的计划书,借着这个机会我每天都能看到翰林。只是我和翰林用简单的回答和无视的眼神,相持了两个月。
两个月来我每一天都在想着借着一个机会和他和好,让他原谅我,至少让他知道我现在很想很想和他成为最普通的朋友。
一天,大家在咖啡厅商量着计划书的内容,翰林说是去洗手间,我也跟着去了。本来方舟也是要去洗手间的,活生生被龙王和路路摁下了。
解手的一路,翰林一句话也没跟我说,只是偶尔我偷瞥他一眼时,感觉他也在看着我。
见翰林洗完手要走,我叫住他:“翰林……”。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我,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两个月,他开始接受沉稳,不再说着调皮的趣话、不再露出他那单纯无辜的眼神。他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翰林,他变得更优秀、更成熟。
我一直沉默着,本来告诉翰林在我的大学生活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他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寂寞。可现在说出这种话他一定觉得很幼稚。
一时不知说什么,我低下了头。
“别跟我说,这些日子里你才意识到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吧北极熊君。”他说了出来。
我抬头看着他,惊讶他说出我最想说的话,他走到我面前说:“两个月来,我攒了好多话想跟你说。”
“有空,我们去长颈鹿那喝下午茶,我慢慢跟你说。”翰林笑着走了出去
他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全天下最了解我的好朋友。
其实,友情这个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去恒定它。但是我很幸福,在我年轻美好的时光里遇到一个可以给你快乐,让你理解青春意义的这样的人。他能让你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品尝到美酒真正的滋味,感受他把你带到另一个世界,让你的午餐变得充实和不紧张。他不会让你觉得疲惫,让你感激生活,让你为人生而努力。谢谢你,因为如此,没有爱情,也甜蜜。
(二)
之后,我和翰林慢慢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和他和好后我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更加开朗、更愿意说话,开始大口吃饭,笑容也渐多了。方舟和路路都纳闷我和翰林,之前莫名其妙的自己郁闷着,现在又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
两个月后,我们接到了去兴城参加省赛的通知。
坐大巴时,我和翰林坐在最后面。他和我喝一瓶水,两个人分一个耳机听音乐,困时他会倚在我的肩膀上。上学期的阳光又照在了我们身上,只是我们都已经经历了伤害,懂得珍惜和拥有的方式。
兴城挨着锦州,下了大巴我们就感受到凉爽舒适的海风吹在脸上。温湿的气候让我想起了锦州,想起那晚他带我走过的大街小巷,从那时起我是多么热爱这个城市。
主办方学校给老师安排了宽敞的房间,给我们放在了破旧的疗养院,方舟气的说是主办方这是挑拨阶级关系,在文革时准被定为“现行***”了。分房间时,龙王安排我和翰林一个房间,我和翰林相视一笑,想起之前在我家的一出还有些不好意思。
“今晚不许碰我!”进房间时翰林说。我知道翰林是在开玩笑,便跟他一起笑了出来。
放置好行李,我们把龙王他们从楼上叫下来出去溜达。走到水果摊前,看到又红又大的苹果,方舟说要买几个。
“小伙,十块一斤!”买水果的阿姨说。
龙王拉着方舟说太贵了不让他买,翰林连忙用辽西话跟阿姨说:“阿姨,这苹果也太贵了呀。”
阿姨一听是当地人笑着回我们:“小伙,看你们上学不容易,照你们五块算了!”
我们五个相视笑了出来。
啃着苹果,走在兴城的小夜市里,我们说好等着省赛结束我们要狂HIGH一夜。有时候我在想,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不一定要做些什么,就这么在一起就好。
晚上,主办方学校的几个学院联合在广场举办篝火晚会,我们凑着热闹,装成其他学院的混吃他们烤好的骨肉相连。美术学院的女生拎着饮料屁颠屁颠跑来和路路搭讪,路路从兜里掏出来个保时捷钥匙攥在手里,故意在几个女生面前玩弄。
“他什么时候开保时捷了?”我问翰林。
“那是淘宝上买的,假的!”翰林小声告诉我。
路路把几个女生侃得手里的果汁全换上啤酒一个个喝的忘乎所以。最后,我们拖着喝醉的路路回了旅店。
“都快大四了,还这副德性……”回到房间翰林脱了上衣,用毛巾擦着刚才路路洒在他衣服上的啤酒。
我看着翰林的后背,想起了去年暑假,在他家中他换上衣时的背影,那时我是多么希望……
翰林回头,我一时没收住呆滞的眼神,让他看到了……
我连忙收回视线,他却笑了出来:“喜欢看的话,今晚我就背对着你,让你看个够。”
听他缓解了尴尬,我想要抱一下那个久违的身体,只是出自友谊的抱一下。刚刚张开手臂,我知道我不能继续做下去什么,就收了回来。谁知翰林拥了上来,在我嘴唇上轻轻贴了一下,我不知所措,愣在一边。
“偶尔没人看见可以轻轻贴一下,但仅此而已。”翰林捡起毛巾走进浴室。
我傻笑了下,大概忘了他是狮子座的吧。
那夜,我们睡在各自的床上,两人说着憋在心里几个月的所见所闻,直到被疲惫催入晚梦。
两天来我们光顾着逛海边、拍照、吃海鲜,比赛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等到答辩那天,我们稀里糊涂地上台乱说一气,底下的评委差点笑了出来,有趣的是,回到沈阳看到成绩,我们居然是省特等奖——晋级国赛了。
“不会吧,全男子军团居然晋级了……”看着入围通知路路说。
“特等奖,是不是很牛逼啊。”方舟问。
“全省有三十多个特等奖,我们学校就有两个呢。”龙王说。
“看来我们狂high的计划得推迟几天……”翰林看了一眼通知书,握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很意外的在省赛拿了名次,这次我们打算精心准备着比赛的计划书,于是买了一堆的青菜和零食准备在我家打一场持久战。
(三)
这是我家最乱的三天,酒瓶、雪糕袋、拖鞋、光着上身的男生到处可见。作品基本都是翰林和龙王赶的,早就做完技术部分校订的路路在一边看着电影催翰林早点写完,晚上好狂欢。
随意惯了的翰林哪管这些,东西写到一半,把电脑一扣:“先研究晚上怎么狂欢,明天再写吧。”
熬了三个日夜,我们重新整理了思路,把计划书彻头彻尾大更新了一番,就连最细节的纸张边角装饰也都重新设计了。最后将作品寄了出去时,我们一起松了一口气,按计划我们该出去HIGH一夜。
大家正商量着去哪狂欢,一直沉默的翰林说:“吃烤肉吧!”
大家看着翰林,他又说了一次:“去徐强家吃烤肉吧,就像上回他过生日那样。”
我从未见翰林用如此低沉的语调,听他说着,我的情绪不知被什么拽了下来。
记得炉子被我收到了走廊的顶棚货架上,我搬出梯子去顶棚把它翻出来。捧着那个烧烤的炉子,想起上回烧烤大概就是我过生日那会。那天大家一起拿我开涮、一起喝的酩酊大醉、在阳台上尿尿、半夜被冻醒……一颗颗咸咸的水珠不知觉滑到嘴边,想想我那个“最糟糕的生日”,其实是那么幸福。
等到中午我把家里收拾干净,烧烤的器具和餐具都备齐,他们也都拎着菜和肉到了。超市的小哥一箱一箱的啤酒往楼上搬,下午这场大醉该怎么收场呢?
“特等奖万岁!”龙王开头,我们一起干杯。
路路深呼一口气,敞开衬衫的扣子,“这真好,下回还来你这烧烤。”
“再聚就是大四了……”方舟感叹着。
是啊,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快三年了。想起2009年的秋天吐槽龙王的英语、刮了路路的车、笑方舟和北平吵嘴……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好像这一切刚刚发生一样……
对了,还有一直沉默的翰林,最近每次在一起,他很少像以前那样谈天说地,大概是更早感受到此刻我的感受了吧。而我怎么会忘了他呢,在我最沉闷时他给了我最快乐的时光,他让我懂得珍惜生活和友谊,还有,是他让我更有信念去做自己……
酒至半酣,天上落下了几滴雨水,不到一分钟瓢泼大雨倾天而降。雨水带着的寒气渗进袖口,我们停下筷子看着大雨冲刷着城市的玻璃墙,听着被大雨声覆盖的变得安静的城市。
也许这是最后一场春雨了,马上就要进入夏天,等过了这个夏天,我们不敢期待,却又不得不来的大四也该到了。我看着眼前这些伙伴们,我们的青春也许就在这个大四画上了句号。
时光如白驹过隙,即使终会分离,也会有许多难以忘怀的事情不时浮现在眼前。而这里的每个人都让我饱含热泪,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件事都会是刻骨铭心。
我大概明白那时翰林为何难过,他心中一定也有很多不舍吧。
屋里响着贝多芬的五号小提琴奏鸣曲,小提琴的旋律就像是泥土深处的根须蔓延到我们心中,成为粗壮蔓藤,搔痒着、勒紧着。春天的万象再次出现在眼前:崩塌的雪山、万兽奔腾、花圃跳舞的少女、平原震耳的春雷还有那个雨中奔跑的诗人,这就是热血青春里的雷鸣与闪电吧……
现在的我们如同走入了浮躁春天的时期,就像是琴弦拉动在小提琴最高的音域,那种急促的变化刺激着人的声带,难以呼吸。激情和虚汗、呐喊和奔跑、冲动和真挚让我们的故事就像是晴天霹雳下的花圃,在一声嘶喊中绽放着绚丽的色彩。
在春天里,即使最平静的生活,也绝不是一支独奏。
那些遗憾的事、错过的事和这些拥簇幸福的喜悦搅在一起,混乱的思考和烦躁的心情瞬间一齐涌了上来。
看着露台上哗啦啦下着的雨,我一下子站起来。大家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我把上衣脱了撇到一边,光着上身走出阳台,张开双臂淋着这盆瓢泼大雨。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春天,春天的全部!
“去******闹心事!”我也奋力大喊着,但是我永远表达不出心中的遗憾和喜悦。
算了,喊不出来,就让这场大雨彻底淋走它吧。
“徐强,你疯了!”龙王被我这样子吓坏了。
“徐强是****!”我顺着声音看去,光着上身的路路站在我旁边。
“上帝,干杯!”方舟张着大嘴站在雨里,仰天饮着雨水。
“友谊万岁!”翰林从后面用手臂环抱着我们三个人。
我看着翰林,他也在看着我,不知是什么打动我,激起了我的热泪。翰林整个身子都湿透了,他的脸上不知是和我一样的眼泪,还是淌下的雨水。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空气的雨声掩埋了屋子里的音乐声,我们在雨中哈哈大笑,我想没有比这样更能表达此刻的内心。青春,就是这样真实。
青春就是四季中最狂野的春天,我们一边接受着上天恩赐的鲜艳与美丽,一边像短暂的樱花一般亲手挥霍着最美丽的年华。我们甘愿如此,走进这场大雨,在这大雨中嘶喊、在这大雨中狂欢、在这大雨中疲惫、在这大雨中感冒……
最后我们只得了铜奖,无缘上海的复赛。
去******,我们也没心思去了。